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消失的后槽牙
“叫还是不叫......”
“这是个好问题。”
林涛纠结万分，深知某人神经衰弱还经常失眠，好不容易看到他睡着了，也不忍心吵醒他，但又怕某人醒来以后跟毒蛇一样冲他喷毒液，摇摆不定的林涛捂住了脸，放弃了叫醒秦明这个选项。
至于抱着秦明走过无数人一推开窗户就能看到的停车场？
不可能的。
林涛拒绝。
“那个，你是小姑娘，你去叫他，他肯定不会冲你发脾气的。”
林涛打着伞，把南歌罩在伞底下，雨越下越大，地上已经有了浅浅一层的积水。
南歌果断后退，开玩笑，她的报告还没交呢：“师兄！我相信你可以的！”
果然，今天也是师兄师妹“相亲相爱”的一天。
林涛只好壮士断腕一般，犹豫着打开车门，看到熟睡的秦明，伸手打算把人叫醒。
好在秦明在林涛碰到他的那一瞬间就清醒了，伸出手指点在林涛的肩膀上，并不打算被林涛碰到。
“谢谢好意，但我并不打算跟你有身体上的任何接触。”
刚刚睡醒，秦明脸上的表情还略带几分茫然，但不过一秒，眼神的焦距恢复，变得清明。
他的发丝微微有些凌乱，也许是刚才睡着的时候蹭乱的，整洁的西装也有几分褶皱。
“我去，你刚刚绝对醒着的！”
林涛怪叫一声。
秦明单手抽了抽领带，扫了一眼大开的车门跟站在一边看热闹的南歌，踩进了雨水里，顺势撑开了一把大黑伞，挤开了林涛，牢牢地将南歌罩在伞面之下。
“实习生。”
他看着南歌，眉宇间似乎有一丝波澜横生，但仔细看却又很快的消失了，什么也抓不住：“走吧，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撑开的大黑伞就如同秦明给人的印象一样，安全、可靠，把落下的雨水隔绝在这一方之中。
雨水打在伞面之上，清脆的击打声在头顶响起，南歌闻到了男士香水的木质香气，又似乎带着一点高山雪松的味道，忍不住侧过头去看秦明。
她第一次离秦明这样近，近得仿佛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他的侧脸线条流畅，下颌骨精致，有些深棕色的瞳孔倒影里也在下雨。
南歌忽然发现，秦明的鼻尖有一粒小小的痣，平添几分少年感，而这种少年感与成熟男人的魅力杂糅，造就了秦明与众不同的气质。
“专心看路。”
秦明没有转头，而是把雨伞更往南歌靠拢了一些，左肩暴露在雨幕之中，深灰色的西装上氤氲出一片水迹。
南歌这才回过神自己刚刚盯着他看了很久，相当不礼貌，略微慌乱地应了一声，低头看路。
停车场上的积水溅起，打在小腿上湿漉漉的，忍不住打个冷战，南歌有些后悔今天穿了裙子。
下一刻，带着余温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的肩膀上，秦明面无表情道：“我的西装打湿了，先放你那。”
南歌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忍不住轻笑起来：“秦老师，你关心人都这么傲娇吗？”
已经到了警局大厅，秦明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镇定自若地收起了大黑伞，挂在门口的伞架上，飞快道：
“记得洗干净还我......最好干洗，能接受手洗，绝对不可以机洗。”
说着就逃一样大步走进安检通道，急匆匆的样子仿佛有人在身后追赶，可那双耳朵，却染上了一抹绯色。
傲娇的波斯猫，果然好可爱。
南歌抿唇一笑，眼波流转间满满的笑意。
跟在后头的林涛：虽然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我总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
......
