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_破灭序曲】
第三章_心门
——南宫城 “守护者”能源中心——
晚上七点半，漆黑夜色笼罩下，照明设施全数运作。从外面看，这栋建筑似是一座巨大的工厂。
建筑外围以及内部的各层，负责警卫的军士们全部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内部各处都异样地安静，除了位于正中央的一座宽敞的车间。
一座连通上下四层的巨型设施屹立在这里，密集的管道连接着四面八方，机械运作的声音规律作响。
设施的主体，是悬于高处、覆盖着整个房间顶部的、数量庞大的晶体管群。这些管状容器竖直排列、通过管道横向相连，上下参差、围成数个圆环、环绕着中央的支柱。
管体散发出皎洁的青绿色强光，却并不刺眼，充盈着整个房间，将房间渲染出神圣气息。
白发少女站在设施前，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的庞然大物。
她就这样呆站着，不知心里在想什么。
“怎么样，很漂亮吧。”
从后方传来女性温柔的声音。
少女淡定地转身，抬头寻声望去。只见，玉燕元首站在二层的平台上。
“这些容器中的美丽光芒，是流动着的女娲的力量。”凝望着晶体管群，玉燕道。
不知为何，发现说话者是玉燕后，少女显得尤为吃惊。
玉燕离开看台，从一侧的阶梯下到白发少女所在的一层。
走到少女身边，玉燕抬头望着装置，讲述道:
“这个供能装置，以及在边境屹立的众多‘守护者’防御终端，都是玉龙国科学家们的心血结晶。
正因为‘守护者’提供的边防保护，玉龙国与天鹰国间的战火才得以消弥半年。”
白发少女冲她歪头微笑道:
“玉燕元首，您好像早就知道我会来这里？”
玉燕笑着摇了摇头:
“只是巧合罢了。
上一次我们谈话的最后，你对我说，要对你多加留意。当时我并没有多想什么。
但几天前，阿雷向我报告说，你和阿雪的行迹很可疑、正在监视你们。
这才令我回想起你当时的话。
在南宫城中，最需要确保安全的地方，便是‘守护者’能源中心。
今晚，我做完手头的工作，原本只是想来这里巡视一番。结果却刚好目睹你将守卫们麻醉的过程。”
“是这样啊，”
少女说道，
“可既然知道了我是个危险人物，为什么不叫卫队前来抓捕我，反而只身一人到我面前？
玉燕元首，恕我无法理解您单刀赴会的勇气。”
“因为你的那句话。”
玉燕回答道，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天鹰国派来的杀手，你的那句‘对我多加留意为好’，简直像是希望我察觉你的破坏行动一样。
之后你又说‘多加留意的话，或许我们会有下一次交谈的机会’。”
“不错，我是这样说过。”少女点头。
“清平小姐，你是希望，自己展开最终行动前能和我再谈一次，对吗？”玉燕问道。
白发少女默默放低了视线，一副被说中了的样子。
见她的反应，玉燕更加确信了内心的某个想法，又道:
“你那天对我说的这几句话、以及方才你呆站在那里的样子，让我有了一种感觉:
对于你正执行的此项行动，你仍然处于犹豫的状态。
我说的对吗，清平小姐？”
少女不失优雅地轻笑两声，对她道:
“您说我在犹豫？可正如您所看到的，我已经相当干净利落地行动了:
这里的守卫，已经全部被我麻醉昏倒，就用从你们医院盗来的麻醉剂。
我做到这一步，您却认为我还在犹豫？”
“你还差最后一步没有做，不是吗？”
玉燕道，抬手指向设施旁的一个深色包裹，
“你在‘守护者’供能设施脚下放的包裹，里面装的大概是炸药吧。
你迟迟没有将其引爆。有着轻盈迅捷身手的你，怎会在离目标达成仅一步之遥的时候选择拖沓呢？”
白发少女顿时语塞。
玉燕走到包裹前，蹲下查看包裹内，果然，里面装着满满的炸药。
“目睹你入侵这里之后，我收到了阿雷的远程联络，他们已经从阿雪那里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且很快会赶来这里。
我知道，你们是受贪狼的威胁，才不得以来破坏‘守护者’装置。
但我想你也明白，即使你成功，事情也不会就此结束。
即便我们放过你，贪狼真的会就此罢手，解除你和阿雪脖子上的项链吗？他能威胁你一次，就能威胁你十次。
在你出色地完成他的要求后，他只会变本加厉，一而再再而三利用你。”
玉燕劝说道。
