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陆晨曦站在走廊上，朝电话里说着什么：“庄恕，你在哪儿呢？胸外收了一个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的孩子，叫咱俩去看一看。”
片刻后，陆晨曦和庄恕来到胸外，楚珺和方志伟已经在护士站等着了，见到两人过来立刻递上了病历，汇报着情况：“陆老师庄老师，这是病历。患者张楚琦，今年十五岁，昨天下午在学校突发呼吸困难和咯血，送到急诊经血常规、血气分析、X光片、超声心动图和多普勒彩超检查后确诊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现在情况趋于稳定，在监测病房。”
陆晨曦点点头，一边翻开病历一边问：“病人生命体征？”
方志伟想了想，立即答道：“现在生命体征趋于稳定，心率一百一，血压一百三八十，血氧九十七，血红蛋白定量一百三十克每升。”
“我知道了。”陆晨曦合上病历：“去看看。”
身后一大群实习生迅速跟上，近几年陆晨曦和庄恕已经很少在病区里了，两人在美国都还有工作，院里也经常要出去开会，再加上最近兄妹俩上高中了，两人更是忙得不可开交了，连住院楼门诊楼都不怎么去了，这么难得的机会，一大群医护人员围着四人走向病房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见病房里传出争论声，孩子父亲的声音有些恼怒：“让你注意点注意点，你就给我弄成这个鬼样子？”
那孩子应该也是个有傲骨的孩子，也跟她爸说道：“这怎么能怪我呢？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是一种无明确病因，以肺血管阻力进行性升高为主要特征的恶性肺血管疾病。”
门外的人都惊呆了，陆晨曦还压下声音问身旁的楚珺：“你刚说，这孩子只有十五岁？”
楚珺也愣住了，呆呆地点了点头：“是啊，主诉只有十五岁，今年才上高一呢。”
陆晨曦悄悄推开门，门内，孩子的声音继续传出来：“您还不信是吧？行，我告诉您，现在有学者表示暂时有三种原因可能会导致特发性肺动脉高压。一个是是药物因素，比如食欲抑制剂氟拉明、氨苯唑啉；中枢兴奋剂苯丙胺、甲基苯丙胺。一个是病毒感染，有研究表明人类免疫缺陷病毒也就是HIV有可能会通过抑制肺动脉高压平滑肌细胞功能引发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最后一个是骨形成蛋白II型受体通过遗传可能会造成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您自己说，这三个里面我占了哪一个？”
陆晨曦带着众医护人员走进病房，那孩子知道众人肯定听到了她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好意思，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便不再说话了。孩子父亲在一旁有些焦急地问道：“大夫，孩子说的是真的吗？这个病真的没有病因吗？该怎么治啊？”
陆晨曦微微一笑：“其实孩子说的也没错，这个病呢，现在确实没有明确的病因，包括孩子刚刚跟您说的那些可能性也是真的，但是现在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那些就是这个病的主要病因。”
张父看向张楚琦的目光稍微缓和了一些，问：“那大夫，这个病该怎么治呢？”
陆晨曦看向张楚琦：“楚琦，你知道吗？你知道就告诉爸爸。”
迎上陆晨曦鼓励的目光，张楚琦掰着手指侃侃而谈：“治疗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的方法有三个，分为一般治疗、药物治疗和手术治疗。一般治疗的话，以我的情况来看，要适度运动和康复训练，还要避免前往高海拔地区，我没有合并抗凝禁忌症，可以抗凝治疗。药物治疗呢，一是钙通道阻滞剂治疗，二是内皮素受体拮抗剂治疗，三是使用5型磷酸二酯酶抑制剂，四是前列环素类药物治疗，五是鸟苷酸环化酶激动剂治疗。而手术治疗一是球囊扩张房间隔造口术，二是肺或心肺联合移植。”
张父一听要移植有些慌了，有些无助地看向陆晨曦，问：“大夫，楚琦是要进行移植的吗？”
