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信了伪造的证据,在弹劾的第二天就把林若甫下了狱,查案的任务落到了程尚书头上。程尚书按照李承泽的部署,三个月就把“证据”找齐,本来是死罪,但皇帝念其旧情,只削了他的官,全家流放去了泊州。婉儿是郡主,还与范闲有婚约,才得以留在京都。
消息传到李承泽府上时,李承泽正和魏善坐在廊檐下里喝茶,院里的陈有衿和谢必安在切磋剑术,用的木剑,不会真的受伤。
“谢必安的真气很烈,有衿的真气要柔一些。”魏善抿了一小口茶水,茶是李承泽沏的,魏善沏的茶咬盏总是咬不好。
“所以陈有衿一直不和必安正面以真气对抗。”李承泽和魏善坐近了些,在她把茶盏放下的时候一把揽过她的腰。
在王府上呆了三个月,身上可算养出些肉,抱过来的手感总算不像抱骨头架子,李承泽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魏善顺势卧在他怀里,偷偷闻他身上的味道。
同床共枕三个月,虽然什么都不做,光聊天睡觉也该睡出感情了。
更何况两人又是惺惺相惜。
“我觉得谢必安能赢。”魏善把头枕在李承泽的腿上悄声说,“有衿没使全力。”
“谢必安也没有。”李承泽笑笑,揉了揉她的头发。
顺着廊道走过来的小厮正撞见两人窝在一起卿卿我我,站在那里尴尬地不知所措。
还是李承泽先注意到了站在一旁局促不安的小厮,冲他勾了勾手,小厮慌忙把程尚书的信递过去。李承泽一接过信,那小厮就跑的无影无踪,连礼都忘了行。
怀里的魏善掩着面笑了出来,伸手抢李承泽的信,露出一截皓腕,却被李承泽抓住,他只能一面尽力抓住魏善作乱的小手,一面把信读下去。
林若甫被流放,范闲那边也不见动静……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
“你抓疼我了。”怀里的魏善似有不满小声嘟哝,李承泽被迫放开她的手,信却被她一把抢了去。
她仰着面读完了信,腕子一甩那页纸就掉到了地上,李承泽笑她马虎,把那页信凑近煮茶的小火炉烧掉。
“你为了这事还冻了我一晚上。”魏善撇撇嘴嗔怪他。
“我的小姑奶奶,我为了哄好你可是费了大力气,什么好吃的都给你搜罗来,怎么又生气了。”李承泽装作无奈状扶额。
“我不管,我今天晚上要吃奶皮酥还要东街的灌汤包,不然你就自己睡空床吧。”魏善躺在他腿上,眼一闭,一副说什么都不听的样子。
“好好,都给你买。”李承泽掐了掐她的脸,真是越看越喜欢。
远处的陈有衿和谢必安早就停了下来,正盯着廊檐下的正腻着的两人看。
陈有衿欣慰的喜上眉梢,她用木剑戳了戳谢必安“你看,两位主子可算开窍了。”
谢必安想了想李承泽在司理理的船上喝花酒的样子。
“二殿下的窍大概没有闭过。”
陈有衿一脸惊诧地看着他,这个没什么表情的剑客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走吧,主子在那儿,咱俩呆在这儿不方便。”谢必安收了木剑就要走,陈有衿一路跟上去,缠着他讲李承泽以前的风流史。
……
到也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像王府一样风和日丽。
李承乾正坐在皇后的宫里,两人都一筹莫展。
朝堂皆知程尚书是老二一派,可老二出手对付林相,范闲竟然毫无动静。
“莫不是范闲已经归了我二哥一派?”李承乾紧张地问她母后。皇后也心慌,谁不知范闲的才干,提笔作奇书,一醉尽诗文,若是范闲真站在李承泽一派,那老二还何愁斗不赢太子。
“不能坐以待毙。”皇后站起身来踱着步子,“可他身边的探子打探不出来范闲的立场。”
“探子必须得贴的更近。”李承乾也认为信息的传递还欠缺。
“有一个人。”李承乾突然想起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儿,“那个东夷公主的立场如果不明确,有没有可能归我们所用?”
“你说魏善?”皇后想了一下,摇了摇头,“那姑娘看着人畜无害,实际上心思鬼着呢。”
李承乾低下头想了想,“之前探子回来报过,那小公主曾单独和范闲见过一面。”
皇后回忆起探子的话,两人相见那天正好是林若甫被弹劾当天。
两人对视一眼,都心知肚明。
“魏善八成选了李承泽,恐怕也是有些手段,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范闲可能是被她抓了把柄。”皇后觉出形势严峻,“两个年轻孩子好说歹说一起住了三个月,她归了老二那派也是情理之中。”
“当务之急是往他身边插个能贴身的探子,最好还能把他和魏善挑拨开。”李承乾想了想,他二哥的贴身侍卫是谢必安,恐怕没有位置再安插人。
皇后倒是笑了,“承乾,宫里最近一次大事是什么?”
