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政殿,润玉一边看着书卷,一边听着邝露的奏报。
“鸟族隐雀族长那边传来消息,穗禾最近逃到了魔界,被卞城王收留。另外,在鸟族蛇山周围,似乎看到了水神与彦佑的身影。”
润玉头也没抬,淡淡道:“我知道了。”
邝露沉吟道:“还有一事,今日天妃娘娘去了先贤殿。”
润玉的手一顿,状若无意道:“她出来后,可有什么反应?”
邝露眉心微微一皱:“她并无任何异常。”
润玉沉吟着放下书本:“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是。”
润玉独坐思索,先贤殿内,他只供了父帝的灵位,荼姚的灵位却并未迎入。
这件事,他本就没想过瞒着安阳,他以为她会第一时间来质问他,没想到,她却开始学会沉得住气了。
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他看着渐沉的夜色,又低头看起书来。
门外侍立的仙侍有些奇怪,虽说陛下处理政事是夙兴夜寐,但自有了天妃娘娘,便不再熬到深夜了,可今日怎么又是久久不回寝殿?
寝殿的门打开了,一人站在门口,望向七政殿的方向,看着殿内亮着灯火,悄立了片刻,又将门关上了。
如此过了一夜,润玉整晚都没有回寝殿,待到晨起时直接去上了朝。
第二夜又是如此。
就在润玉书写之时,安阳捧了炖盅走进了七政殿。
润玉微微抬头,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安阳走上殿来,将炖盅放在案上,轻声道:“更深夜重,陛下要注意身体。”
润玉淡淡道:“本座一贯如此,已经习惯了。”
安阳看他没有要碰那碗炖盅的意思,咬了咬唇,在案前跪了下来。
润玉终于抬起了头,他将笔轻轻放下:“你这是作甚?”
安阳低头:“夭夭想向陛下讨个恩典。”
润玉眉头微微皱起:“你且起来说话。”
安阳岿然不动:“父母之恩,昊天罔极,夭夭想为我生母立个牌位,于偏殿中供奉。”
“啪”的一声,手中笔被重重拍在案上,他喉间挤出几个字来:“你生母?”
安阳深吸一口气:“夭夭的生母只是个不入流的小精灵,罪孽深重,自然不配得到天家香火供奉,但我作为女儿,该当为母尽孝,希望陛下成全。”
润玉死死盯着她,真没想到,她竟也学会以彼之道这一招,自己倒被她反将一军。
许久许久,久到安阳心中都忐忑不安起来,终于,润玉轻轻开口了:“本座答应你,但是,不要让我看到它。”
安阳松了口气,深深下拜道:“多谢陛下。”
她待要起来,就听润玉冷声道:“本座让你起来了吗?”
她抬头,看着润玉,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就见润玉手上幻出一本书卷,扔在她面前。
“既然你说你母亲罪孽深重,这本《盂兰盆经》,你便代她日日诵读,你是个孝女,必不会推脱的,是吗?”
安阳深深呼吸着,她强忍住眼中的泪水,将那本《盂兰盆经》拿起,抱在怀中:“多谢陛下恩赐,夭夭定日日诵读,早日为母亲超脱。”
她缓缓起身,转过身去,走出七政殿,泪水涌出。
原来,他还是这么恨母神,自己到底该怎么做,才能减轻他心里的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