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可是不行？

四下无言。只有车轮在石板路上“格拉”作响的声音，听得我昏昏入睡。

我记得我坐在马车里，可睁眼却在怡春院，空无一人的怡春院，我的房间似有声音传来，在这寂静氛围下显得格外诡异。推开门是一片黑暗，那黑暗往屋外扩张向我袭来，大有要把我吞噬殆尽的趋势。

我想抽身离开却浑身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无边黑暗一点点向我逼近，势要夺走我所有的力量和呼吸。

好似有什么人拍了下我的肩膀，那黑暗也有停下来的迹象，然后那手彷如又在我的脸上轻拍，还有什么声音从我耳边传来。

黑暗散尽，我睁开双眼，不过是一场梦罢了。只是这梦却格外真实，那压抑窒息的感受萦绕在心头久久不散。

“到了，下车。”

他一副惜字如金的模样，说完便率先自顾自的下了车，就我一人在车上懵着。

半晌我才缓过神来，连忙下了车，外面黑灯瞎火早已不见他的身影，就剩下那个老车夫牵着马站在一旁。

他这是什么意思，把我领到这处丢了？

“我这是被扔了吗？”

我转头疑惑看向那老车夫，希望他能给我指个意。只见他不慌不忙重新燃起了一盏灯笼递给我，指了指旁边的羊肠小道。

“姑娘，加油啊。”那老车夫笑着赶着车离开。

马车“格拉”声渐行渐远，我提着灯笼在微弱的烛光下艰难的向前行走。许是见我我一弱女子太过可怜，乌云悄悄散去，月亮露出洁白的面容在天空陪伴着我。

清冷的月光为漆黑的大地铺上了一层银光，脚底传来一股凉意，身上的寒意让我裹紧了身上他的外袍，我突然觉得我有些可怜。

前方出现个人影，是他。

我又赌赢了。

我忙得往他面前跑，被身上的袍子一绊，整个人超前跌去。在我以为要与这泥土亲密接触之时，他再一次接住了我，如同方才在怡春院一样。

“这么大的人了，还不会走路？”他好像有些不耐烦。

“急着来追你，你的衣服太长了，我踩到了脚下。”我拽了拽他的衣服向他解释。

他背着月光，我看不清他的神色，正想着他是不是生气了，感觉身体突然腾空，他将我抱了起来。

还有这等好事？

我顺势一手揽住他的脖颈，另一只手提着灯笼替他照着路，不过想来他也是不需要这微弱之光的。

他对我搂住他没有异议，我便又将头靠在了他肩头。他身材不算高大，却能让我感到安心，衣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让我心头无比放松，一时忘却了方才被噩梦笼罩的阴霾，眼皮越来越重，竟睡了过去。

我醒来时眼前是烛火通明，我还挂在他的身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上的灯笼早已不见，不晓得掉在了何处。

他的嘴动了动，好似说了什么，但我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想问他时他已不见身影，于是我就那么呆坐着。

我是被脚下一片温热唤过神来的，低头正与他的目光装上。

他见我清醒过来便起身出了门，回来时见我还呆坐着不动，便坐到我身边将我双脚从盆里捞出擦干，放在他腿上，往上抹着什么东西，暖暖的，很是舒服。

我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在蠕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直到他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反应过来。

“怎么，睡傻了？自己脚伤了都没感觉吗？”

受伤了？我低头瞧去，脚上已缠上了层层纱布，有淡淡的药膏味散发出来，床边盆里的水透着丝丝的血红。

他这是在关心我？要抓紧趁热打铁。

脑子里回忆着牡丹的话，我趁他不注意将身上薄纱解了一半，挺着若隐若现的酥胸往他跟前凑。

失败。身上又多了件衣服。

他发现了我的意图，忙的站起了身，有些恼怒，“你脑子里装了些什么？”

“怡春院是什么地方，我在那儿待了许久，公子说我脑子里能装些什么？那些人争相买我就是为了男女之事，公子既买了我，难道没有那个意思？”

他脸颊有些发红，好似有些愣住了，事不宜迟，我一把扑到他身上，搂着他的脖子抬头凑了上去。

他的唇好暖，好软。然后我听到“咚”的一声，是他推开了我，我头撞在床板上发出的声响。

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我想起了牡丹的话，问道:“公子可是不行？”

我看到他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双手紧紧的抓住盆檐，感觉下一刻它就会碎掉，里面我的洗脚水就会和地上刚刚掉落的再次团聚。

“早点休息，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丢干净！”

他的反应好生奇怪，怎么那般生气。牡丹说过男人很在意这方面的尊严，难道是我戳穿了他不行的事实让他丢了面子，那我得好好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再伤了他，改日寻到机会再去请教牡丹，对不行的男人该怎么办。

嗯，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