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天帝陛下一如千年前的风神,花神和水神般地突然陨落,毫无征兆,但其实于天界在职的仙卿而言,也不过是换了个交差的地方而已。
天界向来淡泊,这些年来天帝又无为而治,实话实说,就是上位的天帝换作三岁小儿,众仙也是该吃吃该喝喝,丝毫影响不到他们的本分。
更何况他们家小殿下也不是三岁小儿,人家可是正经的玉清宫教养出来的小徒,若论起天资、品行,就是放眼整个六界,也算是极为出挑的。
又言说“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此时旁人眼里是艳羡也好,称道也好,之于小小的润玉而言,却是实实在在的苦恼。
因为,觅儿竟然提出——要与他分居!
这种难过是歇斯底里的,却又是无声的,压得他有些窒闷,却又不能真的表现出来,否则便会平白惹人家烦恼。
那银纹白衣的小童苦闷地抿嘴纠眉,看起来颇为郁结。
觅儿是不是不要他了?
踩在脚下的那银尾小巧精致,其上粼粼的光泽漾在了小童的脸上,透亮透亮的。
小童撑着脑袋,思考到深处时,尾巴便不痛快地在水底搅了搅。
他出生时记忆尚浅,隐约知晓自己灵力微弱,真身并不强健,若非觅儿,自己怕也长不到今日。
对于觅儿,他是感激的。
感激之外,又似乎有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亲密。
想到这里,小润玉耳尖微微泛起了粉意。
觅儿说,他是她未来的夫君。
他也是不久前偶然看了《诗》,才知这“小夫君”到底是何意味。
只是,夫君倒是还未当上,他却因为父帝早逝,而平白担了这天界的重任,就连神邸,都要一同搬出去。
他日后怕是再也不能要觅儿的抱抱了。
那尾伤心的小龙不由地呜咽出声,泪珠子也噼噼啪啪地落了下来。
“呜呜…我不要,我不想…呜呜…呜?”
那不知何时化出的耳朵突然冰凉,小龙吓得一愣,连忙止了哭声。
这鱼鱼,又在想什么呢?
小童泪尚未干,便被那霜色的衣袖轻轻搂住。
那短绒的银白耳尖正被尖尖的牙齿磨着,看起来很是危险。
女子颇为舒服地眯了眼,留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将那只可怜的耳朵松了开来。
“唉,”女子装模作样地叹息摇头,垂在鬓边的几缕发调皮地一晃:“今日这鱼不好吃哪!”
小童伸手摸了摸耳朵,静默了片刻,却将女子的胳膊推开,尾巴一收,便“蹭”地一声站起。
“觅儿,”小童似要说什么极为郑重的事,白净的小脸认真且又严肃地板了板:“我以后要做你的…夫君。”
不过和正女子盘膝时差不离的身量,莲丝锦带擦过那清澈涟漪的泉眸,却是让人望尘莫及的执拗与倔强。
他喜欢觅儿,很早,很早以前。
女子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儿,方轻轻抬手,将那沾在小脸上的泪珠揩掉。
“情之难料,你还这般小…”锦觅有些哭笑不得:“你可知,我并非此界之神,你可知,我有情而无爱,你可知,你我终究没有结果。”
她只是,只是来弥补这第十一境的缺漏的。
“未来夫君”一话,也不过是按着第十二境润玉的模子讲的,谁知他竟…
“我都不怕,我都不怕!”心中陡然慌乱乱的,小童猛然扑向眼前梦幻般的女子,极为不安地紧了紧胳膊:“觅儿,不要离开我。”
那短短的胳膊分明并不那么有力,分明可以轻松挣开,却让人不忍心推开。
罢了,罢了,她再寻办法就是。
“这世间的男女,并非只情爱一路,你又是我的…我也并不能予你你想要的,”女子叹息地抚着娃娃的背,想要为他带来几分安心:“你现在还小,日后便知了。”
(不由地想起了我小学三年级的同桌…唉,暗恋无果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