少女握起胸前吊坠上的黑晶石，以悲伤的眼神看着它。
“不错，贪狼确实以我和燕儿的性命为要挟，给我们绑上了这会爆炸的项链、来逼迫我们行动。”
她哀叹一声，娇小的身姿散发着与花季年龄不相配的苦涩。
“我已经习惯了多灾多难的生活，但无论如何我也想让燕儿活得幸福、永远守护她的笑容。
她是个善良的孩子，即便失忆也保持着善良的本性。能与她相遇，真的是上天对我的救赎。
为了避免她反对，我向她撒谎，说我也不知道‘守护者’是什么。实际上，在贪狼威胁我们的那天夜里，他就告知了我‘守护者’的情报。”
玉燕听了，点头道:
“如你所料，阿雪在知悉‘守护者’的关键性与致命性后很是震惊，随即做出决断，希望阻止你的行动。
说了这么多，也该步入正题了。清平小姐，你想同我再一次谈话，应该是有问题要问我吧？”
少女闻言，微笑道:
“不愧是玉燕元首，真是精准的判断。”
随后她转身面向玉燕，表情严肃起来:
“我想问的事情只有一件: 倘若战火止息、玉岛国与天鹰国重归和平，你会怎样吸取战争的教训，又会对局面做出何种改变？”
这个问题显然出乎玉燕的意料。
她有想过，少女可能问及十年前的战争，又或许会道出心中积怨的由来。
没曾想，少女既没有谈论过去、也没有言及当下，而是说到了谁都无暇设想的将来。
玉燕惭愧道:
“很抱歉，事实上，我不曾考虑过和平后的事情。我想你能理解，现在的局势下，所有精力都着眼于如何结束这场战争。因为对于我们，唯有渡过这场劫难，讨论未来才有意义。”
少女摇了摇头:
“没关系，您可以现在思考，不需要详细，粗略的就可以。请告诉我您脑海中大致的蓝图。
我想，对于担任元首多年的您来说，这种问题不需要多长时间构思吧？”
少女坚持的态度，表明她一定要听到答案。玉燕明白了这点，开始认真思考少女的问题。
约半分钟后，玉燕从思索中抬头:
“所谓战争，绝非将和平拉入混乱之物；相反，战争只会从已有的混乱与矛盾中横生。对于这点，我深信不疑。
我们推断，这场战乱的始作俑者或许是天鹰国一个名为‘星阵’的恐怖组织。但不论事实是否如此，我想，这场战争的根本，仍然是玉岛国与天鹰国间真实存在的矛盾。
一定是我之前没能发觉的某种矛盾日渐激化，才使得战争最终爆发。
倘若真能迎来和平拨云见日的一天，我一定会致力于更加巩固两国关系。
嗯…从两国利益链上去潜心考察，我想定能挖掘出隐藏的矛盾。
之后，玉岛国会在相应的位置上调整政策，并为天鹰国提供帮助，以期将矛盾铲除、真正地化干戈为玉帛。
以上便是我的答案。”
玉燕的话结束时，白发少女没有表露出反应，只是一直阴着脸。
“果然吗，果然是这样吗……终于，我现在可以毫无顾忌地出手了。”
少女从袖中滑出一把飞刀，拿在手里，直勾勾盯着玉燕。
玉燕大惊，向后退了两步。
“什么？……”
“你只会重蹈瑠火的覆辙，你的手中不会有希望。”
说罢，少女闪电般挥臂射出飞刀，直打向玉燕的心脏。
玉燕反应不及，站在原地，眼看飞刀就要刺中自己。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绿色的身影从旁蹿出，将玉燕扑倒。飞刀打空、插在后面的墙上。
倒地的玉燕睁开眼，救下自己的竟是，
“神农兽？”
“还好我及时找到这里。玉燕元首，您怎么可以独自进来！这个人很危险，请您马上移步！”
神农兽将玉燕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白发少女。
紧接着，一支十几人的卫队快步进入车间，将少女围在中央。
“放下所有武器，举起手来！”
一名军士大喊。
下一秒，少女蹬地一脚，便轻盈地腾空而起，于空中旋转身体、向四面掷出几枚小香袋。
军士来不及躲闪，香袋撞在身上。袋口松开，里面的粉尘弥散开来，被军士们吸入口鼻。众人顷刻间被麻醉身体而倒下、手中的兵刃也叮咣坠地。
其中一只香袋砸在神农兽脚下，神农兽也吸入粉尘而倒下。
“身体……动不了……”
玉燕大惊，连忙用手遮捂住口鼻。
少女落地后，顺手捡起地上的一柄长剑，缓步向玉燕走来:
“许多年前的瑠火是激进，永远只考虑玉岛国的利益、只把天鹰国当作玉岛国的经济工具；
如今的你则是软弱，为了尽可能避开矛盾，百般维护天鹰国、不敢直面与天鹰国的利益冲突。
你做不到正确引领你的国家，更无助于天鹰国的解放。”
“天鹰国的……解放？”
玉燕对少女的话不明所以。她对少女语出的成熟言论感到诧异，因为，这不该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说出的。
