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曦正在开会，护士突然敲门进来：“陆院长，外面有家属闹事，指名要找您。”
陆晨曦听到护士这么说，放下手中的事情问：“哪位家属啊？”
护士想了想，极小声地回答：“就是上次他母亲食管癌，然后您手术中大出血抢救无效死亡的哪位患者家属。”
食管癌？陆晨曦想起来了，上次她接了一位食管癌严重的患者，老人年龄很大了，已经快八十了，而且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手术，切除肿瘤加造瘘手术，不到五年的时间却又复发了。患者家属找到陆晨曦，陆晨曦也看了片子，肿瘤与食管严重黏连，而且肿瘤是包围着主动脉生长的，陆晨曦告诉家属，这种情况很难救，而且老人家上了年纪就算是手术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也只是增加患者的痛苦而已。可是患者家属执意要求做手术，说什么也不愿意放弃，想再试一次
为了这场手术，陆晨曦连夜查了不知道多少资料，跟北京协和的胸外科开了好几次视频会议不说，还熬夜跟美国加州医疗中心开了好几次视频会议。手术当天，庄恕亲自进来做一助，整场手术都进行地很缓慢，曾经在无影灯下一向手起刀落丝毫不含糊的陆晨曦做这场手术的时候都很小心，一般三个小时能做完的食管癌这次五个小时才做了不到一半。手术进行到第六个小时的时候，庄恕正在剥离主动脉周围的肿瘤组织，老人血管壁脆，庄恕用手术刀挨了一下，主动脉就开始出血，鲜血直接喷了陆晨曦和庄恕一身，两人连止血都来不及止，整个胸腔里全都是血，鲜红一片，一旁来跟台观摩的实习生看到脸色都变了，陆晨曦已经完全没有闲心去管这些了，连忙冒着血在止血，还是无济于事，五分钟后，病人失血过多，血又没有及时送到，病人抢救无效死在了手术台上上
陆晨曦出去通报家属的时候，家属的反应也很激烈，一直破口大骂：“你们仁和一群庸医，连个小小的食管癌都治不好，不是说仁和的陆晨曦院长是治疗食管癌方面的专家吗？都把人治死在手术台上了！我看你那些名声都是靠着钱堆出来的吧！”
庄恕听不下去了，叫来保安把病人家属拖走了，保安拖走病人家属的时候病人家属还在大声喊着：“你等着！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你欠我母亲一条命，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庄恕握住陆晨曦的手，略微担忧地看了陆晨曦一眼，安慰道：“别怕，你已经尽力了，你努力过，你对这个生命的逝去是问心无愧的。”
陆晨曦苦笑了一下：“我没事，你别担心。”
陆晨曦原以为病人家属只是说说罢了，没想到病人家属真的找上门来了，暗自叹一口气：“王老师，请您继续主持会议，庄恕，跟我去看看。”
陆晨曦和庄恕跟着护士去到护士站，还没走近就听到病人家属在大喊大叫：“陆晨曦呢？让陆晨曦出来见我！她欠下的债，我要她血债血偿！”病人家属坐在护士站前的样子活像一个古代的纨绔子弟，吓得别的病人家属都不敢靠近护士站
“您冷静一下！”小护士也有些害怕，拼命地往护士长身后躲，护士长陪着笑脸：“您找我们陆院长什么事？您是不是误会了？”
病人家属把手中的陶瓷杯往地下狠狠地一砸，恶狠狠地盯着护士长的眼睛说：“你不清楚就别乱说话！我们俩之间的事情别人管不着！不要多管闲事，否则到时候连你一起连累了可不管我的事情！陆晨曦呢？赶紧让她给我滚出来！不然我开始砸东西了啊！”说着，就开始拿东西想往地上砸
护士长赶紧带着人去拦，可是几个瘦瘦弱弱的护士怎么会是一个大老爷们的对手呢？眼看病人家属就要砸，陆晨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来了！别乱砸！都是些救命的东西！”
病人家属冷笑一声：“这些东西能救别人的命，可是谁来救我母亲的命啊？我母亲不明不白地就死在了你的手术台上，全世界享有盛誉的食管癌专家，竟然让病人死在了自己的手术台上？这难道不是你的失职吗？”
陆晨曦强迫自己耐下心来：“那您想怎么解决呢？对于您母亲的逝世我感到很惋惜，请您节哀顺变。”
病人家属想了想，看向庄恕在胸外的主任办公室，对陆晨曦说：“进办公室聊。”说完看了看周围的人，又补了一句：“就我们俩。”