“二哥和东夷公主现在还是订婚,最近一次大事是在半个月后,要在祈年殿上给魏善姑娘封王妃。”
“你说,要是自己的封妃典礼上,我给老二纳个妾,魏善心里什么滋味?”
“这……”李承乾想不清楚,他没喝过花酒没谈过恋爱,压根不懂女子的心思,“一个妾就能把夫妻挑拨了?”
“不开窍的傻小子。”皇后笑他,“这就是女子们的事了。”
第二天早上,程莞莞就被皇后召进了宫。
魏善算是女孩儿里不矮的,程莞莞比魏善还高,她见皇后是跪的,魏善当时只行了拜礼。皇后觉得她比魏善识礼,也更谦逊。
最关键的是,程莞莞说的话一听就是没城府,像她这样为情而痴的小姑娘最容易差使。
果不其然,一说有机会嫁进王府,小姑娘问都不问轻易就答应。
“做妾都行。”程莞莞拼命点头。
“可我帮你嫁给承泽,你是不是也该帮我做事。”皇后牵起她的手,笑也端庄。
道理程莞莞是清楚的,但是算盘她也打得明白,只要能嫁进去,再除掉魏善,有朝一日一旦被扶成正妃,她就脱离了皇后的控制,一心一意对她的承泽哥哥好。
程莞莞答应了。
“我们怎么确定她会听话?”程莞莞离开之后,太子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到了皇后对面。
“她若是有不听话的野心,便是要做正妃,就一定会想方设法除掉魏善。”皇后盯着程莞莞离去的方向,轻轻笑了笑。
“可她要是真把魏善杀了呢?”太子身体向前倾了倾。
“魏善也是能威胁范闲的奇女子。”皇后似是答非所问,“李承泽会念及程尚书,不会轻易杀程莞莞。”
程莞莞杀不了魏善,李承泽也不会杀程莞莞。程莞莞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听皇后的话然后活着,要么死在魏善手上。
……
大婚的前一天,李承泽和魏善就进了宫。
进宫之后,魏善被好好洗涮一番,她不禁感叹,她从不知洗澡也能如此精致,先把身上冲干净,再泡撒了花瓣和香料的水,水要换三桶,再把身上冲干净,魏善泡久了都嫌头晕,香味也是牢牢固在她身上。又有一群侍女伺候着她入睡,嫁衣是她从东夷带来的,省了试衣服的步骤,也可早些睡下。
陈有衿在一旁艳羡地看着,直到魏善躺下,有衿仍陪在她身边。
“善善,你能嫁给情投意合的郎君真是幸运。”她端着一盏蜡烛坐在魏善的床沿,烛火微微摇晃,照着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子,“我是下人,只能被人指婚。”
“傻姑娘,我以后也要给你寻个如意郎君的。”魏善支着头,看着她笑。
“而且你排场可不能输了我,虽然进不了皇宫,但怎么也得有个八抬大轿,婚服也是要华丽的,嫁妆要论箱的抬。”魏善看着天花板傻笑,想着陈有衿出嫁的样子。
“说到给你寻郎君,你觉得谢必安怎么样?”魏善突然坐起来,似乎在认真思考。
“你瞎说什么呢!”陈有衿红了脸。
“没瞎说,你要是嫁了谢必安,每天能过些打打杀杀论论剑的小日子,而且他对承泽都那么忠心不二,更别说对自己老婆了!”
“小善你别乱说!”
“我认真的!”
“你可睡你的觉吧!”