注意到玉燕的神情，少女道:
“你似乎对我说出这样的话感到很惊讶。好吧，毕竟你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在十年前那场战争的末端，背负全部污名被推上刑场的替罪羊，那名天鹰国的高级将领……他是我的父亲。”
“什么！…？”玉燕闻言震惊，
“你是那时的…那位将军的…女儿？”
“是的。
另外，我曾是你所说的‘星阵’的一员，我是第三星——禄存。
因而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星阵’不是你口中的单纯的恐怖组织。‘星阵’的背后，有着你无法想象的悲伤。”
少女举剑指向玉燕，离她越来越近。
“你要…杀死我？”玉燕道。
“已经没有其他选项了。”少女道。
“为…什么……你收到的命令…不是破坏‘守护者’吗……为什么…要对玉燕元首下手…”
倒地的神农兽艰难活动被麻醉的口舌，以微弱的声音道。
“你…还对十年前的悲剧怀恨在心吗？”玉燕问。
“不，我早已释怀。”
少女回答时一脸漠然，没有放慢脚步，此刻已来到玉燕面前。
几乎在停下脚步的同时，少女毫不犹豫地引剑刺向玉燕的心脏。
一阵气浪疾速靠近。即将刺中玉燕的前一瞬间，突然出现的另一把剑由下而上挥击，将少女刺出的剑打飞。
“什么？！”
少女惊呼，向后空翻拉开距离。
挡下刚才一击的，是问天和他的天晶剑。
“妈妈，抱歉，我来迟了。您没受伤吧？”问天转头对身后的玉燕道。
看着及时出现的儿子的背影，玉燕安心地笑了。
“我没事。好孩子，让你担心了。”
确认母亲平安后，问天立刻将视线锁定白发少女。
就在刚刚，他亲眼目睹此女对母亲玉燕下了杀手。若非他即使赶到，母亲的心脏恐怕已被刺穿。
问天毫无疑问是愤怒的。但回想起阿雪拜托自己时那凄柔的表情，他强迫自己压下了冲动:
“快收手吧，清平小姐。你这样做，会伤了阿雪的心的。”
问天的话，令一直不露声色的白发少女眼神一颤。
她狠狠掐了自己手心的肉，从地上拿起另一柄长剑。
“别自以为是地口出狂言，我正是为了阿雪才做了这一切！”
少女说完便冲上前、挥剑砍向问天，问天使天晶剑抵挡。
紧接着，少女向后起跳、跃至二层，在半空向问天掷出一只香袋。问天见状，举起天晶剑，向飞来的香袋砍去。
“不要劈开！里面装着麻药！！”玉燕对问天喊。
问天一惊，在最后关头旋转剑身，以剑的侧面接住香袋、将之弹开。
少女在二层通道迅速移动，移动过程中频频向问天射出暗器。问天绷紧神经，连续抵挡和闪避，才勉强撑了下来。
“她的暗器太快太多了…这样拉开距离战斗对我不利…”
问天心想。他集中精神，开启光明之力，飞上二层追击。
在此之前，多次实战使用经验已经让问天熟练了这种能力。凭借追踪少女的‘元气’，他很快便缩短了和少女的距离，最终，与她再次面对面。
“你的那些飞刀暗器，已经对我没用了。”问天道。
“没想到你竟能追上我的速度。”
白发少女飞身上前，使剑砍向问天，却被其轻松挡下。
接下来，两人在二层展开了激烈的拉锯战。两人的身影不断来回闪动，整个二层都成为战场。
激战持续了十多分钟，某个回合结束时，少女已略显疲惫，问天则未露破绽。
少女后撤两步，移动中又掷出两枚蝴蝶镖。在掷出的同一瞬间，她迅速回身举剑，向问天刺去，企图利用剑和镖的双重攻击得手。
然而，这种攻击无法对光明之力状态下的问天造成威胁。迎面而来的进攻，在问天眼中如同被分解了一般。
问天一个灵活的侧身闪过两枚飞镖，又用天晶剑推开剑锋，将少女击退。
突然间，问天意识到了什么，向身后瞟了一眼，只见方才的蝴蝶镖飞行轨迹正对着墙上的一台变压器。
倘若变压器被损坏，工厂的电路会有短路的危险，后果难以预料。
问天刹那间向后飞身，以天晶剑朝两枚镖连线的中点突刺。剑气偏移了蝴蝶镖的轨迹，最终，两枚镖分别插进变压器两侧的墙面。
目睹问天的绝伦操作，白发少女瞳孔放大，心头颤起异样的波纹。
“他应对我的进攻，全然是游刃有余。也许…这个南宫问天的实力，能够……”
————
这时，阿雪和阿雷也终于赶到能源中心。
阿雪焦急地四下张望，顺着玉燕的视线抬头，看到了在二层对峙的两人。
“姐姐！！”阿雪大喊。
闻声，少女侧头向下方看去。见阿雪出现在一层，她眉头一皱，即刻从二层跃下。
少女在阿雪面前轻盈落地，握住她的双臂:
“燕儿，你怎么也到这里来了？！我们不是说好由我一个人来处理吗？！”
“收手吧，姐姐……”阿雪目含泪光，注视着少女的双眼。
数十名军士快步进场。一部分将现场的倒地者抬至后方，其余将房间团团围住、朝白发少女架起兵刃。
问天也跳了下来，站到玉燕和阿雷的一侧。
少女对阿雪的话一脸惊愕。她摇晃着阿雪的肩膀:
“你说什么啊，燕儿？！离一切结束只差一步之遥、我们马上就可以从束缚中解放了啊！！”
少女猛地转身，再次举起手中的剑。
“燕儿，你在待我身后、不要出手，我马上了结这一切！”
饱含着战意，她向问天等人迈出脚步。然而才迈出一只脚，她持剑的手臂被一只手从身后抓住:
“变回原来的样子吧，姐姐……”
一滴泪水坠落地面。白发少女驻足不前，回首注视身后这个泪眼的紫发女孩。
“曾经，姐姐的一言一行都给我治愈和温暖。因为姐姐的关怀，阴暗闭塞的‘断魂沼’对我而言并不狭窄……
可自打受了贪狼胁迫，姐姐完全变了…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工于心计、擅长编织谎言的人……
姐姐常说外面的世界是肮脏丑陋的，难道因为这样，到了外面的世界、姐姐也必须变得恶毒吗？”
此番话语，如铁锤般给了少女内心一记敲击。
她做下一切，全为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人。同样是她做的一切，捣毁了自己在那个人心中的形象。
“我曾被姐姐救过一次，在那之前，我经历过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因此我不惧怕死亡。
我希望的并不是你能救我第二次。正如你比起自己的生命更珍视我一样，我比起自己的生命，更珍视的，是温柔的你……
玉龙国的大家对我，就像姐姐你对我一样好；玉龙国的土地上，有着和断魂沼里一样丰富的生机。”
阿雪上前一步，将白发少女拥入怀抱。
“让我们的心门相连吧，姐姐。”
少女手中的长剑掉落在地。她眼角逐渐浮现泪滴，双臂绕过阿雪的后背将其紧拥。
少女闭上双眼，低头贴在阿雪肩上。二人的体温，透过身体被彼此感受；阿雪的心意，透过心门传达给少女。
“全都是我的错，对不起，燕儿。我放弃行动，不会继续再伤你的心了……”
阿雪热泪盈眶，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
“太好了，姐姐…”
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二人，玉燕总算放下了心头的包袱，放松地笑了。
问天也收回天晶剑，与阿雷对视而笑。
玉燕缓步走上前。白发少女结束了和阿雪的拥抱，擦了擦眼泪，转身面向玉燕。
“请您原谅我的冲动，玉燕元首…”少女低下头。
玉燕走到她面前，牵起她的双手。少女抬起头，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玉燕。
“我才要感谢你，清平小姐。谢谢你选择了阿雪的心意、选择了相信我们。
请你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帮助你和阿雪，安全解下这两条项链。”
少女露出澄澈的笑容，这一刻，她真的心服口服。
玉燕毫不畏惧地接近身上绑有“炸弹”的自己，并对曾想置她于死地的人以德报怨。这种仁心和过人的胆识，令少女转变了看法。
或许，玉燕元首真的有能力逆转黑暗，为天鹰国带来真正的“解放”。少女心想。
她又偷瞄看向后面的问天。
或许，这个男孩可以打败那个拥有绝对实力的男人。少女心想。
这时，玉燕朝她张开双臂，似涓流般温柔的眼神，暗示她希望给予一个善意的拥抱。
少女迎了上去，不再犹豫，和玉燕元首拥抱在一起。两人闭上眼睛，灰白色发丝和碧玉色发丝交织……
阿雪微笑看着这二人。然而几秒后，她的笑容褪去。
“姐姐！…是不是有什么在发光？！”
拥抱中的两人也觉眼前发亮，猛地睁开眼睛，将身体离开。
只见，白发少女胸前原本漆黑的晶石，竟开始发光发亮。
嚓——！
伴随着这一声响，鲜血溅洒一地。
突然横生出的一条黑色荆棘，刺穿了玉燕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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