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陈有衿穿着一身夜行服在王府中潜行。她控着真气，行走的快而静，利落地躲过巡夜人，从窗户里悄声翻进了李承泽的寝室。
靠近李承泽的床，右手紧握腰间的匕首，左手掀开厚厚的被子。
床铺上没有人。
寒光闪过，停在她的脖颈处，削掉她的一缕青丝，她甚至来不及反应。
如此快剑。
“必安，把她捆上。”李承泽把桌案上的蜡烛点亮，笑得阴翳“再去把我那乖巧懂事的夫人给请来。”
……
李承泽坐在床上看书，老远就听到魏善“哒哒”的小跑声。
“有衿！”她冲进门，大冬天只一件单衣，陈有衿就坐在正对门的太师椅上，只是双手被反剪身后“你把她给我放了！”她气呼呼的对着李承泽。
“夫人可知，人想完成什么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李承泽笑着合上书，“你想救她，总得付出代价。”
魏善一言不发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过来，跪下。”他笑得玩世不恭。
陈有衿挣扎起来，却被身旁的谢必安挟制。
她眼睁睁看着魏善走到李承泽的床边，跪下。
魏善自从来了京都，还没跪过谁，这是第一次，为了陈有衿。
李承泽皱了皱眉，抬手示意谢必安把陈有衿带出去。
“我没想到你会跪。”他斟酌着开口，魏善听来却是一腔嘲讽。
“我也没想到你会用个女子做要挟。”她愤愤抬头。
“不就是一个下人？”
“她才不是下人，她能算我的救命恩人！”魏善有些激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李承泽摇摇头，还是天真。
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手指顺着她颌骨的线条划下。
“陈有衿都告诉你了吧，范闲与我的谈话内容。”他的面目冷峻下来。
魏善一僵，点点头。
“我想挟制范闲，怜卿可有想法？”李承泽站起身，手却没有放开她的下巴，魏善被迫仰起头，苍白纤细的脖颈显得尤为脆弱。
魏善艰难地摇摇头。
李承泽的手一扬，魏善跪不稳向后倒去。
“想不出来就在这想吧。”李承泽回身上床，“想不出来救不了陈有衿，你也别睡觉。”
他侧身背对着她，用温暖的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冬天，他房里是冷的。魏善孤零零地坐在地上，手脚冰凉。
……
魏善把李承泽摇醒时，已经是四更，李承泽也没睡着，他一直听着魏善的动静。
“你该把这笔账甩到林若甫头上。”魏善哑着嗓子。
李承泽有些后悔自己连身衣服都没给她加，房里冷得紧，约摸是冻哑了。他起身去给魏善叫了杯热水。
“范闲曾为了娶林婉儿出使北齐，足以见其真心。”魏善喝下水，嗓音有所好转，“想挟制范闲，必须挟制林家。”
“最好，可以控制到林婉儿。”
这些李承泽早都想到了。
“关键，你想怎么挟制到婉儿？”李承泽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要是来硬的，怕是会撕个鱼死网破。”
“你交给我。”魏善搓了搓冰凉的手，“我有办法。”
李承泽犹豫了。
“你可以放心，有衿和我都在你手上”
李承泽现在若想杀陈有衿简直是轻而易举，扣个刺杀皇子的帽子，拖出去当街杀了都不会有人起疑；杀魏善也是轻而易举，把她威胁宁才人的事透露给皇后，无需他出手，皇后就能办掉这个脚跟没立稳的东夷公主。
“你需要多长时间？”
“三天。”魏善松了口气，“三天之内你安排好人弹劾他，林婉儿交给我。”
“有衿呢？”魏善的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谢必安已经把她带回你房里。”李承泽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事情做成，她活；做不成，都得死。”
都得死，包括他。
“我劝你摆清立场，若是帮了我，便是要一条路走到黑。”
“我知道。”魏善深深吸了口气，“我可以帮你夺嫡，一直到最后。”
李承泽愣了一下。
“你现在可以睡觉了。”他回过神，掐了蜡烛，把被子掀开，示意魏善可以上来，“我什么也不做。”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魏善没有反抗，乖乖的爬了上去，被子里有李承泽的体温，周身温暖起来。她朦胧间感觉李承泽轻轻捂上她的手，她想甩开他，但无力反抗疲惫，很快睡的很沉。
