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静嫔

侍女暮雨补充说：“我家娘娘有些时候还总是恶心。”

皇后额头两边的青筋猛地一跳，“那请了太医看了没有？”

“该不会，静嫔娘娘是有喜了吧！”这个时候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一瞬间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静嫔和她的肚子上——宫中女眷只要有谁怀了孕，那便是天大的事，便是六宫中每一个嫔妃最为关心的事，这关系到怀孕之人的前程，也关系到其他人日后的地位。本来要走的众人复又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反正回去也是无事，倒不如留在这里，一看究竟。

皇后赶紧派了宫女去请太医，不消一会儿，那宫女就带着太医院的院判李济来了重华宫。

静嫔已经挪到了偏殿中休息，众人也就随着一同围坐在偏殿当中。李济为静嫔把了脉，又问了些许话，方郑重下跪，说：“微臣恭喜静嫔娘娘、恭喜皇后娘娘，静嫔娘娘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皇后再次确认：“李太医，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诊错脉？”

李济作了个揖，“静嫔娘娘遇喜千真万确，微臣不敢妄言。”

“李太医是太医院之首，若是连李太医的话都能有错，那太医院干脆关了得了。”德妃打趣。说着，她就欢天喜地地摸了摸静嫔的肚子，就好像是在摸奇珍异宝似的。“妹妹有喜，竟瞒得一丝不漏，看来妹妹是拿咱们这些个姐妹当外人了，等你肚子里的这位出生了，看我们来看不来看！”

静嫔环抱着自己的肚子，眼里有无限的喜悦，她的性子本来就软，又是江南女子，如此一来，她说话的语调更加软糯，叫满屋子的人都像是坐在了江南水乡的小舟上，底下是柔柔的水波，摇晃着而又沉稳。“德妃娘娘哪里的话，嫔妾也是此时此刻才得知的，要怪就要怪我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悄无声息地就来了。”

德妃轻轻拍着她的肚子，说：“该打！该打！”引得满屋子皆是女子们轻快的欢笑声。

皇后一下子就来了精神，仿佛从病痛中抽离了出来，也可以说，因为静嫔遇喜这一事而暂时忘了自身的不适。她感慨道：“静嫔这一胎来的好啊，宫中许久没有出过这样的喜事了。自皇上登基后，就只有林贵人诞下了三皇子，曾贵人的四皇子没能顺利诞下。除此之外，便只有王府中德妃的大皇子和本宫的二皇子，可惜大皇子福薄，早夭。如今皇子们满打满算，也就三皇子和二皇子，其余的，都是公主。妹妹的五皇子一来，宫里也就热闹了，皇上要是知道了，定要高兴坏了。对了，皇上还不知道这件事，”她唤过绿萝，“快点去通知皇上吧。”

“嫔妾这一胎是男是女，还不知道，皇后娘娘倒是先定下皇子了，就跟未卜先知了似的。”

皇后脸上难得地浮起一丝笑来，“皇子也好，公主也罢，怎么样都是欢喜。”

静嫔想起身道谢，被皇后免了礼数，“那嫔妾就借皇后娘娘吉言，嫔妾谢过皇后娘娘。”

林贵人从人群中穿过来，走到了静嫔的身边，她的手搭在了静嫔的肩上，“妹妹是头次怀孕，这孕妇忌讳颇多，有不能吃的东西，有不能做的事，妹妹一定要格外当心。”林贵人位分低于静嫔，但却年长于静嫔，又为显亲近，才唤之为“妹妹”。只是这一声“妹妹”、这一整句话，落在如玉的耳朵里，是那么的意味深长，林贵人的话就像是一则寓言，久久地萦绕在如玉的心里。

如玉刚入宫的那一年，就听说过德妃的大皇子早夭，那还是在王府的时候，当今皇后徐氏和德妃武氏通过选秀于同一年，一前一后地嫁给了还是王爷的皇上，徐氏被选为了王妃，武氏则被成为侧妃，不过武氏率先怀孕并诞下长子，可是好景不长，长子于两岁之时因嬉戏而不慎溺毙于池塘，武氏因此悲痛万分，心绪不振。一年之后，徐氏诞下嫡子，也就是如今的二皇子。整个王府，诞育过皇子的就只有徐氏和武氏，其余人等的不是胎死腹中就是生了公主，即便是公主，也不过两位，皇上的子嗣少的可怜。而这子嗣稀少的原因究竟是天命更多，还是人为的成分更大，就不得而知了。如玉只知道，深宫之中出生的孩子能长大成人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