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尹赞给自己较劲，油门和刹车踩得死死的，引来不少车主暗骂他，喇叭作响。

“你自己看吧，我去抽根烟。”

易格拉着他的衣角，可怜巴巴望着他眨眨眼。

“你有病是不是？这些什么画丑死了，审美都给大众带偏了。”

跟着人身后，小声咕噜咕噜。

两人绕过不少人和画，尹赞觉得这比陪他妈逛街还折磨人。

“真是脑子有病，一路就没见过几个好看的，你在哪儿看什么丑画...帅画。”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视线，这不就是他自己吗？怪不得刚刚那么多人看他，尹赞还以为自己的零艺术气质格格不入呢。

“你带我来就看这个？”尹赞洗手，抽张纸巾擦开净。

腰上环住一双手，背上多了一团温热。

“行了，人见着不好。”

两人都没动，互相贪恋对方，心照不宣地沉默。

“果然是怪胎，还喜欢男人。”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

身后的人一僵，但还是没松手。

尹赞不乐意：“大婶儿，你哪位啊？”

管她骂易格还是自己，骂回去就完事了。

“这么老了还穿高跟鞋不怕崴脚吗？腿粗还穿皮裤审美够差，身上裹了个什么玩意儿都不怕丢人？一路上没人少看你吧？真以为是哪个西施了？脏眼睛懂吗？”

那女人面色不善，手中的烟一丢，恶狠狠地踩灭，红唇刚想开口便被尹赞怼回去。

“真是太平洋的警官——管的宽，我妈都没你这么妖艳，呕居然拿我妈做比喻对不起她，我看你吃人血馒头长大的吧？猴子屁股那么红，自己没男人要还管别人？呕呕呕！”

身后的人笑得站不住脚，猛地一阵咳嗽，尹赞连忙轻拍他的背。

那女人怒极反笑：“怎么没咳死你？哑了还惹人烦。”

尹赞把易格抱在怀里，拦住那高跟鞋，他虽不明白怎么回事，但能知道易格肯定被这高跟鞋女人欺负过。

“呸，恶心人的！难听的话没少对人说吧？你没哑巴倒还是做了份贡献，脏话都你发明的吧？呕呕呕！蛇蝎心肠！”

抱着怀里的人一刻也呆不下去，这的空气都被污染了。

尹赞又狠狠‘呕’了一声，才甘心走了。

安孜低估了，回过神来人影都已经看不见。

“行了别笑了，一会又咳。”尹赞把人松开，觉得自己骂得还挺男人的。

易格紧紧埋在他怀里，舍不得。

“这这这人来人往的，我我我还要脸。”他想起往事，狠心把人推开。

“快看画吧，门票还挺贵的。”声音有些不自在。

易格抿嘴一笑，敲键盘：“想看的画已经看过了。”

尹赞不愿多想，不解风情地开口：“那走吧。”

两人坐上车，见人望着窗外没反应，顺着视线看过去，是那女人。

车还拉风的，挺有钱的。

有钱怎么了？买得来素质和人品？

“去哪？”尹赞出声打断他。

易格转过头，打手势：“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我还有病人。”

敲键盘：“让夏医生帮帮忙。”

尹赞失笑，这小哑巴比他脑袋还灵光。

敲键盘：“今天是尹医生这么久以来，在我面前说话最多的一天，笑得最开心的一天。”

忙收敛表情，冷冰冰开口：“下次吧。”

敲键盘：“我能在尹医生办公室里呆着吗？”

“不行，上班时间。”

敲键盘：“以前呢？”

“只能破例一次。”

尹赞最擅长找借口，张嘴就来。

易格抓抓头发，敲键盘：“那我自己回家吧。”

“我送你。”

易格依依不舍下车，车窗都没摇下来，直接开走了，人扁嘴上楼。

塑完像和画完一幅画，估摸着时间，给人发短信。

他一直有尹赞的电话，从来没有联系过，请假都是通过他爸给人发消息。

“尹医生，你忙完了吗？”

陌生号码，尹赞琢磨可能是某位他的病人，谁能看号码识人？

回了消息：“？”

易格见只有一个简短的问号，有些失落，还是扁扁嘴道出话。

“尹医生晚上有空吗？我请吃饭。”

尹赞乐了，中午和晚上都有人请自己吃饭，真好。

“好啊，你哪位？”

易格难过，中午自己请没空，晚上陌生人请就有空。

可能还是那件事的原因。

“尹医生连我都不记得了...”

尹赞寻思可能是个小姑娘，特软萌的那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你也别记得我就行，我还有病人。”

啊！真是惨！到哪都有人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即尹赞不开心了，想起自己难以启齿的那段纯真感情，黑了脸。

吃晚饭时，肿着嗓子的易格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保留一半说出一半。

敲字：“我今天碰见安孜了。”

易濡手中的筷子掉在地上，罗彤捡起来，忙问易格有没有事。

易格摇摇头，抿嘴笑着打字：“尹医生帮我骂她。”

罗彤重新给易濡添了双筷子，“小易，明早我不去上班，送你去康复中心。”

易濡跟道：“我和罗姨换着送你。”

易格低头敲键盘：“爸，你说错了。”

两人对视，互相看见对方眼里的不解。

手机屏幕只有两个字：“是妈。”

罗彤一下子红眼，背过身抹眼泪，易格起身蹲在她椅子边，轻轻安抚她。

易濡摸摸自家儿子的头，又拍拍罗彤的背，又哭又笑。

尹赞无聊地等待红绿灯，在车内扫过街边小吃，没由得想念玉米烧。

哼，就一个烤玉米棒，又不是没吃过，他不稀罕！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尹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喊。

林涵连忙跑出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他，这是？恢复了？

“乖乖儿子，妈妈来了。”林涵拉过他的手。

哄孩子一般的声音让尹赞惊恐万分，一下子跑开。

“你哪位？把我妈还给我！”

看来真是恢复了，林涵一下子瘫在沙发上。

“过来给我捏捏肩，举了一下午调色盘。”

尹赞难得很乖，因为他有求于他妈。

“宝贝妈，我想买画展上的画，怎么弄？”

林涵奇怪看了他一眼，这是把艺术品位也提高了？

“那就联系办画展的，买。”

尹赞哪知道谁办的，“宝贝妈，今早上有个画展，谁开的？”

林涵想了想：“安孜。”

“哎哟，真是好名字哦。”怪不得能收购小哑巴那幅画，眼光好。

“她电话，给你。”林涵心情复杂，她不背后议论人私生活。

“宝贝妈，还需要什么按摩？乖儿子都可以。”尹赞开始卖乖，心早飞了。

“滚吧就行。”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