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好，傅慎行
秦明当然不是抱着某种龌龊的念头来敲门，他十点钟就已经躺下睡觉了，可墓地女尸的案子却让他有些新的想法，迫不及待地想找人讨论验证，所以才敲响了南歌的门。
“宝哥，是跟案子有关系的问题，先不说了。”
南歌跟李大宝叮嘱几句后挂了电话，转过头看见秦明已经坐在了客厅，盯着自己脸上的黄瓜片看。
“秦老师，我洗个脸就过来，稍等下啊。”
南歌踩着拖鞋“吧嗒吧嗒”回了客房，那里有单独的洗漱间。
等她满脸黄瓜清香从卫生间出来，秦明已经冲跑了两杯咖啡，端着一杯在喝了。
“你的皮肤的角质层，健康状态下有 20% 的成分是水，角质层外面还有一层叫皮脂膜的东西，正常情况下起到保湿锁水作用的是皮脂膜，而敷面膜并会真的让你的皮肤更加水润，只是暂时补水，所以，这不是做无用功？”
秦明一口气说了许多，显然咖啡因的刺激让他的大脑细胞比白天更加活跃了。
“秦老师，您这样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而且您下次请交代好前因后果再提出请求还不好？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南歌揪了揪自己的脸，相当无奈。
“好的，下次改正。”
秦明显然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关系，在他心里南歌此刻不是什么借住在他家里的女孩儿，而是共事的同事，所以讨论这些并没有什么。
就好比跟老师谈论学生考试成绩，跟妇产科医生谈论孕妇健康，跟建筑师讨论图纸一样。
再正常不过。
南歌看他一脸坦然，就知道这位脑海中显然没有太多的人际交往的经验，便“吨吨吨”干了那杯咖啡，呼了一口气：
“是墓地女尸的案子？有什么新发现吗？”
秦明立刻切换到工作状态，拧着眉头道：“死者生前过处女膜修补手术，再结合你说的死者因为内疚或觉得对不起凶手的推测，我在想这二者有没有什么关联。”
“啊......也有这个可能。”
南歌沉吟道。
虽然现在提倡男女平等，自由恋爱，可总有一些男性还有着较为封建的思想，甚至有很大一部分男性有处女情结。
“处女情结”是男性十分在乎女性伴侣是否为处女身份的一种心理现象，这一思想来源于父权社会中将女性物化并私有化的思想，将处女膜完好与否看成是该女性是否贞洁、是否值得被爱的唯一标准。
女性的身体是女性自己所有，旁人无权决定和根据处女膜是否完整来断定一个女孩的好坏，同理，男性也应当更尊重女性，尊重女性意愿，而不是物化女性，只凭这一点去判断女性。
“对，所以你觉得处女这件事会不会就是凶手杀人的导火索？”
“很有可能，再加上死者被反独踩踏的戒指，有可能那枚戒指也是什么特殊象征，明天我去局里再分析分析。”
南歌打了个哈欠，咖啡并不能让她精神，反而助长了睡意。
“说实话。”
秦明十指交叉，双腿放松地伸展开，盯着南歌道：“就跟我不能理解女性喜欢敷面膜一样，同样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处女膜修复手术’这样的东西。”
“寻找伴侣难道不应该更注重心灵？为什么会有人这么在意身体的完整，要知道这并不能代表什么。”
南歌转了转手里的杯子，一只手撑着脑袋，点点头：
“我也不能理解——所以我们跟凶手不同啊……反正我找男朋友，是绝对不会考虑那种人的。”
秦明看到她脸上的倦容，第一次怀疑自己的蓝山咖啡是不是买到了假货，但也意识到夜已经深了，打扰到了小姑娘的睡觉时间。
“好了，讨论到此为止，早点休息，明天等确认死者身份以后要进行下一次尸检。”
秦明收起了南歌的咖啡杯，淡淡道。
“好的，秦老师晚安。”
南歌揉了揉眼睛，跟秦明道了晚安就飘回了客房。
秦明想起之前不小心听到的李大宝跟南歌的对话，不自在地抿了抿唇。
【秦老师人很好啊。】
【某人春心萌动了......】
【秦老师......】
【秦老师？】
【秦老师。】
明明刚刚还在讨论案情，现在他的脑海里却忍不住浮现出南歌笑起来的样子。
一直等客房门关闭很久，秦明才慢慢起身，关闭了客厅的灯。
客厅恢复了黑暗。
......