陆晨曦点点头就要抬脚往前走，却被庄恕一把拉住，庄恕眼神中带着质疑与不放心。陆晨曦回头看了一眼庄恕，轻轻挣开庄恕的手，虽相对无言，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啊！”突然，办公室中传出一声陆晨曦的叫声，正在护士站站着的庄恕惊了一下，迅速拔腿跑向办公室，还不忘留下一句：“赶紧去叫保安！”
跑到办公室门口，庄恕用力压下门把手，却发现门从里面反锁了，庄恕心急如焚，已经等不及护士拿来钥匙，抬脚把门给踹开了，同时赶来的还有保安
“晨曦！”庄恕撞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大吃一惊，跑到陆晨曦身旁：“晨曦？晨曦？赶紧推轮床！叫普外！联系手术室准备手术！”
身后的保安立刻把病人家属制服了，病人家属好像已经疯疯癫癫的了，手中的刀上还带着鲜血，鲜血一滴一滴往下滴，病人家属还在疯狂大笑：“哈哈！陆晨曦，我说过的，你欠我母亲一条命，我一定要让你血债血偿！妈，儿子给您报仇了！您在天上可以安息了！哈哈哈……”
病人家属被保安拖走了，庄恕和几个护士蹲在陆晨曦身旁紧张地检查者陆晨曦的伤势。一把匕首，插进陆晨曦的身体后又被残忍地拔了出来，一个直径将近五厘米的窟窿在汩汩地流血，必定是伤到了大血管，伤口中，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脏器和骨肉，狰狞至极。庄恕从护士手中接过纱布压在陆晨曦的伤口上，吩咐护士：“通知血管外、肝胆外、胃肠外、普外、神外、胸外联合在手术室会诊，调取八个单位的RH阴性O型血立刻送到手术室，血库不够立马联系血站！”
护士答应着，立马去安排了。陆晨曦进手术室之后，手术室周护士长走进来：“庄院长，血库里还有两个单位的RH阴性O型血，血站还有另外的四个单位，马上就送到，剩下的两个单位可能还要一个小时。”
庄恕一听就皱起了眉头，陆晨曦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严重的多，连小肠都有损伤，原先报上去的八个单位的血肯定是不够用的。庄恕剪断手中的线，沉声说：“我知道了，周护士长，请您立刻催血站，实在不行去邻市调血！还有，让楚珺去接一下予曦和予宸，那两个孩子是跟晨曦一样的血型，让楚珺快！”
周护士长点了点头：“好的庄院长，我立刻去办！”
楚珺接到消息立刻驱车赶往学校，匆匆赶到班级门口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庄予宸和庄予曦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知道肯定是医院又出了什么事，向老师解释了一句就走出了教室：“楚珺姐姐，怎么了？”
楚珺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兄妹俩也顿时心急如焚，着急忙慌地走进教室，跟老师说了一下。老师也算是善解人意，家里有人受伤了就让两人赶紧回去。庄予曦走回座位拿东西，张楚琦在一旁问：“曦曦，怎么了？”
庄予曦随口回答：“院里出事了，我得赶紧去医院。”话音刚落，陆晨曦忽然想起了什么，看向张楚琦：“楚楚，我没记错的话，你是不是也跟我是一个血型的？”
张楚琦有些莫名其妙：“是啊？怎么了？”
庄予曦拉着张楚琦就往外走：“我妈在院里被病人家属医闹伤到了，现在在手术呢，大出血，血库血站都没有多的血了，我和我哥都是跟我妈一个血型的，现在要马上回医院给我妈输血，你也赶紧来帮个忙！”
张楚琦一听也着急了：“怎么会弄成这样啊？干妈没什么大事吧？赶紧去医院吧！”
去医院的路上，坐在后排的三个孩子都急的不行，庄予曦问：“楚珺姐姐，妈妈怎么了？伤势严重吗？伤到哪里了？”
医生的车技都被练出来了，一心二三用都不是吹的，楚珺瞄了一眼后视镜，说道：“陆老师被一位病人家属用匕首插到了腹部后又拔了出来，伤到了十二指肠。食管下段，胃的一部分和一系列重要器官，还有好几根大血管。现在出血很严重，庄老师和血管外、肛肠外、肝胆外、胃肠外、普外、神外的专家主任教授在手术室做多科联合呢，但是血不够了！”说着，车子就稳稳当当地驶到了急诊门口
