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上稀稀拉拉飘着雪花，鹅毛般的大雪翩然落下，空旷的草地上南歌和齐衡两个人面对面，都没说话。
那穿着绿衣的女子已经被惊马带着跑远了，不远处盛明兰想过来却被顾廷烨拦住。
“你，你先放开。”南歌挣开齐衡的手。
齐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像是被烫到一样把手缩了回来：“对，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南歌重新戴好幕篱，心里有一丢丢谎言被戳破后的尴尬，总觉得自己像个骗人感情的渣女，想了想问道：“你说清楚，我怎么就又骗你了？”
齐衡躲闪着她的眼神，小声道：“一是你连名字都不肯告知于我，怎得不算骗我；二是你隐瞒身份与我相交，这自然算是欺骗。”
说到这里，他又觉得有些生气，被南歌骗了这么久，他居然还傻乎乎地跑到正主面前说要给“吉祥”赎身？
一年未见，南歌的口吻却如从未分别一样熟捻，像是那日的事从未发生过，他心里有那么丝丝甘甜；但又想到眼前这个人在自己为她着急为她担忧的时候，却骗了自己，心里又浮起一丝淡淡的酸涩。
“嗯，骗人是我不对，我道歉，那今日之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当没发生过？”南歌看到马场内追着刚才那个什么“县主”的人已经朝这里来了，不想在这里呆了。
齐衡声音突然变大：“自然不可。”
说着他深吸一口气，目光炯炯地看着南歌：“你得告诉我你的名字作为赔礼。”
南歌叹口气：“盛南歌，‘南风知我意，踏歌复来归’的南歌。”
“南歌......盛南歌......”齐衡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眼里忽地就绽出了无上的欢喜：“我这下可知道你了，你别想再骗我！”
......完了，这孩子傻了，被骗还这么高兴？南歌整了整身上的斗篷，颇为无奈。
时节早已立春，今日却反常的下起了大雪，整个汴京都多少年没见过雪了，今日居然叫他们赶上了。
好在玳瑁做事一向稳妥，盛家的马车上准备着油纸伞，遇上这突如其来的大雪，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顾廷烨老远就看到齐衡抓住了那盛府七姑娘的手，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还好他及时转移了盛明兰的注意，要不然盛明兰早就炸了。
“二叔，你说得虫子在哪啊？弄掉了没有啊？？”盛明兰叫小桃帮着自己在身上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顾廷烨说的虫子，一抬头就看七妹妹过来了，身后还跟着齐小公爷。
顾廷烨看齐衡一脸开心，以为谈成了，兴奋地一拍巴掌：“七姑娘，这就对了嘛！！吉祥那丫头吃得多人还傻乎乎的，你放她出府啊，真是对了！”
“六姐姐，下雪了，马球会是开不成了，我们回去吧。”南歌路过顾廷烨的时候，趁没人发现，“不经意”地狠狠踩了一脚，痛得顾廷烨整个脸都变形了。
“七姑娘，你！”顾廷烨刚要说话，就被齐衡一把捂住了嘴：“七姑娘，六姑娘，下雪路滑，小心脚下。”
盛明兰看了一眼氛围古怪的齐衡和顾廷烨，拉着妹妹快步离开了。
顾廷烨悲愤交加地看向自己的好兄弟，顿觉怀疑人生，低声道：“什么情况？她答应放吉祥出府了？开了什么条件？她为什么踩我？？我招她了？？”
齐衡心情大好，拍拍他的肩膀：“谁叫你刚刚说她‘食大如牛‘来着？还说她吃得多，仲怀，你要倒霉了！”
他脸上挂着一丝坏笑，看起来格外得意，像是偷油成功的馋鼠。
顾廷烨委屈极了：“那我说得不对吗？谁家姑娘像吉祥那么能吃，一顿能吃一整只鸡......再说了，我说得是吉祥，又不是......又不是......”