……
魏善早早地被陈有衿揪起来梳妆更衣,陈有衿则穿了魏善给她准备的衣服,她今天要跟魏善一起上殿。
三四个侍女在她屋里忙活,光那嫁衣就层层叠叠,繁复得很。妆是陈有衿画的,眼皮上晕了一层浅红影,额上绘了东夷公主嫁人该点的面钿,最后点上绛唇。
镜子里的女子美的不可方物。
侍女帮她盘了头,璎珞步摇,彰显着出嫁女子的地位。
“二皇妃,时辰到,该走了。”侍女们冲她行礼,为首的嬷嬷把掩面用的团扇递给她。
团扇金镶边,真丝的底,绣了对盘旋的朱鹮,她一见这扇子就喜欢得紧。
扇子是李承泽选的,此时李承泽正坐在殿上等着魏善,他穿了大红的婚服,人显得挺拔利落,又不失贵气。
宴会已经开始了,李承泽吃不下东西,他心里只等着看魏善,人难得坐的端正,还有些局促不安,时不时看看门外。小动作都被庆帝看在眼里,也猜想他约是倾心于魏善,也笑笑,倒真是桩喜事。
“东夷公主,魏善,到!”门口太监嘹亮一嗓子,满堂文武的目光都聚集在门口,李承泽起身走到祈年殿正中央。
红锦缎,金绣线,一把朱鹮扇,几只金步摇,一双桃花眼,一笑满堂春。
殿上只有魏善走路和头饰轻摇的声音。
魏善走向李承泽,一双削葱根般的手却扇掩面,眼里全是笑意;李承泽看魏善也如此,少年郎的满目温柔在此刻比银河的星光还要璀璨干净。
她在他面前停下,他执起她的手。
两人一起走向殿前。
“一拜天地。”
两人回身向门外,跪膝一拜。
“二拜高堂。”
堂前坐了三个人,庆帝,皇后和淑贵妃。
两人执着手,拜三位长辈。看着自己儿子遇到心上的良人,平日不苟言笑的淑贵妃也笑得开心。
“夫妻对拜。”
他们对着彼此,李承泽小声问她,“你可喜欢我选的扇子?”
魏善轻轻点头。
两人冲对方一拜。
宴会还得继续,于是念辞的侯公公喊了句:“喜结连理!”
祈年殿上的大小官员齐齐跪下,“恭祝二殿下二皇妃,恭祝陛下。”
庆帝心里也高兴,叫官员们平身。
“二皇妃,可以撤扇了。”
魏善手里的扇子放下,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绛红的嘴唇,垂下眼微羞的笑。
李承泽第一次见她盛装,便被蛊得犹如失了心魄。魏善也好不到哪里去,李承泽今日着一身鲜衣,带着少年相,多了飘逸,少了慵懒。
殿上的男人无一能压过李承泽的天骄之姿。
“二殿下,对二咱皇妃说两句吧。”
结婚总是要对新婚的妻子说些誓言。
李承泽看着心上人的明艳的眉目,一时竟忽然语塞,那些喝花酒讲的风流话现在一句也憋不出来。到最后只面红耳赤,轻轻唤她“怜卿”。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将她揽入怀里。
“好!”范闲不嫌事大,带头鼓掌叫好,大臣们都鼓起掌来。李承泽冲他眨了下眼睛,似是感谢他为他们带来的满堂喝彩。
他趁着吵闹的当,把头伏在魏善肩上,跟她说悄悄话。
“我不喜欢那扇子,我比较喜欢你。”
惹得魏善小鹿乱撞。
庆帝给两人赐了座,宴席才算正式开始。
殿上的人都是高兴的,只有皇后还揣着诡心思。
她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把头转向魏善,笑得一脸慈祥“小善啊,你和承泽一起住了也有三个月,腹中可有动静?”
魏善一下就红了脸,轻轻摇了摇头。李承泽倒是有些惶恐,他现在最不想听到两个人说话,一个是太子,一个是皇后。
他怕这两个人给他作出什么幺蛾子,再把魏善气出个好歹,他可有的忙活。
“承泽,你身为皇家子弟,还是要以子嗣为重。”皇后低头笑了笑,“所以本宫打算给你纳房小妾。”
不出他所料,果然要害他。
“人你是认识的,程尚书家的嫡女,程莞莞。”
李承泽管她什么程莞莞,他只盯着魏善瞧,魏善对着皇后仍笑得彬彬有礼,回头就翻了李承泽一眼。
魏善在心里骂皇后是老妖婆,哪有在人家婚礼上给新郎纳小妾的,这分明就是要她难堪。
还强调李承泽认识那妾,她魏善是心胸狭窄,容不下个小妾的人吗?
