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怎么办

十七

“梅长苏这就是你最大的问题！你总爱把那些破事揽自己身上！你再有智慧，再有能力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你是人就有顾不过来的地方！”

“蔺晨，你不用……不用安慰我。我死了……对大家都好。我……自认为了解誉王，却不能洞察……他的狠毒，几百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葬送在……党争里！你叫我……如何心安？这两年，京城……里……许多事……我都……脱……脱不了干系！还有……”

不等梅长苏说完，蔺晨忍不住接过他的话题：“还有谢琪、萧景睿、对吗？说到底，谢琪之死是她父亲一手造成的，与你何干？萧景睿的身世不是你决定的，迟早要揭穿，你怎么就不反过来想想，倘若谢玉继续利用他造下更大的罪孽，日后知道了，你让萧景睿如何自处？在梅岭，你把唯一一颗救命的药给了他，自己差点没疼死，这样的刑罚还不够吗？就连谢弼去黔州你都暗中派人保护！更不要说萧景琰、太后，穆家姐弟，还有聂峰、夏冬、卫峥、言侯、言豫津等等以及你那些赤焰旧部和江左弟兄，乃至整个大梁百姓，你都要护他们周全！你是生生把自己累成这样的，你自己不知道吗？你总觉得对不起这个，对不起那个？怎么就不想想有多少人对不起你？为了这一切，你受了多少罪？你说！要说你对不起的，也是我和飞流！我自不必说，谁让我前世欠你的！飞流呢？自你倒下，那孩子就一句话也不说了，痴痴的守着你，直到你前几天醒过来！……你一定把他人的罪恶算在自己头上，难道不是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你不敢活着，怕影响清明的朝局，怕毁了你海宴河清的理想，不就是怕世人诟病萧景琰，所以，你想断了萧景琰的念头！你怕拖累霓凰，怕拖累你身边的人！你是这么想的对吧？你怎么就不怕我们失去你？不怕我们肝肠寸断？你就那么坚信萧景琰不怀疑你的身份？他一旦察觉，你让他怎么活？难道，你让他一辈子活在撕心裂肺的自责和思念里？梅长苏，你错了！你就爱自以为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如此狠绝的对待自己，让生者如何？你对所有人有情义，就不懂得大家对你同样有情义？你让我们大家的情义变成痛不欲生的揪心你才甘心？”

“我能怎么办？长痛不如……短痛！早晚是要死的……”梅长苏的声音越发低了下来。

“那不一样！只要你活着，活着就是希望！活着就能处理好你心中所有的害怕和对不起！你能舒心的活几年、几个月、甚至几天都是好的！等你将来死了，我们想起来，心里多少是点安慰，不行么？就算为了我们大家，不要放弃好吗？”

见梅长苏低头不语，蔺晨趁热打铁继续说：“我知道你活得辛苦，你现在很受罪，可你要相信我，配合我，咱们慢慢来，一定会好起来的！相信我！不要给自己设限，你尽力，我也尽力好不好？”

“好！”

蔺晨一笑，语调恢复了戏虐：“这不就结了？你努力活着，人家霓凰郡主还翘首以待呢！哈哈，她可是上马能战的女帅，多少人仰慕呢！”

梅长苏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我……我根本就……不要她做……做什么女帅！她本该……是林殊……捧在手心里的……小女孩！那……那不是她……该承担的！那是……是林殊的责……责任！我说过，要她……冲锋陷阵……除非我死！”混沌的双目更加无神，“可……如今，我……我提不得枪，上……上不得马……连……基本的生活都……都不能……自理！我……”说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排山倒海的袭来，慌的在场的两人和飞流齐齐的奔过来，拍背的拍背，顺气的顺气，喊苏哥哥的喊苏哥哥。

蔺晨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好好的，提霓凰干什么，等梅长苏缓过劲儿来，他赶紧差开话题：“好了好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那太子已经登基仨月有余了！”

这么久以来，梅长苏的脸上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人也沉沉睡去。

长出一口气的萧景琰百感交集，走出门来，看到眼圈红红的萧景睿和言豫津。显然，他们一直候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