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江南初相遇

“天猫精，我知道你在偷看。”乒乒乓乓地一阵巨响后，萧道远懒洋洋的声音便顺从着铜镜传出。江慕枫双眸一转，随即嘻嘻一笑，索性拿出铜镜来观赏萧道远得意洋洋的模样。“好家伙，毛球精，别来无恙？”

萧道也双眉一扬，面色微微有些不悦，想来也是因为江慕枫几月前的不辞而别所造成的。她沉下了脸，佯怒道：“好你个天猫精，就你还晓得别来无恙啊？”

说到这里，江慕枫不由有些心虚。想到自己那日因意气用事而抛下萧道远，越想更是越觉得对不起萧道远。她嘿嘿干笑几声，转移话题道：“话说你怎么有个哥哥？”

闻言，萧道远不屑地翻了个白眼，瓮声瓮气道：“怎么？允许你有个神女姐姐不许我有个掌门哥哥？”

“怎敢，怎敢。”江慕枫见她面色不悦，更是玩心打起。她嘻嘻一笑，学着萧道远方才怼蚩昧的样子，面作惊恐之色，捧心道：“臣，罪该万死！”

“行了行了少说两句，别把你暗香易居课业学来的东西拿来霍霍我。”萧道远面露嫌弃地甩了甩手，冲着江慕枫没好气道。可虽说如此，她内心深处还徒有一丝喜悦，似乎在为同自己闯荡江湖许久的二人说上话而高兴。她颔首一瞥站在一旁的阴不孤，右手又不由自主地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那半枚玉佩，想了想，道：“我也真是糊涂，没想到教了自己那么多年的师父竟然成了哥哥，嘻嘻。”

她这番话乃是试探江慕枫，故意吊着她的胃口。果不其然，听闻此言的江慕枫急不可耐地拿起铜镜，催促道：“快说快说。死毛球精竟然敢吊本姑娘胃口。”

萧道远清了清嗓子，悠悠道：“也真是多亏了这块玉佩。那日我回太阴修炼，卿卿注意到我哥那儿有半枚同我腰间玉佩所吻合，稍一试探，便得知了。”

“就这？”江慕枫摸了摸鼻子，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萧道远。“不会吧不会吧，就这就这？”

“就这怎么了？”萧道远双眉稍扬。“这可比你跟我们介绍你姐的方式温和多了吧？”

“也是。”江慕枫笑嘻嘻的刮了刮脸。她思索半晌，想来自己也在暗香修炼了不久，武功绝学的造旨自己更是习得了大半。她天资聪慧，不懂之处只要稍加指点便一点即通，想来萧乔二人也是如此。想到这里，她缓缓开口，用有些犹豫地声音踌躇道：“那个，毛球精，我们还能不能……一起闯荡江湖？”

她承认同萧乔二人闯荡的几月乃是她最快乐的日子。几人一起见证悲欢离合，见证彼此武功的长进，更结识了不少江湖好汉。她三人一起搞事一起奔波一起哭笑打闹，印证了江慕枫壶口村的觉悟一般，这三人终于变成了她不可或缺的伙伴。她不确定萧乔二人内心是否也是如此，但至少她知道，她想同她们待在一起。大闹一场也好，平平淡淡也罢，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所牵挂的地方。

殊不知，萧道远同乔汐雨也是如此。听得江慕枫一问，萧道远登时面露喜色，几乎是脱口而出道：“去！他妈一定得去！”察觉到自己的失言，萧道远敛起笑意，压低了声音道：“现在我们就走？”

闻言，江慕枫更是心花怒放，只觉自己内心的疑虑已经解决了大半。她举起铜镜，更觉内心豪气登生，启唇道：“走！我们去找汐雨！”

一擦铜镜，却见乔汐雨正抿唇娇笑，双眸中的月亮仿佛被一层云雾遮挡般，迷人之至。乔汐雨见她二人，心下欣喜，笑道：“好啊，欢迎前辈跟江姐姐一起。我现在在江南，顺着水边芳菲林的位置往前走有一个小镇，我会在那里等你们。”

江慕枫倏地站起身来，一跃到归去兮水边，道：“毛球精，我们芳菲林见！”

“谁失约谁是小狗！”萧道远嚷嚷着，不甘示弱地奔向水边。“卿卿，我们走！”

听二人慌乱赶往的声音，乔汐雨抿唇娇笑，心下更是无限欢喜。她当下前往一家酒家，要了几杯酒与蚕豆，静候江箫二人的到来。她微一扬首，却想起这小镇乃在清栀所说的朝廷官员所住的地方附近，如此一来……

想到上次在万福万寿园将金四爷打成重伤残疾的江萧二人，乔汐雨更是无奈又好笑，仿佛看到了历史戏剧性的重演。就像是看到了江慕枫与萧道远将那朝廷官员打成残疾的模样，乔汐雨的嘴角便不由自主的上扬，希望她二人打得痛快的同时又不想她二人摊上麻烦。

“不行不行，医者仁心，医者仁心……”即使制止了自己幸灾乐祸的心情，乔汐雨深吸了一口气，方才平静下来。“来去祖师曾说，医人者自戮，观梦者自苦。刚才我如此咒人家身受重伤，岂非将掌门跟来去祖师的教诲忘得一干二净？”

好不容易使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乔汐雨的思绪却被几个江湖野汉打断。只见那群野汉此刻正围住一个青衣公子，手持武器，瓮声瓮气道：“楚剑寒！你竟然还有脸上这儿来？！”

乔汐雨皱了皱眉，心道：“人家想要去哪里，是人家的自由吧。如此多管闲事，也不怕给江姐姐跟萧前辈笑话？”

