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要见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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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审讯前，我将告知于你犯罪嫌疑人的权利义务，你如果如实供述自己罪行，可以从宽处理。”
“......”
“姓名。”
“傅慎行。”
“我再问一遍，姓名。”
“我说过了，我是傅慎行。”
“严肃点，这里是警局，你最好老老实实的，看到这墙上的大字了吗？‘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林涛捏着手里的笔，神情严肃，并没有因为沈知节的顽固抵抗而改变态度，拿出一张DNA比对报告单，冷笑道：
“你真的以为做了整形手术就是万能的？在现代社会，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另一个人，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们警察了了。”
他旁边坐着的是来自南州市市局的警察，国字脸，不怒自威，看一眼林涛，并没有插话打断审讯。
而隔了一道单向玻璃的观察室，乌压压地坐满了人，为首的是龙蕃市警察局局长谭永明，旁边则是一个头发有些发白，劲瘦且戴着一副眼镜的中年人，正是南州市市局刑侦大队队长陈谨言。
身后有龙蕃市刑侦大队的刑警，也有不远万里奔赴龙蕃合作办案的南州市刑警，南歌跟李大宝窝在角落里，时不时交换一个眼色，小声交流一番。
一边的秦明抱着胳膊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无处安放，神色平静，眉目冷清，坐在一堆穿警服的人中间，愣生生给他坐出了众星拱月的感觉。
“谭局长，这次真的多亏了你们，我们才能抓住这个沈知节。”
“没有抓住他，是我们的失职。”
陈谨言看向单向玻璃里的沈知节，目光沉痛。
沈知节身为“1.28”杀人案的在逃杀人犯，八个月前因杀害功成集团董事长马斌被通缉，和两名同伙逃离南州。
三月十四日夜晚，沈知节企图抢劫何妍遭到反抗，两同伙一死一伤，随后重伤的沈知节带领绰号“老壶”的马仔潜回南州市，逃亡过程中，沈知节又将老壶残忍杀害。
三月十六日，接到群众电话举报，声称在本地最大野生动物园的山里发现了沈知节的踪迹，随后在追捕过程中，沈知节拒捕，摔下悬崖坠亡。
而后南州市司法鉴定中心根据附近山洞里的血迹以及沈知节的DNA和残缺不全的尸体进行比对，发现确实是同一个人，因此，“沈知节”这个人也被宣判了死亡。
但陈谨言一直觉得没那么简单，老谋深算心思毒辣的沈知节具有相当的反侦察意识，只从老壶有可能泄露他的行踪他就将老壶杀害这一点可以看出来，他就是个行事毫无顾忌的悍匪。
可这样一个人，真的会在逃亡中暴露行踪吗？更何况根据受害者何妍的描述，三个劫匪的目的地就是野生动物园，为什么沈知节在暴露以后，还会选择躲藏在这里呢？
虽然犯罪嫌疑人“沈知节”已经死亡，但“1.28杀人案”还是久久不能结案。
陈谨言认为，虽然嫌疑人沈知节已经身亡，可众多细节依旧没有查清楚，他作案逃脱后为何还要潜回南州还正好被人举报？为何要前往南州野生动物园？而他到底又是如何暴露了行踪的？
这些都要查。
而在“傅慎行”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公开向龙蕃市一名实习法医助理表白的时候，陈谨言多年的办案经验告诉他，或许何妍的怀疑是真的，“傅慎行”或许真的跟沈知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而随后爆出来的一系列事件简直堪称奇幻，先是傅慎行在个人社交平台上发出了傅氏集团组织黑社会性质活动的视频，后来又放出了傅氏集团近几年偷税漏税，转移资金的账本。
牵扯重大，陈谨言立刻飞来了龙蕃市，而第三次DNA比对结果一出，所有人都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真的是已经被宣判死亡的“沈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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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多亏了我们鉴定中心的秦科长，是他发现了沈知节和傅慎行这两个人的不同，也算是误打误撞。”
谭局长乐呵呵地给陈谨言介绍手边的秦明，视线转了一圈发现他居然跑到后头去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吹胡子瞪眼睛：
臭小子！这是给你扬名的时候，你居然跑了？！
秦明看懂了谭局长的意思，挑了挑眉，慢吞吞地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示意自己并不善于言辞，没有上前。
你不善言辞？！你追小姑娘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不善言辞”？？
谭局长再一扫他旁边坐着的南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瞪了秦明一眼，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看在这么多人的份上，才转过来继续跟陈谨言说话。
“早就听说过秦科长的大名，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真是年少有为。”
陈谨言笑着化解了尴尬，感叹一声：“以后我就让我们市局的人多来交流学习，秦科长这样的人才，真是太难得了。”
谭局长对于这点是相当认同，整个龙蕃市司法体系，秦明的难搞和古怪是一方面，但他的专业技术和工作态度没有一个人说不好的。
就说今天这件案件，愣生生从视频里发现不对劲，再敏锐地发觉沈知节送给南歌的礼物不对劲，从而扒下了沈知节的马甲，这说出去别人都会觉得是夸大了事实。
反正今年他们龙蕃市警察局一个二等功是跑不了了。
谭局长美滋滋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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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秦老师，谭局长叫你呢。”
南歌扯了扯秦明的袖子，小声在他耳边道。
秦明看一眼谭局长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并不是很在意：“老谭就是这样，我不明白我一个法医，出具鉴定报告是我的工作内容，怎么谁都想认识认识我？他们吃鸡蛋难道还要需要认识下蛋的母鸡是哪一只吗？”
南歌：“......”