陆晨曦皱着眉头想了想：“一般来说，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的患者我们都建议做移植，具体怎样移植看患者的身体状况，因为特发性肺动脉高压呢，可能会导致不同程度的右心功能衰竭，所以为了维持心脏功能，只要有条件，我们都会进行移植手术。但是要做移植呢，供体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现在很难等到供体，所以……”看着张父越来越严峻的表情，陆晨曦连忙止住话头：“不过您也别担心，不同的人情况不一样，治疗方案也不一样，关键是要看身体素质，像楚琦还年轻，身体也好，如果心功能衰竭不严重的话，可以用药物控制，也可以靶向给药，这些都要看病情进展。”
“哦，我明白了。”张父点点头，拿出自己的手机翻着什么，然后把手机递到陆晨曦眼前：“大夫，这位您认识吗？是楚琦一个同学的家长，跟楚琦玩的不错，也是个很优秀的孩子，听说她家长也在仁和工作。”
陆晨曦凑上前去一看，发现那正是自己的微信，便问：“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张父看向张楚琦，张楚琦笑着说：“叫庄予曦，还有个哥哥叫庄予宸，也在我们班，她妈妈是仁和医院的院长。”
陆晨曦绽开笑容，朝张父伸出手：“您好，我是仁和医院院长陆晨曦，也是予宸予曦的母亲。”
还未等张父反应过来，庄恕也点头示意：“您好，我是仁和医院副院长庄恕，是予宸予曦的父亲。”
张父有些吃惊，跟陆晨曦握了握手：“真没想到原来您二位就是予宸予曦的爸爸妈妈，果然孩子优秀是有原因的，早就听闻过二位在医学界的名声，这次孩子就交给您二位了，麻烦您二位多费点心。”
陆晨曦点点头：“您放心，孩子放心交给我们，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救治孩子。”
话音刚落，敲门声传来，张楚琦喊了一声：“进！”
人还未见声先到：“楚楚，我来看你了！”
陆晨曦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庄予曦，回过头一看果然是庄予曦，庄予曦看见陆晨曦和庄恕都站在这愣了愣，下意识地问：“爸妈？您怎么在这呢？”
陆晨曦对庄予曦就没那么客气了。哼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啊？这整家医院都是我的地盘，我在哪儿都不奇怪。”
庄予曦嘿嘿一笑：“我不是这个意思，哥哥刚刚去办公室找您呢，换季了，麓麓有些发烧，哥带他过来找您呢。”
陆晨曦一听立刻掏出手机，果然看见庄予宸给她发了微信：“哟，你哥果然给我发了微信，没事，我让他带弟弟去儿科看看去。”
张楚琦看见庄予曦也很开心：“曦曦，你来啦，吃饭了吗？”
庄予曦摆摆手：“没吃呢，没关系，我等会去食堂凑合一顿，或者让我哥给我带点，我饿不着。”
陆晨曦压住笑，对张父说：“先让孩子们聊着吧，我还有点事，庄院长要跟您说点事，您先去办公室吧，我一会儿就过去。”张父点点头，离开了
陆晨曦坐到床边，翻开张楚琦刚刚收拾好的书，看见一篇全英论文上满满的都是笔记，有些吃惊：“楚琦，这是你的书吗？这么多笔记都是你自己做的啊？”
张楚琦笑着看着陆晨曦手里的那本书：“这是我的书，但是上面的笔记是曦曦告诉我的，我之前都看不懂这些，后来是曦曦陪我一篇一篇看懂的。”
“妈。”庄予曦笑着打断两人的对话：“您别听楚楚瞎说，楚楚可厉害了，我上学第一天就看见她在位子上翻书，结果一看才看到她看的是医书。”
张楚琦笑着揉了揉庄予曦的脑袋：“哪里比得上你啊，懂得比我多多了，我是十二岁才看的医书，你可是五岁就开始了。”
庄予曦丝毫不在意地嘁了一声：“咱俩哪能比啊？你也不看看我爹妈是干什么的？”
“所以我羡慕啊！”张楚琦眼中满是向往：“父母都是医生，从小就给孩子营造了一个医学的环境，我想要都要不到啊？”
庄予曦摇摇头：“那你是不知道我和我哥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天天不是在这个人家门口就是在那个人家门口，姐们儿就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对了妈，楚楚怎么了？”
陆晨曦把手中的病历递过去：“自己看。”
庄予曦翻开病历，张楚琦也凑过去看，庄予曦顿时愣住了：“特发性肺动脉高压？！妈，这？！”
陆晨曦抽回病历，没有说什么，庄予曦看着张楚琦，心中满是不敢相信。庄予曦她明白的，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的死亡率太高了，也许张楚琦没有深入了解过，但是她之前跟着陆晨曦在一场会议上听到一个学者提到过，特发性肺动脉高压的死亡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张楚琦低下头，捏着自己的手指，闷闷地问：“阿姨，这个我了解过的，死亡率不低的，我……我还有机会完成我的梦想吗？”