楚珺直接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检验科，一人抽了三百毫升的血给陆晨曦，抽完后庄予曦就吵着要去手术室门口。楚珺拗不过庄予曦，带着三个孩子去了手术室门口。方志伟和**涵正带着陆晨曦和庄恕教过的几个学生站在手术室门口，楚珺走上去问情况：“张老师，怎么样了？”
**涵摇了摇头，刚想说什么，又转头看了看几个孩子，压低声音说：“快三个小时了，血还没有止住，张主任李主任梁主任林主任都说很难了，庄院长不想放弃，现在还在等血。病人家属被警察带走了，但情绪还是很激动，说要打官司。”
楚珺被惊的说不出话来，偷偷瞄了瞄几个孩子，才十五六的孩子，难道就要失去妈妈了吗？陆晨曦虽然刚开始不算好，但改变之后绝对是楚珺医生路上一位不可多得的贵人，用尽力气把楚珺留在了仁和，还把楚珺收了学生
孩子们倒是机灵的很，看到几人的样子就知道了个大概，庄予曦慢慢走到方志伟面前，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志伟哥哥，妈妈到底怎么样了？你跟我说实话，你知道我最讨厌骗我的人！”
方志伟本来不想说实话的，可是对上庄予曦漆黑的眼睛又放弃了，闷闷地说：“陆老师伤的很重，曦曦、宸宸，这次……你们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了！”
庄予曦听到后什么也没说，走到玻璃窗前静静地站着。庄予宸走过去，把庄予曦的脑袋扣进怀里：“想哭就哭吧，别忍着，妈看见会心疼的。”
庄予曦趴在庄予宸胸前一声不吭，可是不一会儿，庄予宸的胸前便传来一阵湿意。庄予宸闭了闭眼睛，拥着庄予曦，就静静地站在玻璃窗前。窗外的夕阳余晖映照在二人身上，有爱，有悲
“血来了！”一声尖叫划过走廊，所有人的心都随之一震。庄予曦迅速把脑袋从庄予宸的怀里抽出来，看着陆晨曦带着的一位学生拿着取血箱跑过来
手术室的护士已经接到消息了，几乎是同时，护士从手术室中走出来，接过他手中的取血箱，转身跑进了手术室。那位学生从急诊门口拿到血就一路狂奔，爬了七八层楼给陆晨曦拿血，自从毕业以后就再也没这么跑过了，那名学生把血送到后靠在一旁的栏杆上半天没缓过来
庄予曦看着护士跑进手术室中的背影，一直都高度紧张的精神松懈下来，本来庄予曦身体就随陆晨曦，看上去什么毛病都没有但身体真的很弱，又输了三百毫升的血，乍然松懈下来就晕倒在了庄予宸怀里
庄予宸看了看怀着双眼紧闭的庄予曦，伸手探了探脉搏，轻轻皱起眉头：“志伟哥哥，曦曦身体弱，输了血之后又受了惊吓晕倒了，您带曦曦看看是去胸外还是去急诊输点葡萄糖，我去一趟别的地方。楚琦，你跟着志伟哥哥一块去吧，曦曦一个女孩子不方便。”方志伟点点头，从庄予宸手中接过庄予曦，稳稳当当地抱在怀里，带着张楚琦离开了
庄予宸看着方志伟带着庄予曦和张楚琦渐行渐远的背影，皱了皱眉头，转身离开了。庄予宸熟门熟路地去到陆晨曦的办公室，从名片夹中的众多名片中找出一张名片，拿在手中看了看，嘴角露出一抹阴郁的笑容
庄予宸拨通名片上的电话，响了两声以后就被接起来了，陌生的男声从电话中传来：“喂？您好，请问哪位？”
庄予宸看着名片上的名字，朝电话中说到：“您好，请问是王勇王律师吗？”
电话那边的人顿了一下：“是的，我是王律师的助理，请问您找王律有什么事吗？”
庄予宸笑了笑：“我想让他帮我打个官司，约个时间见一面吧。”
助理好像被惊到似的，半天才说：“您好，请问您贵姓呢？我们王律现在接的案子不多，我需要问一下王律。”
庄予宸舔了舔后槽牙：“我姓庄，是仁和医院陆晨曦院长的儿子，请您原话传达给王律师，这个手机是我的电话号码，请您不管王律师有没有同意会面，都告诉我答案。”
电话那头的助理被庄予宸的气势吓到了，磕磕巴巴地答应了：“好……好的，您先稍等，我请示一下王律。”
挂掉电话，庄予宸坐在陆晨曦的椅子上，看着墙上挂的那一幅医者仁心 救死扶伤，眼眶止不住地湿润。不伤心怎么可能？那是呵护了自己十几年的人，现在生死不明地躺在手术台上，他怎么可能不伤心？怎么可能不害怕？母亲总是把病人放在第一位，小时候为了院里的病人不知道多少次把自己丢在别人家门口，可是还是会有人说她不尽心不尽力，母亲是医生不是神，她能做到的其实很有限，不是每个病进了医院都能救回来，可是母亲只要有一丝丝渺小的希望都不会放弃，她愿意拼上自己的职业生涯去给更多人生的希望，可是换来的却是这些……
