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转身即江湖

“我的无意之举，想不到却给我留下了无穷后患。”楚剑寒叹了一口气，像是想起了某些痛苦回忆般，指尖微微发颤。“当时我仍不明白’魔教‘究竟为何物，就同追过来的天道盟的弟子打了起来。那弟子不服，便开始四下散播我与薛姑娘的谣言。那之后，他又率领他的师兄师姐们，乘着薛姑娘不在的时候将我从山崖边推下。”

“臭不要脸！”江慕枫听罢，咬唇愤恨道。“一口一个武林道义，到头来还不是一群人围攻一个人！”说到这里，她又拍了拍楚剑寒的肩膀以示安慰，道：“不过现在没事了，这里是暗香，有师父在上面罩着我们呐！”

“嗯。”楚剑寒点点头，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师姐。”

“客气什么？”江慕枫微一扬袖，毫不在意的说。她颔首望向月空，却见皓月当空，将医阁照的明亮如昼。不仅如此，她稍一蹙眉，却想起了她的不辞而别以及提早离去的乔汐雨。“不知道汐雨现在怎么样了……”心下登时升起一丝内疚，摸了摸藏在袖口处的铜镜。她索性躺在塌上，翻了一个身，决定等伤养好了后再同萧道远等人道歉。

一夜好眠。

云梦 - 龟虽寿。

仿佛感觉到了晨曦那一丝淡淡的晨光，乔汐雨睫毛微颤，醒了过来。她摇了摇头，将昨晚那并不愉快的梦境从自己脑海内抛出。

虽说如此，可她还是略有不安的摩挲着手上的莲灯。“我走之后……江姐姐真如此伤神么。”

不待细想，却听窗外溪水旁传来“哗哗”的响声，似是有人落水。乔汐雨赶忙出门来，掀起门帘后却看自己那常年云游在外的师妹正狼狈不堪地从水中爬出来，水滴顺着她的发丝滴落。

“清栀？！”乔汐雨一惊，急忙上前扶住她。注意到她面色苍白，她认为是因寒冷所致，赶忙将一件外衣披在她肩上。

名唤清栀的少女在看到乔汐雨的一瞬间，仿佛就看到了希望。她急忙抓住乔汐雨，用颤抖的声音道：“乔师姐……师姐……请救救范公子……”

“范公子？”乔汐雨皱了皱眉，转身面向清栀，握住她的双手。她清晰的认识到这个师妹身上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以如此出乎预料的方式登场。乔汐雨深吸一口气，随后平静地看着哆哆嗦嗦的清栀，柔声道：“清栀，发生什么了？慢慢来，不要急，师姐就在这里。”

“师姐……”清栀抬起头来，对准了乔汐雨那平静的双眸。一时间，长久以来累积的痛苦登时宣泄而出。她抱住乔汐雨，小声啜泣了起来。“我没能救得了他……”

“救得了谁？你口中的那位范公子？”乔汐雨平静地拍了拍清栀的肩膀。请栀点了点头，颤声道：“那个朝廷的狗官……为了掩盖自己儿子的罪行就想要拉谢公子跟范公子顶罪……”

乔汐雨不悦的蹙了蹙眉。她一脸认真的打量着清栀，待她平静下来后终于道：“你等着。师姐想办法帮你摆平。”

“真的？”清栀喜道，整个人登时放松了下来。乔汐雨将她安置在龟虽寿安养之后，便拿出了一直存放于袖口的铜镜。“江姐姐，还有萧前辈？”

“爷在！”萧道远的声音从铜镜内传来。含含糊糊了一阵后，江慕枫的声音也传来了：“怎么啦，汐雨？”

乔汐雨单手撑镜，翻身上马。“你们可曾听过朝廷内某个官员的动向？”

“我一会儿同我哥一起看看去。”萧道远说道。“爷现在在太阴，正跟那个万圣阁的死东西对线，一会儿再聊！”

“说到朝廷……”江慕枫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道。“有。前几日一位打扮似花魁的女子同样来暗香寻求帮助。我让楚师弟跟墨师妹出去帮她啦。”

乔汐雨点点头。她曾从清栀口中听过，她有一位花魁义姐。“拜托你们了。”

“他大爷的！”萧道远急急忙忙跑到玄阴楼，好巧不巧的看到一个不速之客正站在阴不孤对面。她一个纵身前跃，同慕权清一同站在阴不孤身边，腰间佩戴的半枚白玉与他腰间的黑玉正形成一对。

“阁下是何人？”阴不孤冷冷的看着那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言语不善，可非做客之道啊。”