她钻进被子时，李承泽只觉得一股寒气涌了进来。
太过了吗？
他只觉得自己也是这般过来的。
只有忍得一时的磨砺，之后的日子才能成为他的利刃。
至少能保护她自己。
他不觉得自己有错。
但是…
他轻轻把魏善的两只手圈在自己掌心，她毫无反应，双手冰凉，嘴唇也冻的失了血色，仿佛气息也是薄凉的。他靠近她，闻她的发香。
她毕竟是第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女孩。
倦意袭来，他也睡了过去。
……
魏善比李承泽醒的早一些。
她的手还在李承泽的掌心里，她还在李承泽的怀里。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从李承泽的手心里抽出来，但无奈李承泽一碰就醒。
“昨天晚上冻着你了，有没有不舒服？”他想起魏善好闻的发香，眼里似含笑。
魏善只当他是“打个巴掌给颗枣。”
“小善？”陈有衿拿着魏善的衣服冒冒失失地推门进来，跟着的还有谢必安。
“殿下，她从房里弄坏了窗户逃出来的，是属下的过失。”
魏善和李承泽赶紧从床上分开，陈有衿和谢必安在原地面面相觑。
“有衿，给我更衣。”魏善红着脸。
李承泽提了件厚衣服直接带着谢必安换了个房间。
“小善，你和这二殿下已经？”有衿试探着开口。
“没有。”魏善觉得自己百口莫辩，“真的什么都没有。”
陈有衿一脸似信非信，所有所思的样子。
魏善叹了口气，怕和她说是不清了。
“帮我更衣吧，我今日有要事。”
……
两人用了早膳，一同出了门，只不过一个东行去了林府，一个北行去了户部尚书程大人的府上。
魏善从自己的陪嫁中找了包茶叶带去，没多久就到了林府。
侍从通报了进去，林若甫迎了出来，朝服还没脱，显然是刚下朝回家。
“不知二皇妃今日要来我府上，臣有失远迎。”他脸上挂着笑，魏善能看出他笑容背后的提防。
“王妃今日前来，有何贵干？”
“我今日来，与承泽无关”
魏善礼貌地笑笑，意在打消林若甫的戒心“小范大人曾著红楼，又一夜道尽天下诗文，在东夷被传的神乎其神。他为娶郡主主动请缨出使北齐也是一段佳话。”
“我今日来就是想见见这位传言中的郡主。”她低下头微羞一笑，“我初到庆国，也没什么朋友，我就想多认识些人，故前来拜访。”
“这只是我的自个的主意，无关乎政治。”她把话说得漂亮，林若甫挑不出一点毛病。
于是魏善顺利见到了林婉儿。
那姑娘生的清秀，人也可爱。两人相谈甚欢，林婉儿知道她初来京都，还把知道的小吃店铺都告诉她。魏善笑着把带来的茶叶沏好，茶汤颜色青绿，入口也不似平常的茶，林婉儿喜欢。
“这是东夷独有的茶叶，对气候要求很高的。”魏善给她介绍。
茶壶很小，一人一杯茶直接就见了底，魏善提着小茶壶出去加水，不一会便回来给她续了一杯。
林婉儿笑得开心。
如果不是权谋的争斗，魏善根本不想把林婉儿牵扯进来，她心里有愧。
可所作所为，皆为自保，她也别无选择。
……
李承泽下午才回了王府。
他一进王府，就看见魏善和陈有衿站在二楼的走廊上倚着栏杆靠在一起，魏善撇了他一眼，扭过头继续和陈有衿聊天。
他向探子问了魏善的行程，知道她去了林府见了林婉儿，一起只是聊天喝茶，行径未见端倪。
李承泽也猜不透她用意在何。
……
是夜。
有衿侍奉着魏善洗完澡，抹完那些杂七杂八的油啊膏啊，外面传来二更的打更声。
“二更，该睡下了。”陈有衿说，手上帮魏善穿好了睡觉穿的单衣。
“王妃还醒着吗？”窗外传来侍女的声音，“二殿下请王妃过去睡。”
魏善看着镜子里陈有衿丰富多彩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彻底说不清了。
“小善，你若不想去，那就不去。”有衿到底还是关心她。
魏善确实不想去，但若是不去，李承泽指不定又要怎么折腾她。
出口的话都是让有衿安心睡下，有衿给她披了件厚外套，她顺从地跟着侍女去了李承泽的房里。
魏善进屋的时候，李承泽还点着灯在看书。
她脱了外套，用手捋了捋湿发，仍有水珠滴下来。李承泽合上了书本，找侍女要了毛巾，给她擦头发。
她也不反抗，任他不太熟练的摆弄自己的头发。
李承泽小心翼翼的用毛巾擦她的发梢，魏善则安静地坐着，那场景就像一对真正的恩爱夫妻。
只是魏善不明白李承泽为什么要演恩爱戏码。
“二殿下，您叫我来所谓何事？”
