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老板

当你穿过暴风雨，你就不再是原来那个人。

那琵琶声骤停，将我从梦境生生拉回来，我还未看清姑娘究竟回赠了什么物件。看他欢喜的模样，定是很珍贵的宝物。

会是什么呢？我有什么珍贵的宝物可以送给他呢？我从头到脚打量我自己，身无长物。既然想不到，去问他肯定无果，索性讨回来好了，反正是我的物件，这种死皮赖脸的事情我从来都是驾轻就熟，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

夜晚的城市更加迷人，像喝了一点点酒，微醺眯眼的妩媚女人，有满腹心事要诉说。城市的钟声响了6次，我敛起思绪，回到我的工作岗位，可不能忘了正经事，早些完成任务归位要紧，闲杂人等，不必管他。

刚回到吧台，宋老板就径直走过来，我心中紧张，不会我工作有什么失误吧！我微微张嘴，宋老板就问:“今天材料带来了吧，把入职手续办了，过两日我要出差。”

我点点头，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件递过去，宋老板随手翻了翻我的资料，往办公室走去，走半路回头交代我:“麻烦你送一杯喝的过来，谢谢。”

昨日在忘忧茶馆的茶汤香味让人印象深刻，但是我却品不出其中门道，只记得它颜色清澈，像经年累月生出的铁锈。

在吧台的柜子里四处翻找，终于找到了一个颜色与它相近的了，叫维他命柠檬茶，打开一嗅，茶香中带了一丝香甜，竟有如此美味的茶汤！难怪黄泉的过路人总抱怨我的孟婆汤难喝，想来在人间享用过这般，自然瞧不上我的汤了。也许是时候改良了，到时候与冷钺商量商量涨个价，赚他一笔！

取了冰块，铺在杯底，倒了2盎司维他命柠檬茶和1盎司威士忌于摇酒壶，摇晃均匀，倒入杯中，这颜色大约有八分像，我心生欢喜，便未加装饰，端着去了宋老板的办公室。

敲门进去后将酒放在宋老板手边，准备离开，宋老板叫住我，严肃地问:“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叫吴秦吧。”

我一脸茫然的点头，心理嘀咕着，这有什么问题吗？

“为何你身份证上的名字是商殇？改过名字？”

哦，身份的原主人，叫商殇。

我反应过来，慌乱编个理由，“这名字太悲伤，我更喜欢吴秦这个名字，我外祖母起的，分别是我外祖母和母亲的姓。”

越是详尽的谎话，越是令人信服。

“可是听起来都很悲伤啊。”宋老板以极轻微的声音念叨，像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我答复的空当，观察到宋老板桌子上还有很多画稿，与我下午看到的相似，皆无五官，各式各样，有常服的，有铠甲的，有骑射的，也有静坐的。我想起初见时他眼中的那位女子，似乎就是这般样子，深埋于他脑海，而他却看不清。

宋老板注意到我端来的酒，尝了一口，问:“这是新品？”

俗话说，不会拍老板马屁的员工不是好员工，我立马谄媚地回答:“这是我为老板特制的，叫忘却。”其实就是我随便兑的，名字也是信口胡诌的。

“对了，下班先别忙着回去，大家一起聚个餐，互相认识一下。”说完，他示意我出去。

凡间的聚餐大概跟冥府的节礼相似，大家你敬我酒，我敬你酒，寒暄客套，互相奉承，大家愉愉快快又是一百年，估计也没啥意思。

从宋老板的办公室出来，已经近7点了，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身后的驻唱歌手也已就位，曲调风格似与昨日不同，仿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昏暗的灯光，攒动的人影，在无人注意的角落，昨日那盲人正盯着我瞧，不同的是，今日他没拿导盲棍，也没有导盲犬，就连眼眶里面的眸子，也是完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