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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光瑶终于调息完毕，起身微笑道：“含光君何必这么生气？就算苏涉不去对金子勋下咒，魏先生也迟早会因为别的原因被围剿的。因为他这个人就是这样，说好听点是侠肝义胆，说直白了就是到处得罪人。除非那些你得罪过的人一辈子都平平安安，否则只要他们出了什么差池或是被人下了绊子，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一定会是他魏无羡，第一个想到的报复对象也一定会是他魏无羡。就算当时在穷奇道他没失控，那么你能保证他一辈子都不失控吗？”

蓝忘机不语，手上却又是一掌。苏涉闪身避过，道：“宗主，我不杀他，我废了他的修为行不行?”

金光瑶道：“割一下就算了，废了还是不要。”

苏涉道：“是！”提剑朝蓝忘机刺去。岂料蓝忘机侧身一让，苏涉的难平击上了另一把剑芒相似、其上流转的灵光却更为清亮清澈的长剑。

避尘！

两剑相击，难平竟然一折为二！

刹那间，苏涉虎口崩裂，鲜血横流，连带一条手臂都骨节喀喀作响。剑柄坠地，他用左手捂住右手，脸如死灰。

蓝忘机单手持避尘，他心境不稳，早已有走火入魔的迹象，刚才这一剑，是他拼尽全力才勉强用更为亮眼的灵力掩盖住不可避免粘上的魔气，远没有看起来这样轻松。这便是他一开始便没用使用避尘的原因，剑芒惹眼，稍有不纯，便会引人怀疑，若是细碎的琴芒，则更容易掩饰一二。虽说蓝家法器中剑为攻，琴为守，但像蓝忘机这样修为高深的，倒也无所谓攻守了。只是刚才忘机琴落在稍远处，又难以远程掌控，这才选择使用了避尘。

苏涉失声道：“宗主！蓝忘机不是……”

不是已经灵力尽失了吗？！

金光瑶也惊现诧异之色，可他反应极快，右手一抖，抖出一条琴弦，故意不去迎击蓝忘机，而是抛向聂怀桑！

蓝忘机分明已经恢复灵力了，那么和他硬碰硬是绝对不用指望的，只能再找个人来牵制他！

可是那根琴弦，却在半途中被另一道更锐利的银光截断了，紧绷之势骤松，断弦垂到了地上。

截断它的，也是琴弦！

断弦震颤之势割伤了金光瑶的手心，他旋即松手，而蓝忘机也恰好在此时撤袖，面不改色地收回了琴弦。

窃技之徒偷师到的弦杀术，毕竟不如正统精习的弦杀术快且狠。只不过，金光瑶手段诡谲，而蓝忘机毕竟还有内伤，一时来不及将琴弦上的魔气完全掩去，黑雾若有如无的在冰蓝灵光中闪现，分明是即将按捺不住的前兆。

金光瑶定定不动，道：“所以，含光君，你一开始就没有中招么？”否则依那邪曲的效用，断不会恢复的这么快。

“是又如何。”

一系列变故都在电光火之间发生，不过几个眨眼，那些兰陵金氏的修士这才反应过来。然而苏涉捧着流血的右手，胸口的伤也崩裂了。避尘的锋芒，也已抵在金光瑶的喉间。主心骨受制，他们也全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可惜罢了。堂堂含光君因为夷陵老祖心魔丛生，几近走火入魔，这样的深情，魏先生若是泉下有知，也应感到欣慰了。”金光瑶不愧是金光瑶，就算是这样完全被动的状态，还是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仿佛此刻受制于人的另有其人，“就是没有想到啊，不染纤尘的含光君，原来是个断袖。哎呀，不过好像从前，我听说夷陵老祖最是风流，最喜欢和漂亮的姑娘打趣，怕是不能领情啊。”

蓝忘机把剑向前逼了半寸，手中微微颤抖，藏书阁里那本捉弄他的春|宫；彩衣镇上少年对琵琶女无伤大雅的调笑；玄武洞里如冰水浇下的一句“我不喜欢男人”；一幕幕不断浮现，最终定格在夷陵荒山的山洞中那一字冰冷绝情的“滚”，也许那人是真的很讨厌自己，甚至对自己那份难以说出的感情也感到恶心，才会这样厌恶自己，哪怕是在悬崖边，也不愿自己救他。

“忘机，莫与金光瑶多话！”蓝曦臣如何不知蓝忘机心中的惊涛骇浪，这些年几乎无人敢在云深不知处提起有关魏无羡的一丝一毫，就连当年射日之征的有关细节都被悉数隐去，说是为了封锁夷陵老祖当年之事，其实是他和叔父怕蓝忘机钻牛角尖，才有的一出徇私罢了。

蓝忘机衣摆猎猎，划出冰冷到极致的弧度，强大的气场逼得在场之人不由倒退一步“魏婴如何，不容你置喙。”

“含光君这是恼羞成怒了？”金光瑶笑意渐深，明白蓝忘机此时应是已经到了极限。

心念所感，忽觉有异，抬眼一望，只见蓝忘机眼中血丝密布，眼角微红，衣袍鼓荡，无风自动，宛如修罗，竟又是个走火入魔的征兆。蓝曦臣无比后悔自己一时心软让蓝忘机跟来，更痛恨自己现在灵力尽失，无能为力的状态，只得道：“忘机，凝神！”

可现在的蓝忘机已经完全不能听到外界的声响了，一日之内，哪里有人能承受得住多次心神颠覆？眼前血色弥漫，颠来倒去尽是那人存了死志的脸庞，耳边嗡嗡作响，心里满是纸条上聂怀桑写的所谓“真相”。是不是真的又有何妨？左右在场的不在场的，包括他蓝忘机自己都是害死那人的凶手。

金光瑶趁着蓝忘机走神的空档，急速拉开距离，恨生直指蓝忘机的眉心。

“呵。”蓝忘机嘴角轻勾，带着三分残忍，七分疯狂，不避不闪，避尘铮然，冰蓝色的灵力和浓重的魔气融合的诡异，磅礴的剑气划出的瞬间金光瑶身首异处。

“哐当”避尘坠地，蓝忘机身形晃了晃，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模模糊糊似乎听到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