第1732章 星汉灿烂 9

第九章

　　参加宴会之人众多，自然有人认出了桑舜华，有些人更是毫不避讳地谈起两月前皇仆仪逃婚一事，言语间满是幸灾乐祸。

　　“你瞧她……居然还……要是我……羞愤欲死……”

　　“正是，大婚当日叫夫君抛下，哎，当真是可怜……”

　　“……相貌平平，若我是男子，定然也不会娶她……”

　　桑舜华脸色未变，只是将这些话都收入耳底，好似并不在乎，但只有跪坐在她身后的婢女有些忧心地瞧她一眼，愤愤不平地瞪了一眼那些多嘴之人。

　　“早知便不该来，白白叫这些长舌妇取笑女公子。”

　　桑舜华却是淡定的多，柔柔笑着摇头：“我自然是要来的，此事非我之过，也并非是我见异思迁，为何我不该来？旁人说些什么与我有什么干系？我便要堂堂正正的来，好叫阿爹知晓我并不放在心上。”

　　其实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呢？七年婚约却比不上一个孤女，桑舜华有些泄气，但心底却很平静。

　　“呀！！”

　　“有蛇！！”

　　“怎么会有蛇？快些寻雄黄来！！”

　　不知怎么，说闲话的几人那里忽然窜过一条筷子粗细的蛇，几个女娘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哪里还记得说人家坏话。

桑舜华处变不惊，端坐在原位，倒是叫旁人暗道不愧是白鹿山山主之女，果然有几分气度。

　　“桑家阿姊，这里吵闹的厉害，外头湖中菡萏开得正好，要不要去看花？”

　　南歌笑嘻嘻地凑过来，跪坐在桑舜华身旁，小小地拉了拉她的手。

　　面前忽然出现一个女童，桑舜华微微有些惊讶，环顾四周却没看到跟着这女童的女婢，低下头道：

　　“你是谁家的小女娘？怎得知晓我是谁？”

　　“我是程家五娘程歌，我三兄在白鹿山求学，原来桑家阿姊果真同三兄说的一样。”

　　南歌毫不犹豫地卖了程止，冲桑舜华笑的可爱。

　　桑舜华想起来一个名字，有些好奇道：“程？可是程止师兄？他如何说我的？”

　　南歌不遗余力地替程止疯狂上分：“当然说桑家阿姊同旁的女娘都不一样，腹有诗书气自华，人群里一瞧便能瞧见啦！”

　　“噗——”

　　桑舜华身后的婢女没忍住笑出了声，桑舜华看她一眼，又看看厅中的骚乱，想了想便对南歌道：“这里吵闹，你说的菡萏在何处？带我去瞧瞧可好？”

　　计划通。

　　南歌笑得格外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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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月流火，菡萏将落，湖中已经有莲蓬生出，南歌趴在亭子里去够，偏她手段够不到，桑舜华便叫婢女去摘了给她把玩。

　　“你怎得一个人在这里？伺候你的人呢？”

　　桑舜华很温柔，甚至还替南歌整了整耳边的碎发：“你一定是同家中长辈来的，下次可不能乱跑，免得你阿爹阿母担心。”

　　她瞧见南歌腰间的小竹篓，便猜到刚刚引起骚乱的小蛇是她放的，才提前离席把南歌带了出来。

　　南歌戳着手上的莲蓬慢吞吞道：“我阿爹在我出生前便去了，我今天是同阿母与二嫂来的，我见她们说你坏话，才放蛇吓她们——我不是故意的。”

　　她生的精致可爱，眨巴着眼撒娇的时候简直没人能抵抗，桑舜华显然也是一样，她先是一愣，而后才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

　　“顽皮。”

　　南歌笑嘻嘻道：“我三兄也总是这样点我的额头——桑家阿姊，你好不好？”

　　这话问得有些奇怪，桑舜华困惑不已：“这话从何说起？”

　　南歌终于从莲蓬里扣出来两粒圆滚滚的莲子，“天真”道：“我三兄知道我要来万家，便托我瞧瞧你好不好，还说什么只要见你好他便放心了，还叫我不告诉你——哎呀。”

　　她捂着嘴，有些不安道：“桑家阿姊，你别告诉我三兄好不好？”

　　桑舜华心中微微一动，早先她并非不知道“程止”这个名字，自她与皇仆仪退亲之后，阿爹便一直替她挑选未来夫婿，而“程止”这个名字，也在其中。

　　“你三兄，还说了我什么？”

　　桑舜华不知为何，顺着南歌的话问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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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会结束，南歌一回程府，瞧见的就是眼巴巴的程止还有他怀里熟睡的嫋嫋。

　　南歌沉默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道：“叫你替我看着嫋嫋，也没叫你抱着她——你不会抱着她逗了一整日吧？”

　　程止咳嗽一声，把怀里的嫋嫋交给一边的奶娘：“我是嫋嫋三叔，与她亲近亲近又不是什么坏事，你，你可有见到你桑家阿姊？”

　　南歌笑眯眯地冲他伸手，程止熟练地从袖中摸出一块饴糖放在她手上：“仔细吃多了牙疼。”

　　有了贿赂，南歌这才肯开口：“我不止见到了桑家阿姊，我还教训了那些说她坏话的女娘们一顿，叫她们出了个丑，而且我还同桑家阿姊约好了，过两日去桑府找她玩，三兄你放心，你尽管在家替我看着嫋嫋，三嫂我肯定替你娶回来！”

　　程止：“？？？！！！”

　　我怎么更不放心了？！

　　我不是就让你看一眼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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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完南歌的叙述，程止脸都麻了，完全没想到自家小妹居然闷不吭声干了件大事，又羞又恼了好一会儿，才颓然道：

　　“这下可好，师妹定然会以为我是那等孟浪之人了。”

　　南歌拍拍他的肩膀：“我只是说了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况且若是桑家阿姊当真厌恶了你，还会请我去她府上做客？”

　　程止叹口气道：“我知山长有意替师妹再觅良婿，可她方才与那皇甫仪解除婚约，只怕心中不好受，眼下我若是……岂不是趁人之危？”

　　南歌撑着下巴，学着他的样子很是无奈地叹口气：“程三郎啊程三郎，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那天我连咱家养了几只狸奴都同桑家阿姊说了清楚——”

　　要是那白鹿山山主有意，程止便是桑舜华的最佳议亲人选，天资聪颖，前途无量，最关键的是还爱慕桑舜华。

　　就怕程止这家伙太君子错过这一段姻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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