已经是深夜了，可郊区的一处墓地里却是灯火通明，几辆闪烁着红蓝灯光的警车停在墓园周边，民警们打着手电仔细地勘探四周情况，寻找着线索。
“这是一处公墓，三十几年前政府出资修建的，不过现在管理不是很到位，很多人都已经把亲人的骨灰迁出去了，所以这里除了扫墓祭拜的人还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守墓人，基本没什么人来。”
林涛一马当先，打着手电照明向几个人介绍案情，脚底下踩着的干枯松枝“啪啪”作响，头顶偶尔传来几声“咕咕”地叫声，在这寂静的墓园里回荡。
报案人是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迷迷糊糊不知道怎么回事被黑车司机拉到这地方，摔到墓园里头，结果发现了死尸。
南歌跟在秦明后面走，越过一片小树林，就看到了报案人说的地方。
怪不得那家伙被吓得够呛。
那是一具女尸，整个人以一种格外怪异的方式被绑在墓碑之上，长发盖面，跪坐在墓碑之前，被死死绑在墓碑上，赤着脚，裸露出来的胳膊上已经出现了部分尸僵。
周围几个警察在对现场拍照，在秦明来之前，谁也没有贸然把受害人的尸体放下来。
“女性，大约在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颈部有明显勒痕，且已经形成了尸僵。”
秦明做出初步判断，李大宝拿着剪刀避开了绑着尸体的绳结剪开了绳子，并把这些绳结装进了物证袋。
秦明带着一次性手套将女尸放倒，原本想将其放在装尸袋上进行初步验尸，但因为死者是跪着死亡的，全身的重量压在一处，他反倒趔趄了一下。
“我来。”
南歌上前一步，轻轻松松呀地把尸体侧翻，像是搬积木一样放进了装尸袋，秦明古怪地看她一眼，悄悄揉了揉手腕。
早知道她力气大，没想到这么大吗？
成年女性的握力大约在三十千克之间，而女性上肢力量大概是男性的百分之四十到百分之六十，下肢力量百分之七十左右。
当然，这也跟身高体重有关，实习生这么瘦弱，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跟她吃得多有关？
秦明只开了不到三秒的小差，立刻投入了验尸工作。
林涛在一边采集现场的脚印，南歌拿着本子记录秦明初次验尸结果，一边的大宝则是给收集到的物证贴标签，四个人分工合作，有条不紊地开展工作。
“怎么回事？”
秦明捏着尸体的下颌，面露惊愕：“这具尸体为什么又被人拔走了后槽牙？”
“什么？”
林涛第一个反应过来：“又是后槽牙，这已经是这几个月以来的第三起后槽牙失踪的案件了。”
“后槽牙？”
南歌有些疑惑，秦明点头示意她侧趴下来观察死者口腔，手电光打在死者口中，果然看到了一处消失的齿坑。
“没有生活反应，死后拔下来的。”
秦明放下手电，站起身把南歌拉了起来，目光沉静：“很有可能是连环凶手作案，林涛，我要立刻回去做尸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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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具尸体被送回警局后，秦明立刻开始尸检，处女膜完整、身上财物也都在，所以不为谋财也不是为了性侵，凶手的动机有些扑朔迷离了起来。
“有一处疑点。”
验尸台旁，戴着口罩的秦明捉住女尸的手，戴着戒指的这只手已经被凶手踩得发紫，可死者身上也没有任何反抗挣扎留下来的痕迹，正说明死者是自愿被凶手绑起来的。
“既然是自愿，会不会是特殊性癖爱好者，在追寻刺激过程中避免出现意外，造成了死者机械性窒息身亡？”
李大宝灵光一闪，看向秦明。
“不会，死者体内并没有DNA残留，而且处女膜完整。”
秦明摇摇头，发现一边的南歌眼神时不时落在死者的右手，挑了挑眉：
“有话说？”
这次很奇怪，南歌并没有看到死者的亡魂，甚至连一点怨气都没有，仿佛死者已经放下仇恨离开，去往了逝者的世界。
“有。”
南歌定了定神：“第一，我觉得死者应该跟凶手认识，而且很可能做了她认为对不起凶手的事，所以才会不反抗。”