过了一会儿，庄予宸的电话响起来了，不过他不想接，他怕是楚珺给他打的电话，告诉他，呵护了他十多年的母亲，不会再陪着他了……挣扎了一会儿，庄予宸还是翻开手机，发现是刚才助理打的电话，这才松了口气，接起来：“喂，怎么样？”
耳边传来的是另一个人的声音：“您好，我是王勇，刚刚助理告诉我您要打官司，请问是什么类型的呢？”
庄予宸纠结了一下，还是告诉了王勇：“是医疗纠纷、故意伤害和诽谤的，您什么时间有空呢？我想与您面见一下。”
“好的。”王勇答应了：“您什么时候比较方便呢？”
庄予宸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现在是下午十二点半，中午吃饭肯定是来不及了，而且陆晨曦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自己也没胃口吃：“晚上有时间吗？晚上请您吃个饭，我给您详细说明一下。”
王勇翻了翻日程表：“可以的。”
“好，晚上六点，仁和门口的西厢记见，我会订好包间等着您。”说罢，庄予宸就挂了电话
庄予宸望着窗外的天空，轻轻叹了口气，拉开门又转身折回手术室门口。庄予宸到手术室门口不久，庄予曦竟然也来了，手上还输着液，一看就是庄予曦闹着要来的。庄予宸此时已无心管其他的了，只是一心祈祷陆晨曦能平安无事
下午五点，手术室的滑门打开，庄恕和好几位主任拥着陆晨曦的病床走了出来，庄予曦立即跑上去：“爸，妈妈没事了吧？”
庄恕看了看病床上的陆晨曦，低声说：“还没有脱离危险，要去ICU观察。小宸，这几天弟弟妹妹就交给你了。”
庄予宸听到陆晨曦没事松了口气，点点头：“我知道了，您放心。”
把陆晨曦安排妥当已经快六点了，庄予宸走到庄予曦身旁，看着陆晨曦说：“我约了律师，一块去见见吧。”
庄予曦回头看了看陆晨曦，点了点头：“好。”
六点十分，王勇姗姗来迟：“不好意思，刚才有个客户稍微晚了一点，请问具体是什么情况啊？是哪种类型的官司？”
庄予宸笑了笑：“我们要打故意伤害和诽谤。”
庄予曦凑上来，有些着急：“哥，不应该打医疗纠纷吗？”
庄予宸抓着庄予曦的手说：“医疗纠纷是院里负责，院里有合作律师有法务，这些是他们负责，我现在要跟病人家属打的是我们家的官司，他伤害妈，而且还有诽谤，这些已经可以立案了。”
庄予曦点点头，不说话了。王勇看着庄予宸，眼中带着一丝赞赏：“您说您明天陆晨曦院长的儿子，您今年多大了？”
庄予曦也笑了笑：“叔叔，对我就不用敬称了，我今年才十六呢。”
王勇愣了愣：“才十六啊？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要打官司啊？”
说到这里，庄予宸的表情严峻了几分：“妈妈前段时间接手了一个病人，食管癌晚期扩散加造瘘口复发，肿瘤包围着主动脉，术中主动脉破裂，病人失血过多死亡。整个治疗过程没有任何问题，备血也是常规备血八个单位，只是那天病人失血速度过快，连拿血的时间都来不及，所以才造成病人死在手术台上。病人家属难以接受，在今天上午找到我的母亲，二人进入办公室沟通半小时之后病人家属伤害我母亲，用一把匕首捅入我母亲的腹部，伤及食管下段，胃上段，小肠等一系列重要器官，还有几条大血管，情况万分危急，父亲多科室联合，一并联合普外神外血管外肝胆外胃肠外胸外多科室联合手术，手术从早上九点进行到下午五点，才给我母亲捡回了一条命，现在已经移入ICU，还没有脱离生命危险。病人家属已经被警察带走，但依然不知悔改，要打官司。我知道关于他母亲的治疗事件，院里一定会有一个结论，如果要打官司，院里也有合作律师队伍，我们来的目的，是想让您帮我打私人官司，我们家要维护我母亲的权利，这是资料和早上办公室里的监控录像，您可以过目一下。”说着，把资料递给了王勇说助理
王勇接过认真的看着，越到后来表情越为严峻：“令堂现在还好吗？”
庄予曦摇了摇头：“现在靠着呼吸机和药物维持生命，父亲说能抢救过来已是奇迹，后面的要看母亲的恢复与自身素质。”
王勇合上资料：“你们放心，陆院长给过我母亲第二次生命，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予回报，如今陆院长有困难，我等定当全力以赴。”
庄予宸站起身，朝王勇伸出手：“麻烦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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