她是。
“莞莞姑娘可是个知书达礼、形貌端正的好姑娘,魏善也是该见见的。”皇后笑得灿烂,“来,莞莞。上来见见承泽和魏善。”
于是那程莞莞便从殿后走了出来。
她穿了身蓝裙子。幸好不是红的,魏善心里想,她要是也穿身红的,自己非得在殿上就把她脑袋拧下来。
程莞莞冲堂前的三个人逐一跪拜,皇后笑着让她平身,淑贵妃知道这是皇后的诡计,她连眼神都懒得给程莞莞一个,庆帝看着这场女人之间的大戏,只觉得十分有趣。
殿上静的可怕,所有人都在等魏善和李承泽。
程莞莞冲魏善行了个拜礼。
李承泽也在等魏善的反应。
“跪。”魏善说。
李承泽在心里轻轻笑,真不愧是他心悦的女子。
程莞莞没有动,似乎等着李承泽给她开脱。
李承泽伸手敲了敲桌子,示意她赶紧跪下。
她心有不甘,还是跪了。
魏善站起身,提着裙摆走出了座位。“皇后娘娘的心意我和承泽心领了。”
她绕着跪在原地的程莞莞走了一圈,算端详了她一遍。“想看承泽抱上子嗣,我们今天晚上种一个不就得了,您何必在我俩大婚的时候送个妾过来,可是把我恶心坏了。”
李承泽憋笑憋的难受,敢当着满朝官吏的面讲这些虎狼之词,也就娇纵惯了的魏善有这个胆识。
“亦或者,您不是为了恶心我,而是想恶心东夷城?”她阴仄仄地看向皇后,这个帽子她是受不起的。
果不其然,皇后开始打着哈哈说自己是为了承泽好之类的话。
魏善看了眼庆帝,他没什么表情,她知道她可以继续说下去。
“我好歹也是个公主,要是在南庆过得不好,东夷也不会放任我不管。”
别说皇后和跪着的程莞莞,文武百官都被她这句吓个不轻。
她扶起程莞莞,明媚的眼睛里有最凌厉的杀意。程莞莞高出魏善一截,但魏善的气势可一点不输给她。
“长的还不如我好看。”魏善满脸写着嫌弃,底下坐着的范闲听了这句,差点笑出声。
魏善的不情愿全写在脸上,对皇后和程莞莞的厌恶也说在话里。底下的宁才人虽曾被她威胁过,却还有点骄傲,她们东夷女子向来带着股率性劲,在哪儿都不是任人欺负的小角色。
她坐回了座位,庆帝才招呼官吏和后妃们可以继续吃饭,皇后给程莞莞赐了座,就坐在李承泽的左边。李承泽不看程莞莞,只看坐他右边魏善。
魏善端起桌子上的酒壶,和坐在她后面的陈有衿喝起来,一口菜都不吃,陈有衿还真陪她喝,两个姑娘各怀心事。魏善在想怎么尽快杀掉程莞莞,陈有衿在想怎么替魏善杀了程莞莞还不被发现。
李承泽只心疼魏善的肠胃,喝酒一伤胃二伤肝,更何况她连口菜都不吃,好不容易养出点肉可别生了病瘦回去。
“我的小祖宗,别光喝,吃口菜。”李承泽想抢她的酒壶,魏善直接侧过身,留给李承泽一个后背。
李承泽绕过桌子蹲到她面前,夹着菜一口一口喂她,才算让她吃下去。他还不许陈有衿陪她喝,不料想她自己也能把这壶闷酒喝下去。
魏善从小就没喝过几回酒,才喝了一壶见底就醉的头脑发晕。她用手支住头,防止自己倒在桌子上。
她拽了拽李承泽的衣袖,李承泽轻轻扶住她。
“承泽,我要回家。”魏善双眼迷离,脸上带着醉醺的红晕。
李承泽的心尖颤了一下。
陈有衿替李承泽把快倒下的人扶住。
李承泽走到殿前,拜了三位长辈。“父皇,小善不胜酒力,我们能否先行告退?”
