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邀约

说谎和沉默是现在人类社会日渐蔓延的两大罪恶，实际上，我们经常说谎，动不动就沉默。

看着眼前这个悠哉悠哉的人，我气不打一处来，他一句话，把我搅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整日忧心忡忡，他倒是自在得很！

眼珠子骨碌一转，心中生出一个坏主意。

我闪到了路边，抱胸等着他走过来，待他踱到我面前时，突然伸出脚丫子，叫他摔个狗吃屎。

我为我的主意拍手叫好，等着看一出好戏，可是事与愿违。

他如约而至似的走到我面前，我也适时地伸出了脚，但是现实并没有按照剧本安排的走向进行，为什么呢？

因为他在我面前停下了！

所以我俩就处于一种很尴尬的境地，他前后跨步，我左右跨步，呈T字形，重点是他幽幽地转头看着我，导盲犬也也不怀好意地盯着我。

我见状不对，顺势屈髋屈膝猫腰蹲下，尴尬地赔笑道:“哎呀，这鞋带怎么散了？”

他不是看不见吗？怎会知道我要对他使坏？

他继续向前走，头也不回地说:“眸者，户也。眼睛是心灵的窗户，眼睛是我的，你想什么本尊……我自然都知道。”

啊？岂有此理！那我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小九九，他岂不是全知道？不对，他定是在诓我，不能被他骗了去！

我跟上去，“为何这双眼睛是你的？可是我抢了你的？那我还给你好了。”

“不必，是我赠与你的。”他依旧不紧不慢地答道。

“阁下为何要赠与我如此贵重之物？”

“你果真都不记得了，是不是那老头儿抹去了你的记忆？”他恶狠狠地问，甚至停下了脚步。

我被这一问愣住了，老头儿，我身边没有老头儿呀，但是他们的确也活了很久了，也称得上老头，难道是黑白无常和冥君其中一人？

“也罢，他的命令，你自是不敢也不愿违抗的。”

这么说来的话，应该就是冥君了。难不成他是我的师父？难怪他对我这般严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恍然大悟，不禁点点头，肯定自己内心的想法。

“你随我来，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有你想要的答案。”他叹了口气，言语中似乎不愿我知道那些过往。

他突然停下，我还未反应过来，就撞到了他的后背，他的身上有淡淡的松柏香味，声音如山间泉水般清澈，“到了！”

我扶着额头，看向前方古色古香的建筑，上有一牌匾，题名“忘忧”，左右有一副楹联:谁谓茶苦，其甘如荠。

这是一座茶社。想来店主对这个世界还是怀有希冀的，人生苦短，唯有忘忧。

这里真的有我想要的答案吗？我不禁对他的话产生深深的怀疑。

楼上坐定，一位老者恭恭敬敬地行礼:“尊上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失礼了。”他摆摆手:“无妨，就按往日的来罢。”

我不过一愣神的工夫，侍者就已经将茶水、杯盏摆放整齐，随后安静地退下，似乎有点惧怕我对面这位，我总是无意中做损人不利己的蠢事，问他:“你如此怕他作甚，他又不能吃了你？”那侍者扑通一声跪下:“上神怜悯，莫打趣小的了！”

我心中的气消了大半，觉得有趣，斜着眼偷看他的反应，他却不恼，自顾自地摆弄面前的茶碗，薄唇轻启:“退下吧。”

只顾着打趣，寻他开心，完全没注意到侍者对我的称呼，我虽是神祗，但是远远不及上神吧。

他将茶汤递至我面前，黑曜天目茶碗中砖红色的茶汤，仿佛深不见底的瞳仁中埋藏的欲望，茶香绵长，幽如兰草，捏起茶碗，啜一小口，口感圆润如诗，回味甘醇，齿颊流芳。

正当我沉浸在茶香中，忽闻一阵急促的琵琶乐声，心脏骤然紧缩，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他却气定神闲，眉宇间半含期待，半隐担忧，看着他茶汤饮尽，我眼前一黑，伏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