说着说着，顾廷烨脸上的表情就变得极为复杂，开始是疑惑，然后变得越来越惊讶，到最后几乎是一脸的惊恐表情：“你你你你你，你说什么？？”
齐衡颇为得意地点点头：“没错。”
“那个吉祥？盛府，盛府七姑娘？？”
“嗯，对。就是她。”
“元若，兄弟待你不薄吧？！你可别编排这种故事吓我？！那吉祥和七姑娘，怎么能是一个人呢？？！”顾廷烨被吓到怀疑人生。
“她们为何不能是同一个人？”齐衡抓住了吉祥这个坏丫头的真实身份，此刻难得开怀：“仲怀，今日我高兴，去樊楼痛饮一番否？”
顾廷烨看他如此笃定，犹犹豫豫地相信了他说的话，但还是拒绝了：“要去你去，我脚伤了，动不了了！”
当着那丫头的面说了她的坏话，还是出去躲一躲，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吧……老爹前段日子不是说要放自己去边关历练吗？好地方啊……
齐衡直接拉住了顾廷烨，强行拖走。
“元若，亏我替你费心费力，你看我撩虎须你居然不拦着我？”
“我拦了，是仲怀嘴快，这可怪不得我。”
“......你说我的头和当年那头老虎的脑袋，哪个更硬一些？”
“这我可不知......应当是没有南歌拳头硬吧。”
“南歌？她叫盛南歌啊？？？白瞎了这么温柔娴静的名字了！！！”
“仲怀......”齐衡颇为无奈。
顾廷烨冷哼一声：“怎么，又护上了？”
“仲怀......我是想说，凭她的耳力，她听得到。”
“......我觉得边关挺不错的，改日记得来给兄弟送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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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着大雪，竹园后头的院落里，再一次久违地传来人声。
阔别一年，三个人又齐聚在一起，仗着这里没人发现，光明正大地烫起了羊肉锅子。
顾廷烨还是没去成边关，他爹听了他继母的话，打算把他送到白鹿洞书院去，听一听圣人之语，浸一浸文人之气。
“你说我爹他怎么想的，怎么突然变了主意，打算把我往那书生堆里扔啊？我可是他亲儿子啊！”顾廷烨捞了一片羊肉大口吃下去，只觉得胃里滚烫滚烫的。
“就是因为他是你亲爹，所以才想着把你往那送，白鹿洞书院乃是当朝大儒修学之地，旁人想去都去不了，换你怎么这么多牢骚？”
南歌捧着碗汤小口小口的喝，听到他这样的发言，只想翻白眼。
“那在盛家呆的不挺好吗？何必要舍近求远？反正那些人教的不都是‘忠君爱国’的道理？”顾廷烨扁扁嘴。
齐衡劝诫道：“也不过就是去两年，等你回来，我请你到樊楼吃酒。”
“哎，别光说我呀，怎么样，前段时间那嘉成县主没继续找你麻烦吧！”顾廷烨看了看喝着汤的南歌，问齐衡道。
齐衡顿了顿，看到南歌没什么反应，有些失落：“没有。”
南歌夹着羊肉的手都没停：“这顿算是给咱俩践行了，过些时日，我也要去玉清观了。”
她冷不丁扔了这么大一个炸弹，炸得齐衡和顾廷烨都傻了。
“为，为何？怎么会，这么，这么突然......”齐衡结结巴巴道。
“因为这场雪。”南歌指了指头顶：“初春时节，天降大雪，宫里觉得是天罚，要我们这几个‘祈福童子’去玉清观祈福，看看能不能想法子缓一缓这场大雪带来的灾难。”
农人们才将秧苗栽种下去，这一场雪，又不知冻死了多少希望，更可怕的是，等雪化尽，有可能又是一场涝灾。
多灾多难的大宋啊。
“何时回来？”齐衡冷静了一下问道。
“不知，倒是从宫里传来消息，官家今年身子一直不太好，自两位殿下先后去了以后，更是......”南歌皱了皱眉。
原本想着她再大一点再找机会离开盛府，这样子王若弗就不会太伤心，但眼下看来，这个当口她若是去做女冠，倒也是顺理成章。
“你们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这不正好是我想要的吗？说不得日后我云游天下的时候，咱们还能碰见。”
顾廷烨听了倒没什么，反而是齐衡突然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她：“若今日不是为仲怀践行，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告诉我了？”
他背对着光，南歌一时有些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她也不想说谎：“齐衡，我从一开始就说了，我不愿意被困在后宅之中，所以......”不要喜欢我了。
南歌承认，她对齐衡是有些动心，谦谦君子，待人真诚，心地善良，浑身上下没有半点世家子弟的骄横。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这里不是可以谈恋爱的现代，两个人谈一段恋爱觉得不合适可以分手。她如果回应了齐衡，势必要给他一个交代，总不能吊着人家。
顾廷烨这个时候已经察觉到不妥溜出去放风了，这要是被人撞见，那可就真说不清了。
“那我就能只是这样喜欢你吗？只是这样看着你就足以，就像从前那样？”齐衡觉得面前的人有些冷酷到不近人情，但仍不放弃一丝希望。
“......那样，是对你我二人的一种折辱。”南歌站了起来，伸手接过一片雪花：“你那日不是说，想要放了吉祥去做她喜欢做的事吗？怎么如今又反悔了？”
齐衡沉默不语：“我以为我能......可我做不到。”
“你说过，喜欢在自由面前显得单薄，那在我看来，只是因为这份喜欢还不够重！可加上我的喜欢，难道还不够吗？”
顾廷烨在外头吹起了口哨，想来是有人来了。
“......齐衡，我不知道我会不会为了你......但若两年后，你的回答还是这样，那我便给你回应。”
南歌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远门被推开，顾廷烨和盛长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小公爷？仲怀，你们二人这是......雪中对饮？”
齐衡不发一言。
这个小骗子，明明心里有他，却不敢承认。
“小骗子。”齐衡低着头，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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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我没有虐！不虐！！我纯粹是因为反应过来南歌还小啊啊啊！怕误导小朋友才要快进两年！！！真不是虐！！！
作者有小可爱提醒我了，南歌现在还是个孩子啊！！！快进两年是剧情需要啊啊啊啊！
作者我保证他俩下章就在一起啊啊啊！
作者我发誓！！！！
作者谢谢这位小可爱为本书开通了三个月的专属会员呀！爱你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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