你的吐槽竟然让我无力反驳。
“听说南州市那个出具尸检的法医已经在停职调查了。”
南歌望望前头正在说话的陈谨言：“南州市反应这么快，他们一定早就发现了傅氏集团的不对劲。”
秦明听到这里，神色倏尔变得冷漠，仿佛提都不愿意提渎职的法医，眸子里闪着冷光，语气有些生硬：
“法医要做的就是把所有的客观事实告诉大家，如果连这最基本的一点都做不到，那就不配穿上这身警服。”
南歌感受到了秦明巨大的情感波动，抿了抿唇，又扯了扯他的袖子转移话题：“哎你看，审讯有突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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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里，林涛已经打开了突破口，跟国字脸刑警磨合了一阵，配合逐渐默契起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正一点一点击溃沈知节的心理防线，这是审讯室最常用的审讯方式。
“不管你承不承认，根据法医出局的鉴定报告，我们已经可以认定你的身份，而我们的同事也已经前往欧洲搜集你做过整容手术的证据，你再怎么狡辩也是没有用的。”
林涛轻轻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笃笃”的声音在空旷的审讯室里格外清晰，带给人不小的压迫感。
沈知节嗤笑一声，终于做出了其他的反应，两只手合拢在一起，扯下了“傅慎行”的面具，身上满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既然这样，还审问什么，直接把我抓起来，枪毙啊？！你们不是很牛吗？杀了我啊？！”
“请你注意你的说话态度。”
林涛看到有突破点，立刻乘胜追击：“现在是我们在审讯你！”
沈知节虽然表现的一点也不怕死，但在单面玻璃墙另一边的不少人都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有突破就好，审讯不怕嫌疑人情绪激动，就怕他嘴闭得紧紧的不说话，只要愿意开口，那就说明有突破机会。
国字脸刑警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放缓语气和颜悦色道：
“我们可以慢慢来嘛，一点一点来，好好配合我们，对你自己量刑也有好处啊。”
沈知节的双脚在地上滑了滑，忽然转头看向那扇单向玻璃，面上闪过一丝阴狠：“我知道这后面有人对不对？”
说着他冷笑一下，整个人往后仰了仰，死死盯着那扇什么也看不到的玻璃，一字一顿道：
“我要见那个法医。”
“秦明。我要见他，否则我什么也不会说。”
玻璃外，所有人有些惊讶地看向秦明，而他目光沉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南歌当然知道沈知节要做什么。
卑劣如他，南歌猜不出来才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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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法医参加审讯，这违反规定。”
办公室里，谭局长恼怒道：
“他想干什么？！想打击报复还是想耍我们？法医是技术人员，被来就不参加审讯，他居然敢跟我们谈条件？”
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南州市的陈谨明，一个就是争议的男主角秦明。
秦明抿着薄唇，神色淡淡：“我是警察，如果审讯需要，我可以答应他的要求。”
“不行，我们怎么能跟犯罪分子妥协？”
谭局长摇了摇头，喝一口大茶缸里的茶水，斩钉截铁道：“他想耗就耗着吧，林涛那小子迟早会撬开他的嘴，看他能耗到什么时候。”
一边坐在沙发上的陈谨明摆摆手，慢慢道：“谭局不要这么抗拒嘛，我们这也是为了挖掘真相，算不上什么妥协。”
他当然知道谭局长在担心什么，前头南海市做了伪证的法医眼下还在停职调查，谁知道沈知节会不会乱说攀咬秦明。
“局长，我认为眼下时间紧迫，傅氏集团主谋随时可能放弃沈知节出逃，尽快问出来他们的资金流向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见到我我是他愿意开口的条件......”
秦明行了一个礼，神色严肃：“审讯结束后我愿意接受调查。”
“你小子说什么呢！你是什么人我不清楚？谁做伪证你都不可能！”
谭局长吐出嘴里的茶叶沫子，看看坚持的秦明，再看看一边的陈谨明，最后妥协一般摆摆手：
“走走走，出了事我负责打检查报告，下一场林涛主审，你......你跟着旁听。”
秦明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秦明离开后，陈谨明眯了眯眼睛，转头望向谭局长：
“谭老哥，这位秦科长......”
谭局长看了他一眼，淡淡道：“秦颂的儿子。”
陈谨明面露诧异，最后了然般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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