头发差不多干了，李承泽把毛巾放到桌案上，脑子里把能敷衍过去的理由想了一遍，却发现没有一个合理的。
总不能直接告诉她，叫她来是出于私心。
找不到理由就不找了。他掐了蜡烛，让魏善上床睡觉。
“我不动你，就只睡觉而已。”李承泽说话说的别扭。
魏善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她想回去，但看李承泽的样子怕是不会想她离开。况且人家的地盘，她只能听他话。
她乖乖钻进了李承泽的被子。
今天没有挨冻，她身上并不寒冷，只是一钻进被子她就贴着墙，背对李承泽，中间拉开了不短的距离。若是这样相安无事，这一夜倒也挨得过去。
李承泽把手覆上魏善的腰，魏善明显僵住了。
“李承泽，你别得寸进尺。”魏善没有扭过身，却把话说的咬牙切齿。
“你太瘦了。”李承泽摸上她的腰，却摸了一手骨头，“是王府的饭不合你口味？还是你向来胃口不佳？”
他声音温柔，任谁都要恍惚的以为他对她是一片真心，何况初开情窦的魏善。
“我向来吃的少。”魏善扭过身去，被李承泽顺势环住，她伸手推他，但是李承泽环得更紧，她也不再挣扎，由着李承泽抱着她。
“为什么？”李承泽贴在她耳边耳语。
“我小时候跟我的贴身女侍不是有衿，是另一个女孩。”魏善也学着他的样子跟他咬耳朵讲话。“我挺喜欢她的，不管有什么好吃的我都给她先吃，后来厨房给我上了新菜，我给她先吃，她吃完之后七窍流血。”
“是皇后下的毒，本来该毒死我。”她像是在说别人的故事一样平静。
“后来我就担惊受怕，怕饭菜有毒，渐渐吃的就越来越少。”
她耸了耸肩，“就这样。”
李承泽小时候也被害过，他懂得魏善的恐惧。她把事情说的平常，可他知道她的难处。
李承泽顺了顺她的头发，指尖萦了她的香气。“我不会给你下毒，你在我府上可以多吃些。”
他说话间，有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睫毛上，他嗓音低沉，似乎有让她安心的魔力。
李承泽以为魏善会出言呛他，可没想到她往他怀里钻了钻，没有作声，再一看，已经睡了过去。
他把怀里的人搂又紧了些，也阖了眼。
这夜晚也算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人比如李承泽，怀里有魏善，睡的安稳；忧愁的人比如户部尚书的独女。
程莞莞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全是李承泽的模样。她听说了李承泽和东夷来的公主宴上取字订婚的事，心里正不是滋味。
到了年纪的小姑娘，心里总是轻易就让人住下，程莞莞的心上人就是李承泽。李承泽时不时会来程府找她的父亲，她又是大家闺秀，会受邀参加世子李弘成的诗会，一来二去认识了李承泽，慢慢便倾心于他。京都的那些公子小姐们早都看出来，程父也暗示过李承泽，只是他毫无反应，要不是这东夷公主，她其实有的是机会八抬大轿嫁给李承泽做皇妃。
她喜欢李承泽将近一年半，也明里暗里不止一次的表示过，可他就是像个木头一样。
程莞莞想着想着眼泪便滑了下来，心里一阵委屈，自己模样不差，也读诗文有才学，怎么他不娶自己反而和不知底细的东夷人订了婚？
她怨那不懂心意的李承泽，怨那横刀夺爱的东夷公主。
……
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如此，魏善带着东夷的茶叶去找林婉儿，也去见了些别家的姑娘。叶灵儿、范若若她都见过，一个好武，一个喜文，但都是随和可爱的女孩，她这三天过得也算舒心。李承泽也是上午外出找各位自己一派的大臣安排部署，回的总比她晚些，下午有时自己读书，有时会和魏善谈论诗文，他发现魏善对诗文的研究不比自己差多少，这也算有个谈机。晚上他总把魏善叫到自己的房间来睡，两人似有了默契，总在夜半悄悄耳语，讲些自己小时候的事。有时两人惺惺相惜，有时也能有个笑料。
连陈有衿和谢必安都看出来，这两人算是都动了心思，只是谁也不挑破。
……
三日之后，朝堂上。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皇帝身边的老太监瓮声瓮气的宣了一嗓子，就如同平常一样。
“臣，有本奏！”户部尚书从一众大臣中站出，他也是老臣，平日里低调行事，他今日站出来，连庆帝都觉得意外。
“臣要弹劾国相林若甫，私吞北齐商铺钱财，蓄意谋反。”
满堂哗然。
“程尚书，话可不能乱说。”庆帝都觉得震惊，“林相是国之重臣，你说这话，可有证据？”