庆帝点点头,示意他们可以离开。
李承泽把魏善打横抱起,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出了祈年殿。
范闲看着他抱着魏善的样子,低下头笑了一声。
李承泽你可是完蛋。
皇后示意程莞莞跟上,于是她也随着李承泽的步子走了出去。
……
李承泽一路上都叫魏善醒着。
“小善,醒醒,别在车上睡,马上回府了。”魏善的头正枕在李承泽的腿上,李承泽轻轻晃了晃她,却只能让她哼唧几声。
下人们是有心的,王府也挂上红缎子。周围有百姓围着,都想一睹二皇妃的芳容,李承泽向来不喜欢人,但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
李承泽抱着魏善下了车,匆匆进了王府。
不出一天,京都里就传说东夷来的公主是个下凡的仙女,脚不能沾凡尘,身上没有重量,走路都是二皇子抱着走,还说二皇子得了仙女没准能成大事。
李承泽把魏善放到他屋里的床上,魏善轻轻唤他名字。
“承泽……”她似乎不太舒服。
李承泽让谢必安去拿了个桶。桶到床根底下,魏善翻身就吐,李承泽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陈有衿倒了温水,李承泽给魏善漱了口,又扶她喝水,在陈有衿的指导下还帮魏善拆了头发。魏善这才算舒服些,躺回去睡了。
李承泽确定她没事之后,替她掖好被子,才离开。
门口站着陈有衿,他想去交代些事,但有衿笑着让他放心。
“小善这儿有我呢,殿下尽管做你该做的事去吧。”
她指的是程莞莞。
……
程莞莞没跟两人同乘,她的车随后到的王府,走偏门进的院。一下车,下人就带她去了堂前。
王府的厅堂修的不好,阳光进不来,常年阴冷。这地方一般只用来惩戒下人。谢必安还在这里杀过被抓住的刺客和太子的探子,是死过人的地方。虽是厅堂,却从来不用于招待客人。
而今李承泽在这儿见了程莞莞,对程莞莞的想法却连下人都看得出来。
程莞莞给他跪下,她不知道厅堂的作用,只觉得这里冷得异常。
但她的心上人就坐在她面前,程莞莞脸色微红,心里小鹿乱撞。
李承泽没让她起来,只自顾自喝完了茶。
“皇后把你塞进王府,别以为我不知道她什么心思。”李承泽把茶盅放在桌子上,起身走到她身边。
李承泽发觉她身子滞了一下。
“我也清楚你打的什么算盘。”程莞莞被李承泽掐住下巴,“你的吃穿用度我一概按主子给你配,但你要是敢动小善。”
“那你可连个全尸都留不下。”李承泽周身的气场冷得很,手底下捏的也重,毫无惜香怜玉之意。
李承泽一甩,她就倒在了地上。
“必安,叫下人把小善的客房收拾出来,给程姑娘住吧。”李承泽撇了程莞莞一眼,“我家夫人以后自然是和我睡,用不着客房了。”话说的大声,是说给程莞莞听的。
“对了必安,今天若我和小善不去用晚膳,就给我留出两个人的,放我房门口。”这句是和谢必安说的,程莞莞听不见。
李承泽回了房里,魏善还没醒,陈有衿在一旁陪着她。
陈有衿见了李承泽有些心虚。
刚刚魏善其实醒过一次,陈有衿陪她聊了会儿天。
还把她从谢必安那儿打听的李承泽的风流事全告诉了魏善。经常上司理理的花船,和叶灵儿传过绯闻,以及被程莞莞倾心许久,真是一个字不落的和盘托出。直到发现魏善脸色不善,才识相闭了嘴。
魏善的酒劲还没下去,刚刚头疼得很,懒得想李承泽以前的破事,干脆倒头回去睡觉。
她呼吸刚匀称了,李承泽就推门而入。
陈有衿心虚着出了门,房间里只留了李承泽和魏善。
魏善这一觉睡得可长,一觉睡到二更半,醒的时候头也不疼,肚子也不难受,算是消了酒劲。
李承泽正坐在床边看范闲的诗集。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魏善坐起身来,扶着额头,他放下诗集,轻轻扶住魏善的肩。“头可还疼?胃里还难受吗?想不想吃东西?”她夫君一如在殿上那般温柔。
魏善摇摇头,但是满脑子都是陈有衿口中李承泽的风流史。
她心一横,跑下床掐了房里的所有蜡烛。李承泽坐在床上看着她,看不懂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掐灭最后一根蜡烛,房里一片黑暗。魏善回身把李承泽压在床上,跨坐在李承泽的腰间,伸手去扒李承泽的衣服,李承泽腹下一紧,赶忙抓住了她的手。
“小善,我知道你大婚之日被塞个妾心里不开心,可你再乱动,我怕是会忍不住。”
魏善把手从他的禁锢中挣出来,把自己身上的金丝锦缎的嫁衣一件一件脱了下了,最后连一件单衣都不剩。
李承泽呼吸都滞住了。
魏善轻轻伏在他胸膛上,手环住他的脖子。
“李承泽,要了我。”魏善的气息扑在李承泽的颈窝间,李承泽的鼻腔里萦绕着魏善身上的花香,丝丝缕缕,勾人心魄。
传说里的桃花妖勾人怕也不过如此。
李承泽已经起了反应,但他还在做最后的忍耐。
魏善觉出他身体僵硬得很,她觉得奇怪。
“你不会不行吧?”她突然清脆的笑出了声。
没有人可以在被自己的夫人说不行的时候还能忍住不证明自己一番。
他翻身欺上身下的温香软玉。
“怜卿,把一切都交给我。”身上的男人突然变得锐利,手上解开了裤子“我叫你看看你夫君到底行不行。”
魏善开始害怕,挣扎着又说不做,但为时已晚,李承泽权当她在欲擒故纵。
新婚之夜,沉沦与共,抵死缠绵。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