......
他们发现了这个案子的第二个受害人。
第一个女性受害人名叫戚静静，是某公司的销售人员，平时收入一般，但家里有着大量奢侈品包包和衣服，不止如此，他们还得知在此之前，戚静静曾经和一个叫孙凯的男子同居过两个月，她死前手上戴的那枚定制戒指就是跟孙凯一起定制的。
顺藤摸瓜，林涛待人去找孙凯询问情况，却发现了第二个受害人。
孙凯死了。
也是被人勒死的，赤裸着身子躺在装满水的浴缸之中，凶手为了延缓尸体腐烂速度，甚至打开了空调冷气降低室内温度。
“嚯，这屋子里味儿够大的。”
李大宝鼻子比正常人更灵敏，还没进屋子子就闻到了空调里氟利昂的味道，忍不住皱了皱鼻子。
“宝哥，你鼻子好灵啊。”
南歌有些好奇地看着李大宝，没有经过特殊训练，天生的鼻子灵通，放在古代都能练“鼻窍通”这门功夫了。
“我耳朵更灵。”
李大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一旁穿一次性脚套的秦明，故意咳嗽一声：“咳咳，老秦，过两天我家里就装修好了啊……”
秦明扔给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所以呢，你说这话是想让我帮你装修还是要我提醒你下次煲汤记得关火？”
“你！”李大宝气得握紧了拳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磨了磨牙，看向南歌：“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昧着良心说秦明‘是个好人’的？”
“秦老师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南歌一本正经道，一边的林涛跟听天书一样睁大了眼：“可爱？完了完了，这才几天啊，你的审美都被秦明带歪了。”
“工作。”
秦明戴好一次性手套，面无表情地冲着南歌举起双手，南歌不明所以地眨眨眼，就看秦明侧了侧脸，恍然大悟，抽出一次性口罩替他戴上。
秦明稍稍低下头，好让南歌更轻松一些，一扭头看到满脸八卦的林涛跟李大宝，有种心事被戳破了的微微羞恼感，毒舌道：
“需要我提醒二位接下来要做什么吗？还是说你们现在需要把脑袋放进浴缸里，把里头的无聊废料清空才能工作？”
林涛带着看破一切的笑，跟李大宝对视一眼，拉长了语调：
“哦——明白明白，我懂我懂。”
说着不等秦明再说什么，一秒切换到工作状态，拉开警戒绳进了现场。
“实习生，跟上。”
秦明看南歌也做好了准备工作，咳嗽一声道。
“好的秦老师！”
南歌有种调戏了秦明的错觉，收拾好多余的心情，转身投入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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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凯的死亡时间在戚静静之前，两个人同样是被绳索勒死，因此，秦明断定两起凶案是同一凶手所为。
几经排查，林涛他们将嫌疑人的范围不断缩小，最后确定在一个叫“李旭”的人身上。
而李旭的爷爷正是戚静静死亡现场那墓碑的主人李华夏，他在相亲网站上的头一个条件就是希望女方是处女。
找到了人，林涛就开始制定计划实施抓捕，结果就是这么巧，扫黄打非的同事打来电话，说是李旭在嫖娼的时候被抓了，随身还携带着一根尼龙绳。
南歌之前猜的果然不错。
戚静静跟孙凯同居两年，但最终因为孙凯父母的反对而分手，她就选择在相亲网站上相亲，同时隐瞒了这段同居经历。
李旭喜欢上了戚静静，甚至为了讨戚静静欢心假装成富二代，一掷千金讨女友欢心，但戚静静对孙凯一直念念不忘，收下了李旭的礼物却并没有打算答应李旭的求婚，反而与孙凯复合，在跟李旭摊牌的时候被情绪激动的李旭残忍杀害。
但她不知道的是，李旭在来见她之前，已经残忍杀害了孙凯。
李旭坦诚，他带着戚静静去自己爷爷的墓前就是为了让戚静静忏悔，但没想到戚静静还是拒绝了自己，更是承认她曾经与旁人同居，这让自认为找到了世界上纯洁爱情的李旭一下子接受不了，最终拿出准备好的登山绳将戚静静勒死。
按照他的说法，他觉得找了一个非处女是耻辱，对不起祖先，所以勒死了戚静静。
......
......