那人正是楚剑寒。只见他微一仰首，却不见眼中的惊恐，却反而有一丝临危不惧的淡然。他凝视着几人，淡淡道：“我为何不能上这儿来？莫非这里是你二人的地盘？”

“剑寒公子，这里当然是我的地盘。”楚剑寒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一声令人及不舒服的怪笑，仿佛有人在用自己的指甲刮石头。转眼间，他便来到了楚剑寒面前，除了乔汐雨，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没看清他是怎么过去的。

“原来是天道盟老前辈。”楚剑寒见那人，抱拳实礼道。那老者冷哼一声，袖袍一卷，便将前台柜上的茶水拿来。他一拍茶壶，桌上茶杯顷刻间便被斟满茶水，而那茶壶却又纹丝不动的回到柜上。那老者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显然是训练已久，可见掌上功夫及其深厚。他端起一杯茶水，不由分说地塞到楚剑寒的手上，目光炯炯道：“想要证明你小子的清白很简单。只要你喝下这杯茶水，如没中毒，便可证明清白。事后，你只需再向茶馆里的各位磕个头，再去西阁中面壁三个时辰，方可离去。”此言一出，所有茶客都哄堂大笑。

“老前辈莫要欺人太甚。”面对如此无理的要求，楚剑寒竟只是微微一笑。“啜茶可以，却不知为何我要给各位磕头且去西阁中面壁三时辰？如此一来，老前辈不怕自己内急，急须出恭却进不去吗？”

“油腔滑舌。”乔汐雨被楚剑寒这一番话逗笑了，忍不住笑出了声。她发觉自己无理，急忙捂嘴，却已招得那老者的注意力。那老者见到乔汐雨，轻身作揖，道：“原来是乔仙子。还请仙子今日作证，证明老夫没有冤枉这旁门左道。”

“晚辈不敢，前辈真是折杀了晚辈了。”乔汐雨心道这老者好生无理，自己须得离他越远越好。但想到那姓楚的少年，自己莫非又要将他弃之于不顾，任由这老者欺辱他？想到此行，她忍不住瞟了一眼楚剑寒，哪曾想楚剑寒也在看她。敛起目光，乔汐雨内心蓦地升起一股豪气，想起江慕枫同萧道远怼人的“金言玉语”，不动声色地浅笑道：“楚公子此言休矣。老前辈怎会去西阁？只怕西阁见到他，都得躲得远远的，简直是臭不可挡。”

她的声音虽如燕语莺声，动听至极，可说出来的话却损人逆耳，说不出的好笑。楚剑寒愣神半晌，随机哈哈一笑，补充道：“仙子所言极是。西阁乃是将夜香化作肥料之地，可这老者一去，乃是臭不可挡，更叫西阁无颜面对江东父老！”

乔汐雨心下好笑，怎得这姓楚少年说话竟然跟江慕枫有三分相似，当即冲他淡淡一笑。那老者无视了楚剑寒，旁人却道这乔楚二人是在眉来眼去。老者冲着乔汐雨露出一个微笑，却殊不知这个微笑简直比哭还难看，道：“仙子虽贵为云梦派弟子，但侠义心肠却不亦于当今华山、武当等门派。此事我不怪仙子，在旁人看来，还真道是我的不是了。”

“晚辈不敢。”乔汐雨淡淡道，瞥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她不知道的是，楚剑寒方才的那句“仙子”更是跟那老者有着相当之大的差异。如果那老者是因礼貌而称她为仙子的话，那楚剑寒则是因为自己内心对乔汐雨的印象而说出的真心话。他看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哈哈一笑，道：“多谢仙子出言相劝，可这老者真的迂腐至极，我若不喝这茶水，怕是他放得臭屁就更加臭不可挡了！”说罢，还捏了捏鼻子，故作闻到臭气的模样。

乔汐雨给他逗乐了，又忍不出咯咯娇笑。这一笑，更是笑得他神魂颠倒，心道：“今日有这位仙子姑娘给我解围，就算下一秒就命丧当场，也是值了。”想罢，一饮而尽。

那老者眯起了眼，而乔汐雨则暗暗担忧。就在这时，茶馆上方倏然射出一根毒针，直取那老者咽喉。乔汐雨跟那老者一同双双跃开，却见一抹白影自上方俯冲而下，出手狠辣，竟是招招取他性命的打法。那老者未能占得先机，但多年以来的江湖经验又让他镇静的防守，他一看那少女的脸，登时面色骤变，厉声道：“薛玉！”

那少女正是薛玉。她一刀砍向那老者面门，双眼绯红，完全不见往日里笑意吟吟的模样。她左手持刀反击那老者，嘶声道：“我杀了你！”

原来，薛玉早在几日前便得知楚剑寒从暗香下山的消息，更是不胜欣喜。她追寻数日，却在这家茶馆发现了那日将楚剑寒逼至悬崖的天道盟老者。她心下恼怒，却又想起楚剑寒的话，不想杀人，便从自己腰包间拿出自己独自调配的忘忧散。此药无色无味，只需一点便可将自己的往昔尽数全忘。她的用意本是让那老者忘记楚剑寒，却万万没想到乔汐雨的到来竟让他饮下毒药。此刻她万念俱灰，因为饮下忘忧散就代表，她会永远从他脑海内消失。

果不其然，闪身来到楚剑寒身旁的乔汐雨注意到了他目光的呆滞。还未来得及细看，却见刀光已然来到二人附近。乔汐雨忙不迭拉起楚剑寒，向着外界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