陆晨曦鼻子有点酸，她拉住张楚琦的手：“楚琦，你要相信叔叔阿姨，之前曦曦生病的时候，我给她写过一封信，相信爸爸妈妈，相信叔叔阿姨，只要你愿意回头，我们都在。叔叔阿姨一定会尽全力，你还有曦曦陪着你呢，没有什么苦难是熬不过去的，你还有我们。阿姨跟你保证，只要你愿意跟叔叔阿姨们打赢这场战争，我就保证我收你当关门弟子，保证你留在仁和。”陆晨曦当了这么多年医生，看过这么多人，这个孩子，她是打心底里喜爱医学，她跟庄予曦一样，骨子里，流的是医学的血
不出所料，张楚琦立刻抬起头，眼睛里闪亮亮的满是星星：“阿姨，您说的是真的吗？”
陆晨曦摸了摸张楚琦的脑袋：“当然是真的啊，但前提是把身体养好，外科医生的体力可是很重要的哦。还要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嘉林医科大，考上阿姨的研究生，好不好？”
庄予曦也笑着对张楚琦说：“你可是赚大了啊，我妈当硕导博导十多年了，虽然带出来不少硕士博士，但是真正意义上的关门弟子只收了两个，一个是志伟哥哥，另一个是楚珺姐姐，全在仁和呢。”
陆晨曦站起身：“好了，我先去忙了，你们俩好好玩吧，曦曦，你过来一下，我给点吃的给你，本来胃就不大好。”庄予曦立刻会意，跟着陆晨曦出去了
“妈！”刚走出病房，庄予曦立刻拉住了陆晨曦：“楚楚她……”
陆晨曦点点头：“确诊是特发性肺动脉高压，有很大概率要移植。”
“那怎么办？”庄予曦慢慢垂下手，无助地看着陆晨曦。移植太困难了，不管是供体，是排异，还是术后，都是一场很难过的关
陆晨曦抱住庄予曦：“曦曦，你别太担心了，会好的，妈妈不会让你失去这个朋友的。妈妈已经让爸爸联系了器官移植中心，楚琦现在病情还不算特别严重，她有很大几率等到供体的。曦曦，不能在楚琦面前情绪失控知道吗？你要鼓励她，我们会一起迈过这道坎的。”
安抚好庄予曦，陆晨曦调整好情绪，回到办公室。庄恕好像已经跟张父坦白了一切，张父此刻很颓然地坐在椅子上。陆晨曦走过去：“您别担心，孩子现在情绪还不错，曦曦正在病房里陪着呢，至于病情上，我们会积极监测，移植这方面我已经联系了，一旦有消息会通知我的。”
“唉……”张父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从小就争气，我要求她做的大多都能做到，虽说我从小对她都严厉，但是我是打心底里最爱这个孩子，一路逼上来，都逼上高中了，还是所那么好的高中，眼看就要熬出头了，怎么会这样。”
陆晨曦看着面前的中年男人，心中满是同情，孩子啊，还是一个孩子，花一样的年龄，怎么就……陆晨曦安慰道：“您别伤心，孩子现在有梦想，希望能当一名好的医生，我跟孩子说过，等她身体养好了，考上嘉林医科大学了，我收她做关门弟子。现在孩子的心态不错，有信心，暂时来说，这就够了，至少孩子暂时没有失去活着的希望，就还有希望。”
张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太感谢您了，如果没有您，我还不知道孩子是怎么想。”
陆晨曦微微一笑：“您不必感谢我，我看的出来，孩子是真心热爱医学，她愿意为医学作贡献，这是我们一直都想寻找的孩子。我想冒昧问一句，家里是有人学医吗？为什么孩子会想学医呢？”
提到这个，张父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无奈间却满是对这个孩子的骄傲：“我们家没有学医的，是孩子自己想学医而已，从小就想，我给她的零花钱大多都被她拿去买医书了，家里一面墙的书柜，医书堆了大半，全都翻毛边了。我曾经问楚琦为什么想学医，楚琦还小，满眼向往地告诉我，她觉得能走在生死线上，亲手把一个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是一件没有任何东西能够代替的事情，她想披着白大褂，领会一次次把病人从生死线上拉回来的成就感，她觉得她人生的意义在这里。”
陆晨曦点点头：“您放心，就算是为了培养出一名优秀的医生，为了不让曦曦失去她的朋友，我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楚琦。”
两个月后，张楚琦做了移植手术前过渡的球囊扩张房间隔造口术，进手术室前，庄予曦送她到手术室门口对她说：“别怕，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别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们要做一辈子的朋友。也别忘记和我妈的约定，我妈等着你考上她的研究生。”
进到手术室，陆晨曦和庄恕已经在里面等着了，陆晨曦看到张楚琦进来，笑着抓住她的手对她说：“楚琦，这次我们一起加油，叔叔阿姨都在。”
