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静嫔

经如玉点拨，云绮害怕地捂住了嘴，她没想到宫中的子嗣都是要经过这样一番腥风血雨的洗礼才降生的，生下来了的还好说，若是生不下来，也只当是千万中的一个，让人哭一场，就送走了，仿佛从没来过一样，等再过一阵子，就彻彻底底地被人遗忘了。

“皇后有二皇子，林贵人有三皇子，本宫不知道德妃的大皇子和曾贵人的四皇子是不是她们下的手，但是光凭这两个人能够顺利诞下皇子，就足以说明这两个人的厉害了，旁的人也不是没有嫌疑，有人遇喜，就会有人眼红，就会有人嫉妒，总之，这些日子咱们有的是戏可以看了。静嫔这一胎能不能保住，就看她自己有没有这个福气和本事了。”日光倾撒了如玉一身，她今日穿着艳丽，发间的头饰更是如春花般开满了枝头，在那阳光之下，散发出耀目光彩，她也因着这华彩，像极了一个被人高高供奉起来的天女。这样明媚的日子，但却感受不到一丁点儿的暖意。

云绮叹道：“正所谓‘好事多磨’，经得住磨砺，才真正算是修成正果，要不然就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保得住也就罢了，要是保不住，只会更伤心，倒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过。”

“她保不保得住孩子现在来说都不是要紧事，眼下，皇后病中，本宫也该为皇后的身子多多着想了。”如玉转头低声吩咐道，“你去把张毅传到宫里来。”

张毅是太医院的副院判，也是如玉的心腹，早年原是个小太医，如玉入宫后，在一次危难之际幸得他的帮助才逃过一劫，此后如玉便视其为自己的臂膀，张毅也开始依附着如玉而一跃成为太医院的副院判。

得了传召，张毅很快就赶到了钟绮宫，后头还跟了个小随从。他进殿给如玉请了安，如玉只道是有要事相商，就往里头走去，忽而瞥见殿外候立着一个男人，那人望上去大约弱冠左右的年纪，一张干净白皙的脸，仿若一张未被颜料浸染过的白纸，而在这里的其他人的脸上要么写满了欲望，要么面无表情的麻木，放在其间，竟有出众之效。

如玉一时停下脚步，望着那人问道：“那位是？”

张毅回答说：“那是微臣一个远房亲戚的孩子，家中人丁已经没了大半，两个月前曾来京投靠微臣，微臣看他自有点小聪明，又跟微臣一样，是打小学医的，在医术药理上颇有自己的见解，便带着他于月前入宫，让他帮微臣打打下手，也让他跟着学习学习，若是真有天分，也好方便日后接替微臣的位子。”

“原来是个新来的，难过没见过。”如玉在榻上坐下，又示意云绮、云冉两个人在门外守着，“本宫今日召你来，是想问你，皇后到底得了什么病？她这病到底严重不严重？能不能医治？”

张毅却说：“娘娘在问微臣这个问题之前，微臣想先问娘娘，娘娘从皇后口中听来的的是什么病？”

如玉没有心思跟他打哑谜，她不耐烦地用护甲的甲尖敲打着案几，“皇后她若是能跟本宫实话实说，本宫还传你来做什么？”

张毅明白如玉的焦急，徐徐宽慰道：“娘娘别急，微臣悄悄翻阅过李院判的出诊记录，也亲眼见到了他为皇后娘娘的病情诊断和用药，起先李院判给皇后娘娘开了一些用于治疗伤风之类的药，可是不出两日那上面就改成了另一些能让皇后娘娘安心静气，清热去火，以及在夜间可以助眠的药方子——娘娘可知为何？”

如玉不由地将身子往前倾去，“为何？”

“不知娘娘是否听过‘心病’二字？”张毅沉下眼眸，胸中已经有了十成把握，“微臣也只是斗胆猜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