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样近乎卑鄙的人,竟生得如此纯澈的孩儿。”
那绣金白衣的少年正抱着一个白团,讷讷了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
少年与天帝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比之青涩了不少。
正翻阅书册的女子嗯了一声,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连看都未看上旁侧的少年一眼。
“你知道便好。”
锦觅将书册撇下,起身迫近那人,冷冷然地挑了挑眉:“私修禁术,谋害天神,太微,你可知罪?”
天神之怒,自然气势逼人,少年被慑得身形微晃,只好勉励撑着神智,才不至于方寸大乱。
“小神…”紧了紧臂窝间的孩儿,少年战栗片刻,才垂头低声请罪:“小神甘愿领罚,只是…”
此时神魂既已分裂,他亦知,自己怕是时日无几了。
“只是龙族向来血脉稀薄,这孩子如今尚属幼弱,还望神上…”
话未说完,少年便突然下拜,那清俊的面上带着祈求。
发颤的指尖拂过小儿的眉,一滴水珠落到了他的鼻尖。
“吾自知作恶良多,就是十万天刑也不为过,只是事已至此,我只是……不放心他。”
思及此,少年喉头一哽,偏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孩童,模糊着声道:“还望神上将他抚养成年,天界便交托于您了。”
……
唔~这是哪儿?
小润玉睁了眼,迷糊地转了一转,才寻到了上方那熟悉弧度的下巴。
他记得自己似乎是,中了…迷药?
清甜的气息萦绕鼻尖,十分地安稳舒适。
“醒了?”
美人倾身,那乌漆漆的眼睛含着笑,调皮地打量着躺在膝上的小童。
“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小童闭了眼,将身子滚入女子的怀里,窝了好一会儿,才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
哪里都不舒服,好晕,头好晕。
“你父帝,”锦觅戳了戳那孩子的背,斟酌着道:“他神魂分裂,化成了金,火两尾龙。”
“那金龙实在虚弱,”腕间的水玉被人摩挲了下,是冰冰凉凉的:“方才它神魂消散,自愿入了你这串珠了。”
自愿?那么…
小童将手伸到眼前,细细地看了起来。
那星子一般的水玉甚是闪亮,其内果真多了一抹细微的金光。
小润玉怔了好一会儿,眉眼才急了开来。
“它是爹爹吗?它,它是爱我的,对不对?”
爱?
向来无所不知的神尊眨了眨眼,茫然不知所云。
“应该…吧?我亦不知,不过,你觉得是便是吧。哦,还有…”
锦觅拍了记脑袋,伸手将那另一只火龙取了出来。
火龙亦奄奄一息,神魂虚弱得快要透明,呆在掌中动也不动。
“这只是后天禁术所得,无根无源,是压制金龙而生,今日趁我不在,怕是要对你下手。”
说到这里,那向来活泼和气的眼眸里划过一丝丝怒气。
“既敢对你下手,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
她照料得好好一尾健康的龙,竟趁她不在,一个不注意便被人下了毒手。
不早早处理,恐怕对这方天地的润玉来说,随时都是祸患。
觅儿的气息有些冷。
这是要发怒的征兆。
“觅儿…莫要生气了好不好?”小童扯了扯女子的袖,畏怯地放轻了声:“鱼鱼已经无事了,鱼鱼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小童的声音既轻又糯,让人止不住地心底发软,也让人不忍再吓着他。
周身冰寒的气息一滞,瞬间收了回去。
“罢了罢了,”锦觅叹了一息,将那胆小怯懦的龙搂住,轻声细语地哄了起来:“还好不过百年的曼陀罗,只是渴睡几天罢了,只是鱼鱼。”
将那秀挺的粉鼻刮了刮,锦觅不忿地努了努嘴。
“日后莫要如此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