“哥，跟他废话个什么？”萧道远嗤之以鼻道，不由分说的拿铜镜指着那不速之客的鼻子：“我寻思着你们万圣阁最近挺忙的呀，上次你们英勇无比闯进暗香后给人家的得意弟子还有江湖少侠狠打了一顿，据说放了几个臭屁后直接命丧当场。啊哟哟，我寻思着你们挺有能耐的呀？一个一个去给人家送不过瘾，还非要送到掌门面前！”说到这里，她不给予那不速之客还嘴的机会，捧心道：“别说，别说，我都懂！你们准是跟你们那自以为是的傲慢臭老头阁主一样，被自己头上的圣光亮瞎了眼！对哦，你们阁主就一大雪莲，他脸盘子上的圣光普照大地，亮瞎了眼，哈哈哈哈……”

面对萧道远如此阴阳怪气的一番说辞，那不速之客干笑了几声，道：“诸位不必紧张，我对你们没有恶意……”

“没恶意？没看到远方鬼火乱冒的青烟么？那是你跟你们阁主的祖坟在冒烟。我淦！你们那是活该，我倒头一次看到脸皮子比城墙还厚的雪莲，搁人家雷区蹦迪还一口一个没有恶意？”萧道远继续冲着那不速之客冷嘲热讽。

不速之客已经在强忍怒气了：“鄙人万圣阁驱尸魔蚩昧，奉阁主之命拜会阴掌门。”

“不接，还不麻溜儿的给爷爬出太阴？”萧道远不咸不淡地说。蚩昧低低地笑了几声，道：“我家主人命我问您，在亲眼见到门下弟子在玄阴蛊的困扰下堕落成杀人野兽后，阴掌门有没有稍微改变一下主意，愿意与万圣阁合作？”

萧道远怒不可遏，刚准备开口却听阴不孤一声轻笑：“你家主子可真会说笑。铜铁乃重器，万圣阁有凌云之志，小小太阴岂敢‘高攀’？况且太阴生计多赖两座矿山，万圣阁张口闭口就要断人财路，不怕天打雷劈吗？”

闻言，蚩昧却哈哈大笑：“阴掌门是舍不得么？难道门下弟子的安危竟比不上区区两座矿山？这可太令人伤心了！”

阴不孤却丝毫不落下风。却听他低低笑了一声，道：“只是某些东西脸太大、爪子太长、心思太毒、长得还丑，想用蛊毒解药吊着我们卖命，占尽便宜还要说什么‘合作’，真当天下人都是傻瓜吗？”

萧道远哈哈大笑，而蚩昧却被阴不孤一番话说的脸色发青。他咬了咬牙，冷笑道：“看来我们是与阴掌门谈不拢了……敬酒不吃吃罚酒，某人还在等什么，动手！”

出乎预料的，站在阴不孤后方的阴如晦猛的上前，直取阴不孤的死穴！说时迟那时快，萧道远铜镜一扬，万千纸鹤便从镜中飞出，锋利的边缘割得空气呼呼作响！阴如晦一惊，急忙后跃，却见那纸鹤有生命般追踪着他，将他逼退几尺之外！萧道远又一收，那雨点般的纸鹤登时便停下。她手持铜镜，冷冷地看着阴如晦：“又一个被圣光亮瞎了眼的叛徒。”

阴如晦无视了萧道远。他直直看向阴不孤，平静道：“不愧是掌门，竟然早有准备吗？”

阴不孤却摇了摇头，笑道：“不对哦，至少我没有准备好你要杀死我，可真是吓到我了。不过也对，从你带着中蛊的少侠回来，到张逸飞遇害之事爆发，这一桩桩，一件件，若没有你主动配合，万圣阁行事不会如此顺利和凑巧。”

阴如晦点点头，道：“不错。当初少侠在昏迷中被香帅送来，正巧落在我手上。万圣阁又差一个验证玄阴蛊解药的小白鼠，我便顺水推舟借她试药。既然解药是真的，我自然要促成太阴与万圣阁的合作。奈何您不配合，我也只能同您动手了。”

阴不苦看着阴如晦，斥道：“糊涂！莫说万圣阁会不会老实交出解药，就算不交，难道我阴不苦还研究不出来吗？！”

阴如晦看着阴不哭，嘶声道：“可是我不想再看师父为了解药用自己做实验！我不想每天担惊受怕，生怕某天早上一睁眼，听到师父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因为试药而死去的消息！”

蚩昧站在一旁，却显得急不可耐。“唧唧歪歪那么多做什么？我可没工夫看你们婆妈。既然已经撕破了脸，就别怪我不客气！”

铜镜内却听箫道远一声不屑的冷笑。看到这里，江慕枫也掐断了铜镜。

毕竟，胜负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