“回陛下，臣近日对比大庆在北齐的商铺交回的账本与范闲带回的账本，发现出入极大。”
“而流失的钱，恰好够养一支军队。”程尚书大声的说，林若甫一震，这是要置他于死。
“户部调查了各位朝臣家里最近的支出，发现只有林府每半个月就会有一笔不小的不明支出查不到去路。”
“皇上，这是诬陷！”林若甫扑通一声跪下，他压根不知道什么不明支出。
“程尚书，退朝之后把你找到的证据呈到朕的书房，朕要亲自过目；林相也不必担心，若是诬陷，朕定还你清白。”
“请皇上明鉴！”
……
朝堂上的事在京都的街头巷尾传的沸沸扬扬，很快就传到了范闲耳朵里。范闲清楚这是谁的手笔，他为了保下李承泽，北齐的账本一直拖到现在都没上交户部，就是在等李承泽想通之后退出夺嫡的争端，没想到自己处处为他着想，他却反将了自己一军。
范闲提上账本就去了李承泽的府上。
到了王府，侍女把他领进书房，意料之外的是，等着他的不是李承泽，而是魏善。
他只在庆功宴上见过魏善一面，但魏善容颜出众，他仍认得她。
“二殿下都软弱到要让女子顶罪的地步了吗？”他冲着四周大声嚷嚷。
“你不必喊，承泽不在这儿。”魏善抿了一小口茶，“他让我转告你，账本是假的，林府流出的巨款也是假的。”
“他需要一个替罪羊帮他脱罪，林相最合适不过。”魏善笑得礼貌，“他是婉儿的父亲。”
“可我要是拿着真的账本去找皇帝，不仅林若甫能脱罪，李承泽的事也会败露。”范闲把手里的账本往桌子上一甩。
魏善笑笑，就像是笑小孩子的异想天开，手上却给他倒了杯茶。
“茶是东夷的好茶，你来这一趟，不品一品就可惜了。”范闲端起来嗅了嗅，轻易便闻出茶里的猫腻。
魏善却叹了口气，“婉儿要是像你一样精通医术药理就好了。”
“毕竟这三天我请她喝的都是这'东夷好茶'。”她托着腮，等着看范闲的反应。
愤怒、担忧、不可置信和一点点恐惧。
“我通药理，解毒不成问题。”
魏善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她就喜欢看不肯认输的人垂死挣扎。
“我给她下的药是慢性药，三天产生依赖，吃了便离不开，离了就会在几天之内形如枯槁。”她纤细的手指从桌案下掏出一张纸，铺在范闲面前，“这是毒药的方子，你可以解解看。”
范闲接过药方，粗略的配了张解药的药方，却发现另一个惊人的事实。
解药也是一副慢性毒药。
“若是普通人，直接服下解药就好。”魏善笑得眉眼弯弯，“可婉儿的身子，绝对扛不住。”
“最关键的是，解药伤肺。”
林婉儿有肺痨。
她看着范闲怔在桌前，于是伸出手从桌案上缓缓把账本抽走，范闲没有阻止。
她把账本放到蜡烛上，那本厚簿子开始燃烧，火焰明晃晃的刺痛了范闲的眼。
“给婉儿下毒的事，是我的主意。”账簿焚烧将尽，魏善把它甩了出去，任那团火随意烧着。
“婉儿跟我说你是个和善有趣的人，你怎么能如此害她？”范闲恨恨地质问她。
“求生罢了。”魏善站起身把书房的窗户打开，放阳光进来。
“可婉儿是无辜的，再者，你本来不必帮李承泽。”范闲想劝她回头，但她深知自己没有回去的路，也不想回头，在人性的战场呆久了，她甚至乐在其中。
她回过身看着范闲，嘴角仍勾着，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却全是令人窒息的杀意。
“想活命想疯了而已，世俗众生之间能遇上一个同病相怜的疯子可不容易。”她抬身坐在了窗沿上，浅绿色的裙子在风里轻轻飘着，像一片不定的叶子。
她低头笑笑，在心里轻轻嘲弄自己，有病，真是有病。
范闲可怜她，只觉得她疯的不轻。
“人疯了可不管拿谁开刀。”魏善跳下窗棱，“毒是东夷近乎失传的毒，在京都只有我知道解法。相信小范大人是聪明人，知道日后该怎么做。”
她叫了谢必安送客。
范闲在临走前回首一望，看见了李承泽的身影，他正和魏善并肩走在廊上，两人正看着对方，脸上有抑不住的笑意。
范闲想起去北齐之前李承泽为自己践行的样子。
大约只有这样一个女子才能真正和他将心比心罢。
（未完待续）
程莞莞：
户部尚书之女。
喜欢李承泽一年半，是皇后指给李承泽的妾，户部尚书本意不想让女儿做妾，但是程莞莞愿意还是去了。
性格：大小姐脾气 本身不是个坏人 有绿茶属性（简直白给）
技能：做的饭相当好吃 还能唱能跳（Rap？篮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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