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静嫔

各宫各院用午膳的时间到了，重华宫才散了场。林贵人是前几个走出来的，却是站在重华宫门口的一处角落，仿佛是在等人。德妃出来了，她才迎上去，“妹妹多谢德妃姐姐方才解围。”

德妃几乎快忘了，她扶起正要施礼的林贵人，“不过是一桩小事，举手之劳而已，妹妹何足挂齿。”

“都说德妃娘娘心地纯善，果然连做福袋都喜欢成双成对。”

“本宫原是做惯了的，单做一个未免显得心意太过单薄，不如成双，寓意也吉祥，这不，本宫的多此一举今日岂不是派上了用场——妍妃她心直口快这么多年了，妹妹不是不知道。谁都想在宫中求个安稳，但是无心冒犯了皇后就不好了，本宫能帮一次就帮一次。”

“姐姐说的是，妍妃娘娘一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嫔妾习惯了，不打紧的。”林贵人瞧见德妃身后的轿辇早已停侯，便抬头看了看天色，说：“时候不早了，德妃姐姐早些回去吧，妹妹就先告退了。”

也许是昨夜睡的有些晚了，今个又起早来给久病的皇后请安，如玉坐在轿子上，便开始眯起眼睛打盹了。轿夫行经一处宫殿时，她正好睁开眼睛来，阳光洒落在殿宇那金色的檐和砖瓦上，就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提手一挡。

如今人人都记挂着静嫔的身孕，云绮是钟绮宫的人，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她望着朱红色宫墙里头露出角来的飞檐金顶，喃喃地说：“娘娘，静嫔的昱晗宫到了。”

如玉“哦”了一声。昱晗宫离她的钟绮宫并不远，出了钟绮宫的宫门，拐个弯，再过一条西大道便到了，从前经过的时候看都不带看一眼，今日却因为静嫔的身孕而注目了良久。如玉承认，在她的心底，有那么一种微小但强有力的、种子样的东西生根发芽了，其根茎一下一下挠着心里的隐秘之地，痒酥酥的。

终于，云绮还是问出来了：“娘娘，静嫔的肚子……未免日后静嫔威胁到咱们的地位，咱们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如玉的心里十分纠结，静嫔一向为人老实本分，从未与她结怨，不但如此，还对她恭敬有加，在这个地方，她对谁下手都不会顾虑，要说是静嫔，还真有些于心不忍。如玉摇摇头，“先不了，静嫔若真是个老实人，生下了皇子也是空有其子；若是本宫名副其实，就算她生下皇子也阻挠不了本宫分毫。咱们就先静观其变吧。”

“那是当然。只是话虽如此，防范于未然也是好的。”

“怕什么？”如玉收回视线，只瞧着漫长的前路，“女子怀胎十月，方可生产，静嫔这待产的日子还有那么长，其中的变数有谁可算得清楚。”

“您的意思是……”透过如玉的话，云绮已经稍稍感知到静嫔往后的八个月会是什么样了。

“这宫里的孩子就这么几个，你就不想想这其中的缘故？真是天意如此？那怎么寻常人家一个个的儿孙满堂，唯独皇上膝下儿子就孤零零的两个？宫里的衣食用度岂是外头可比？太医们、接生姥姥们更是拔尖中拔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