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院

　　那个地方连我自己都不是很清楚曾经来过这里，但当我们慢慢靠近它时，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像是一条民巷，由于在右边已经没有了路道。放眼望去，那畔全是一望无际的耕地，几头黄牛被主人甩着鞭绳拖出来犁地。当然也并无看到一两个大户人家能购得起微耕机的，发动着轰隆隆的机械慢慢推入泥沟。而岔路右边则是另一圈民巷，房屋和筑在路旁的花坛都是以灰色石砖为主。

　　我们来到前面的大院，因为在这正大门半闭的卷帘门上用红漆画着一招牌——“苏氏诊所”。

　　小红朝整个院子原地转了一圈：“莫非这家小诊所的老板会写诗？胆取这副店名。”

　　“你先别转了，我头晕……”我趴在小红背上昏胀胀的。

　　院场上的石板缝里长出几株鬼针草，那是一种极其烦人的野草，它的小黑刺总喜欢呆在裤角上或是衣服上的粘人的东西。啾啾声从中间传来，正是，屹立在院子中央的还有一棵是由满是青苔的花坛围起来的石榴树，除了几只麻雀，它也是没人修理同样也没长出几朵惹人注意的花。

　　小红像是找到了那家诊所的房间，一共五层每层六间，诊门出入在这栋老砖房二楼，在二楼的台板上不停地往下滴漏淤黑的污水，差点溅到小红的鞋跟上。没有楼道，要得进去就必须爬过一节高悬的钢板楼梯，它们是架在墙上的，楼梯表面经过长期暴露氧化成了红褐色的锈顺着同样的红砖墙一直折转到楼顶。

　　“这里的生意应该不怎么好吧？搁这么隐秘的地方。”

　　小红背着我上了踩上钢板，立刻是一阵扑咚声，我害怕把钢板压垮了，便小声地叫他放我下来。他先询问我身体状况：“你要是不行的话，我背你上去就是了。”我对他说没事，他貌似没听进去依然背我爬完了两节楼梯。

　　“苏…氏…诊…所，就是这儿了，”小红气喘吁吁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话说这店怎么没开门呀，难道没营业？”

　　也难怪是私人诊所，可以说比正大街上大开门店的诊所还私营。完全是住宅区里开的，真不知道他的行医资格证是怎么办到的。

　　站在钢板上透过一扇玻璃窗，看起来像是老古董的窗户了。“里面好像有人，不过没看清在做什么，外面的反光太强了。”小红缓了缓气从我脚腕里松出右手朝涂了青漆的铁门闩伸上去，这间房越发觉得不像是诊所，连门闩都是钉门外的，只不过少了那段别门的铁棒。

　　万分感谢没有走错。但眼前这个医生长相也太不顺眼了，面容消瘦大概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而最醒眼的是他那地中海两边是松卷了的白发。另外当他换香的同时，我注意到他的右手上印有一朵雪花图案的刺青，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可以用猥琐来形容不过有点极端。

　　不清楚为什么一间这间屋子，我的脑袋开始好转起来，可能是这屋子熏了一种特殊的香的缘故吧。但我还是得眯上眼睛看，果然眼前又是放慢镜头般的速度，他光秃的海沟上还有少许两根白色的头发在慢慢悠悠的像是海洋远处的船帆随风飘扬。

　　他躺在摇椅上发现了我们：“哦，你们来看病吗？”

　　“是的。”我回答，声音明显比之前精神得多。

　　小红一边有些兴奋一边有点怀疑：“蜗牛！你没事儿了吗？”我已经感觉好多了，他便把我放下，紧跟着，他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总算轻松了。”

　　那地中海突然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推了推圆框眼镜斜眼看了看我，然后朝他身后的木门走去：“随我来。”

　　我们有些疑惑，随他进了那间屋子。

　　“喂，小红，还记得那个肥婆说过这个老头很凶的吧。”我悄悄对着小红说。

　　“哎呀，烦不烦，能不能不要再提这件事儿了，行吗？”小红有些不高兴，这是当然的。

　　本以为这里真不是专业门店，咋一看，原来这里面这么大。这间大屋才是正门，突然感觉被戏弄了一番，大门外便是大街马路，和其他下三滥的诊所一样。

　　病床上躺满了病人，靠墙的长椅上也坐满了人打着吊针，走进另一间跟空旷的房间，地上还坐在一部分病人。

　　“看来这里的生意兴隆哇！”小红收回了之前那句话。

　　地中海说先去穿好工作服也就是白褂，先叫我们去柜台挂号。刚刚实在太瞧不起这家诊所了，挂号的排面都用得上！

　　透过隔板玻璃看见里面的行医资格证还有挂满一墙的锦旗。终于轮到我们了。

　　“谁看病？”柜台上的一位年轻的女护士嚼了嚼口香糖面无表情地说。

　　“我。”我指着自己说道。

　　“我看你这眼睛倒是有点糟糕。”她凑近玻璃看了看我。

　　我开始有些惊慌：“不是中暑了吗？”

　　“是轻度中暑了，先多喝喝水瞧瞧，如果还不舒服就开些药。”她递给我一杯保温杯突然变得有些魅惑起来：“喝这个，薄荷水，我亲自泡哒~”这让我想起来巷道里的妖媚一幕，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时地中海医生穿好白褂推了推一筐傻乎乎的眼镜，一看就是个不靠谱的眼科医生，果不其然，地中海医生问我们：“谁有病？”看着他脸上的杀气，尽管他比我们老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