手术完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了，陆晨曦把张楚琦送出来，张楚琦还没有麻药中醒来，庄予曦一下子就窜上去了，看见张楚琦身旁连着的监护仪器上的生命体征都还算平稳，看向陆晨曦：“妈……”
陆晨曦摸摸庄予曦的头：“没事，手术很顺利，只是麻药没醒。”
张父走上前来：“陆院长，怎么样？”
陆晨曦摩挲着庄予曦的手，笑着对张父说：“您放心，手术很顺利，没有重大意外，现在生命体征平稳，麻药还没过，要去PACU，如果十二小时后没有什么事就可以转ICU了。”
术后第三天，张楚琦回到病房，拉着庄予曦的手对她说：“原来做手术真的像重生，被麻药迷晕的时候我真的以为我再也醒不过来了。”
庄予曦笑着打了张楚琦一下：“瞎说什么呢，怎么会醒不过来呢？我爸妈的手术水平可是杠杠的，你是不知道而已，你的那场手术，观摩室里坐满了人，还被做成了教学录像，没准你以后还能看到自己的手术视频呢。”
原本以为日子就怎么一天天过去了，可没想到，两个星期后……
“陆院长庄院长！”小护士一路狂奔，大声喊着
“快！给曦曦打电话，给她爸爸打电话！”说着，陆晨曦就立刻走进抢救室
庄予曦接到电话后立刻和庄予宸赶到了医院，看了一眼就趴在庄予宸怀里大哭。张父正在邻市开会，接到电话也是着急忙慌地往医院赶
一个半小时后，陆晨曦从抢救室里走出来，庄予曦联忙跑上去：“妈……”
陆晨曦不语，只是把庄予曦紧紧地搂在怀里，摸了摸庄予曦的头发，半晌，才缓缓开口：“发生了肺纤维化和右心功能衰竭，现在已经上了呼吸机，必须尽快进行移植手术。”
庄予曦抬起头：“那供体……”
对上庄予曦充满希冀的目光，陆晨曦摇了摇头：“供体还没有消息，可能……曦曦，这次妈妈不能保证，对不起。”
庄予曦哭的昏天暗地被庄予宸哄回家了，陆晨曦套上隔离衣走进ICU，抓着张楚琦有些苍白的手，看着心电监护仪上很低的血氧皱了皱眉头，轻声说：“楚琦，你答应过阿姨的，阿姨等着你好起来考阿姨的研究生呢，如果不想考阿姨的考叔叔的也行，不想学胸外的话也可以学别的，早点好起来吧。曦曦今天在外面哭了好久，哭的阿姨心都碎了，一个劲儿地让阿姨一定要把你救回来，你能不能跟阿姨一起，完成曦曦的心愿？供体很快就到了，你再等等好不好？阿姨找人去催，这一次一定要挺过来啊，不然曦曦就垮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曦曦之前是得过抑郁症的，我从来不敢让她的情绪有太大的波动，她在那次之后也一直是总有一点疏离的感觉，可我看见她跟你在一起之后她就变了，她又变成以前那个开朗的女孩子了。你不是说很羡慕曦曦有叔叔阿姨这样的爸爸妈妈吗？你好起来，阿姨认你做干女儿……”
陆晨曦站在床旁跟张楚琦说了很多，虽然她知道张楚琦什么也听不见，但她还是把很多都告诉她了，今天庄予曦在抢救室门口的样子，陆晨曦真的害怕。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进来轻声说：“陆院长，楚琦爸爸来了。”
陆晨曦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声音中没有什么感情：“好，我知道了。”说罢，轻轻把张楚琦的手放进被子里，走出ICU
“陆院长！”张父眼睛都红了：“楚琦怎么样了？”
陆晨曦整理好心情拿着病历到张父面前坐下：“您先别着急，孩子的病情我要跟您说一下，现在孩子已经发生了肺纤维化和右心功能衰竭，已经上了呼吸机，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了，但是血氧还是很低。我必须要跟您坦白，楚琦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办法，就是移植，而且必须是心肺联合移植，其他没有任何办法能救楚琦。供体我很早就开始联系了，但是到现在都没有消息，我没有办法向您保证供体什么时候能到达，现在楚琦只能依靠设备和药物来维持生命，这个病的死亡率很高，我们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供体一旦到了，我们立马手术，但是还是要请您做好心理准备，毕竟……有太多太多的患者没有等到这个救命的供体了。”
张父满眼不敢相信，他不敢相信自己养了这么多年，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有很大可能要离他远去了，张父拼命忍住眼中的泪水，可无济于事，那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陆晨曦抽出一张纸巾放在张父面前：“您别太难过，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们绝对不会放弃。”