秦明没想到听到这样的推论，眼神示意南歌继续。
“第二，死者身上除了戴戒指的这只手手背上的青紫，并没有其他明显外伤，说明凶手很在意死者的戒指，甚至要不停地踩踏泄愤。”
“还有，这一处墓园虽然偏僻，但隔几天也会有守墓人来巡视，被发现的几率也很大，凶手特意选了一个这样的地方行凶，又将受害者的尸体捆绑成略带屈辱意味的跪姿……”
“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南歌把所有的线索整合起来，拨开了所有迷惑人的假线索，给秦明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
“戒指、受害人认识凶手，凶手踩踏戒指泄愤……不是谋财，那就应当是情杀。”
秦明顿了顿：“林涛已经去查墓碑的主人和被害人身份，相信我们很快就会有更多线索。”
说着扔给南歌一个赞许的眼神，眼里是淡淡的欣赏：“实习生，做得不错。”
南歌嘿嘿一笑，毕竟她也修了一个学期的犯罪心理学嘛……一转头看见李大宝一副被闪瞎了样子，忍不住疑惑：
“宝哥，你怎么了？”
李大宝吐槽道：“你俩一唱一和，老秦尸检，你分析凶手作案动机，我除了给你俩喊六六六，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秦明拿着手术刀的手一顿，忽然反应过来，这些日子，他好像一直都在夸实习生啊……
......
......
“装修公司这两天就差不多快打扫干净了，再等个两三天就能住了，哎哟，我是真想我的大床了，在家呆着我妈老是催我相亲。”
电话视频里，李大宝敷着面膜，用手拍着脸跟南歌聊天：
“没想到你居然能承受老秦的龟毛，啧啧，女侠，宝哥墙都不扶就服你。”
“秦老师人挺好的，而且本来就是我麻烦你们，怎么好给别人添麻烦。”
南歌脸上贴满了黄瓜片，乍一看绿油油的，以为是哪里的黄瓜成了精。
“老秦的那个挑剔程度，全局上下也就你能说他‘挺好’的了。”
李大宝说着说着忽然八卦：“哎，你没发现老秦最近对你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吗？”
“不一样？有吗？”
南歌认真地想了想，每天还是照常鞭策自己写论文，上下班也是“奴役”自己开车，工作给她安排地满满当当，也就吃饭的时候能歇一口气。
“对哦，秦老师最近好像确实对我严厉了好多，不过我出现场的机会也多了。”
她撑着下巴揭下眼皮上的那片黄瓜片，有些不确定道。
“哎哟喂妹妹，你知足吧，现在整个警察局都知道，咱们鉴定中心就你一个没被老秦的毒舌洗礼过了，他最近看你那眼神都泛着慈祥和蔼的光啊！”
李大宝充满八卦意味地加了一句：“说不准是某人春心萌动了......啧啧啧，办公室恋情，哦哟，好刺激啊。”
南歌想把黄瓜片扔到屏幕对面的李大宝身上，撑着下巴，光洁的小腿在床上摆来摆去：
“秦老师认真负责，不是那种人啦！”
“好了，不逗你了，等我厨房装修好了，就把你带回家给宝哥我做压寨夫人！”
李大宝话音刚落，就听见南歌那头传来了敲门声。
“十一点了老秦找你干嘛？”
南歌摇摇头：“不知道啊，或许有急事，我去看下，先别挂啊。”
......
......
敲门声很轻，不急不缓，相当有节奏的敲了几下，停顿后再响起。
打开门，秦明穿着一身老干部款式的竖条纹睡衣站在门口，目光灼灼，似乎有些焦急的样子。
“秦老师，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南歌眨眨眼问道。
秦明单手撑在门板上，表情严肃：“能占用你十分钟时间吗？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关于‘处女’的事。”
南歌：“......”
电话那头的李大宝：“......”
半晌，电话里传来大宝的尖叫：
“禽兽！放开那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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