“戚静静虽然爱慕虚荣，但罪不致死，孙凯更是无辜，李旭的想法实在是太偏激了……”
林涛从审讯室出来，脸色也有些沉重，做了几年的刑警，他见过层出不穷的杀人理由，但每一次都会忍不住觉得荒唐。
“之前我跟李旭的父亲聊天的时候，他透露在李旭小时候，他曾经因为李旭母亲出轨而与其离婚，或许是因为这一点，给李旭留下了心理阴影。”
李大宝叹口气：“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男人还觉得女人就该裹小脚，点守宫砂？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
“老秦呢？”
林涛忽然转头，看到秦明斜斜靠在墙壁上，低着头发信息，唇边不自觉地带着笑，吓得够呛：
“老秦，你撞邪啦！笑得这么瘆人？？”
秦明下意识地收起了笑，摸了摸脸：“有吗？”
李大宝跟林涛齐刷刷点头：“有！！”
秦明垂下了眼，也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劲，但这些变化他却也不觉得抗拒，甚至有种隐隐的期待。
亮起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消息：
【秦老师，我去买咖啡，你喝冰美式对吧！！ o(^_^)o】
【嗯。】
【好，那我很快回来，对了，能不能看在小的跑腿的份上，交实验报告的时间稍微往后推一推......】
【看你表现。】
【呜呜呜秦老师您最好了！！秦老师世界第一可爱！】
看到这些文字，仿佛实习生就站在自己面前，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秦明又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林涛：“......”
是撞鬼了吧？一定是撞鬼了。
李大宝：“......”
是闷骚吧，一定是闷骚。
......
......
南歌看到秦明发过来干脆利落的一个“嗯”字，就知道交论文的时间还能稍微往后推一推，她还有半天的时间回去修改，忍不住喜上眉梢，眼睛弯了弯。
“您好，您的冰美式、卡布奇诺和两杯奶茶。”
店员带着笑把手提袋底给南歌，南歌道了声谢，提着咖啡往警局走。
冰美式是秦明的，卡布奇诺是她的，剩下两杯奶茶当然是给师兄跟宝哥的，这俩货嗜甜如命啊！
刚走出咖啡店，南歌就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忍不住皱了皱眉，抬头望去，是一辆停在对面路边的黑色轿车，那道灼人的视线就来自于车窗之后。
“......”
南歌第一时间就想起了傅慎行，正猜测是不是他派人来跟踪自己，就看那辆车缓缓移动，转了一个弯，稳当地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无声地放下来，后座之上一个清隽俊美的男人出现在窗户之后，撑着下巴，目光幽深地盯着南歌。
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黑发，精致的手工西装，深灰色的领带上还扣着一枚紫色的宝石扣，气势逼人，隐隐有种莫名的高傲冷漠。
“你好，我是傅慎行。”
南歌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之前那些东西是你送的？”
傅慎行扬起一个温和的笑，眼底的不屑之意快要溢出来，但面上不显，反而笑得愈发古怪诡异：
“是，沈南歌，我们终于见面了。”
南歌忽然冲他灿烂一笑，笑容差点晃了傅慎行一下：
“是，可终于看见你了。”
下一刻，南歌打通了秦明的电话：
“喂秦老师？等会儿如果有人报警，麻烦带我师兄来捞我。”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干脆利落地拆开手里热奶茶的盖子，一把泼在了傅慎行那张人模狗样的脸上。
“你！！！”
南歌的动作又快又准，傅慎行根本躲不开，关窗户也来不及，被滚烫的奶茶泼了一头一脸，扎扎实实的烫到了，几颗珍珠还黏在他那几只不菲的手工西装之上。
“沈南歌！！”
傅慎行不顾一切地打开车门，就要去抓南歌，看样子似乎打算把南歌往车上拉，强行带走她。
“老娘没去找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门？”
南歌长腿一伸，毫不留情地一脚把傅慎行踹回了汽车后座，“哐”地一下关上了车门，对着想下车的司机道：
“如果不想他被奶茶毁容，我劝你赶紧带你家老板去医院，哦对了，医药费我出。”
说着还觉得不解气，用力在车门上拍了一下，留下一个好深好深的大坑。
司机：“......”
这是胁迫吧？这一定是胁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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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今日第二更！！笔芯！！
作者南歌现在还不知道傅慎行是杀人逃犯，只以为傅慎行是个纠缠不清的死变态，用热奶茶泼他已经是很客气了……毕竟是在警察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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