张父抽泣了很久，忽然站起来在陆晨曦面前跪下：“陆院长，我求求您救救楚琦，要多少钱都行，我不能失去楚琦！”
陆晨曦连忙去扶：“您别激动，我们一定会尽全力的，楚琦能撑过来的，您要相信她，楚琦她不是一般的女孩子，她会过来的。”
安抚好张父，陆晨曦只觉得身心疲惫，独自坐在天台的钢架上吹风，迎面吹来的风吹乱了陆晨曦的头发，也吹散了烦心事。不知何时，庄恕已然站在身后，悄悄走上去抱住陆晨曦：“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这个孩子你已经尽力了，我们不是神，我们无法预知结果，当你已经尽力过后，剩下的只有听天命了。”
陆晨曦靠着庄恕怀里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半晌才开口：“老庄，我是真的想救那个孩子，我怕她走了，曦曦也就垮了，你没发现曦曦认识那个孩子之后就变回之前那个爱笑的女孩子了吗？”
庄恕握住陆晨曦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那你就做你想做的吧，剩下的有我。”
两个月后，陆晨曦接到了一个内容出乎她意料的电话，放下电话，陆晨曦立刻给庄予曦打电话：“曦曦，供体有了。”
庄予曦在接到电话后立马跑到了医院，直接冲进陆晨曦的办公室：“妈，供体有了？”
陆晨曦放下电话，点了点头：“刚刚第一医院有个病人抢救无效脑死亡了，跟楚琦配上型了，预计再有两个小时就可以了，马上就进手术室。”
张父看着手中的手术同意书，一脸纠结地看着陆晨曦，陆晨曦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让人信任的讯号：“我负责治病，您负责相信我，可以吗？”
张父点点头，签好了字把同意书再递回给陆晨曦，鞠了一躬：“拜托您二位了。”
张楚琦麻醉之后，陆晨曦下刀之前看了一眼张楚琦，轻声说：“楚琦，和干妈一起加油啦！”
手术持续了十多个小时，一场手术下来，所有人都累够呛，当陆晨曦推着轮床把张楚琦送出手术室的时候，已是凌晨，手术室外的人寥寥无几。陆晨曦率先向满脸焦急的张父汇报：“您放心，手术很顺利，恭喜，楚琦渡过了最难的一关，术后精心护理，之后没有任何问题。”
张父心口的大石头终于落下了，朝陆晨曦深深鞠了一躬：“谢谢您，太感谢了。”
陆晨曦笑着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张楚琦：“大恩不言谢，多的话咱就不客套了，楚琦现在要去ICU，有些手续您可能要签字，赶紧去吧。”张父千恩万谢，最后才告辞
张父离开之后，陆晨曦把庄予曦搂进怀里：“曦曦，妈妈做到了，妈妈答应你的，绝对不会让你失去这个朋友，相信妈妈。”
一个星期后，陆晨曦带着庄予曦把恢复的不错的张楚琦转入普通病房，安顿好之后，陆晨曦就带着两个孩子在聊天：“楚琦，阿姨没有骗你，阿姨会救你的。”
张楚琦看着陆晨曦的眼睛，真诚地说：“阿姨，谢谢您，往后一身白衣，救死扶伤，就是我这一世的梦想。”
陆晨曦慈爱地摸了摸张楚琦的脑袋：“不要叫阿姨了，叫阿姨太见外了，叫干妈吧，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要帮忙的随时来找干妈，有什么看不懂的也来找干妈，干妈答应你的干妈实现了，接下来看你的喽！”
张楚琦点点头：“我不会让您失望的！”
陆晨曦看向窗外：“你们知道，这次的供者是谁吗？”看着两个孩子摇着头，陆晨曦笑了笑：“其实我也不熟，但我知道他是第一医院院长凌远的亲传弟子，两岁查出来的肝硬化，他的母亲给他捐了三分之一的肝，他又活了下去，那是凌院长做的第一例肝移植。后来那孩子受了凌院长的影响，考上了嘉林医科大，也选学了肝胆外科，凌院长一眼就认出他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不幸的是，半年前那孩子再次肝硬化，正在读凌院长的博士生呢，突然就晕倒在手术台上了，这次他再也没有醒过来。他生前的愿望是希望自己能救更多的人，所以他的心脏、肺脏、肾脏、眼角膜都被捐献了，也就是他的这一份善心，救了太多的人。”
从那天起，张楚琦和庄予曦越发好了，当陆晨曦没空的时候，庄予曦总去找张楚琦，两人一起学习，一起看医书，一起读论文，甚至有时候还一起跟陆晨曦去医科大听课，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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