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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紫禁空留马行处

新还珠同人之永忆燕琪飞

冬悄然而至,刚下过一场大雪,小燕子带着念慈去向太后请安,雪地里留下念慈一串串小脚印,绵延到寿康宫。

念慈一进门,就一圈一圈将围巾扒拉开,不受束缚,欢快跑到太后腿边:“皇祖母,西儿长牙啦。”她迫不及待张大嘴巴。

太后仔细数了数,白白细细的二十颗,欣喜道:“哎呀,西儿的牙终于都长齐了,皇祖母正好做了点心给西儿吃。”

小燕子拾起念慈跑掉的围巾跟过来。

太后喂念慈,见她只舔点心甜的地方,哄着要过来,给她换了个咸口的,她就不吃了,见状嘱咐小燕子道:“西儿这么爱吃甜的,你得注意点,别让她吃太多,否则牙会坏的。”

“是么,那我得注意注意…”小燕子又抱怨道:“额娘,光跟我说有什么用啊,您还得跟永琪说,您不知道他有多惯西儿,我说一句,他就护一句,西儿仗着他撑腰,都不听我的话了!”

太后笑着摇摇头:“你都管不了永琪,哀家还管得了啊?”

小燕子一副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唉声叹气:“他当了皇上以后脾气可大了,我哪敢管他,也就您还管得了他。”

太后更是心满意足的笑:“行,那哀家就管管他,”再细想自己和欣荣提到小燕子,永琪就来劲,脾气大的吓人,可小燕子怎也如此说,一时又半信半疑了:“他舍得对你发脾气?”

小燕子告状:“怎么不发啊!我有一点不注意他都不行,我不管去哪儿,都得跟他报备,不报备就训我老半天,芝麻大点的事他也要跟我掰扯掰扯,难伺候死了!”

太后心道这哪叫发脾气,这是打情骂俏呢,她这话要是让欣荣和画颜听到了还不得气死,永琪最烦别人黏他了,之前她撞见欣荣欲亲近,搭了一下他肩膀,他就横眉怒目的,从此再也不穿那件衣服了,他对那两人跟冰窟一样,别说掰扯了,话都懒得多说,对小燕子就恨不得天天拴身上。她曾认为天下夫妻都是相敬如宾的过着,过不了多久就是柴米油盐,情爱是转瞬即逝的,如今看儿子和小燕子两年了还是蜜里调油,才觉出喜不喜欢,还真是不一样。

正想着,念慈过来摇她衣边:“找哥哥。”

“哥哥在翊坤宫玩呢,”太后遂吩咐眉儿道:“去翊坤宫把大阿哥接回来。”

太后想抱念慈一会儿,手臂却抬的有些费力。

小燕子眼尖:“额娘,您不舒服吗?”

“没什么事,可能这两天抄经书抄的,有点酸痛,上年纪了,大病小病的就找上门来了。”

小燕子想起永琪曾说,额娘最不喜欢生事,平常不舒服,都是扛不住了才传太医,心里就焦急起来:“还是传太医看看吧。”

“不用不用,太医已经看过了,说歇歇就好了,眉儿迎儿也给哀家按摩着,不是大事,”太后嘱咐道:“你不要跟永琪说,别叫他担心。”

“那怎么还不见好呢?”小燕子搓搓手,自告奋勇道:“我给您按按吧!”

太后客气:“不用这么麻烦…”

小燕子将她推坐到榻上:“永琪天天批折子,也是手痛肩痛的,都是我给他按,我按的可好了,您就看我的吧!”

太后拗不过她,只好脱了厚外衣,听之任之。

小燕子先是常规的按了一会儿,然后开始大幅度拉伸,把她的胳膊像拉面一样又拽又甩。

太后招架不住,不住的瞧着窗外,怕人来看见,挣扎着:“这…这像什么样子,哀家好多了,不酸了,也不痛了…哎呦!”

“额娘,放轻松!这个绝对管用!”小燕子不由分说,又反剪其手臂,左右拉伸了一番。

太后像受刑一样,终于熬到结束,但是随后发热的疼痛渐渐消散开来,满是舒展后的轻松,她惊喜道:“好像…真管用了。”

“我就说吧!”小燕子也热了一头细汗。

太后想到刚才两人像打架似的,扭来扭去,吱哇乱叫,她这个岁数了,从来也没这么不得体的时候,这会儿还觉得酣畅淋漓的,也只有小燕子才敢这么折腾她,越想越是发笑。

小燕子低头为她穿衣服,见她笑,也眨着笑眼:“您笑什么呢?”

太后止了笑,肢体上的亲密接触也让心灵更贴近,抬眼悠悠,认真的看她,迟疑再三,还是说出了口。

“小燕子,那年是你拿凝香丸救了我吧?”

“您怎么突然提这个,”小燕子一停不停的给她系着扣子,并不邀功:“我就跑了一趟,凝香丸是含香的,救您的是常太医。”

“为什么?”太后沉吟,她那样对她,她死了,他们就没有阻碍了。

小燕子做很多事往往不去想为什么,就像紫薇为乾隆挡刀,是一种本能,她诚实回道:“我当时没想这么多。”

太后以前总是用最险恶的想法猜测她,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儿子怎么会喜欢她,现在看来,纯真是一件稀世珍宝,自己没见过,便蔑视它的存在,远没有儿子有慧根,缺少了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好在,还有机会弥补。

她轻轻握住小燕子的手,感谢和抱歉的话都生分,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小燕子紧紧回握,呵呵笑起来,如同明媚的小太阳,满足的说:“额娘,您的手真暖和。”

太后慈爱的笑了笑,又想起在心中疑惑很久的一件事,打算亲自问问小燕子,只要她说,她就信。

“小燕子,你和缅甸六王子认识吗?”

小燕子一惊,心想太后竟然知道这事,怪不得永琪千叮咛万嘱咐关于她和司徒的事,一个字都不能说,可太后问到这儿了,她也不想欺骗,只好点点头:“他叫司徒慕瑜,我和他是在云南认识的,他的身世和紫薇差不多,后来才认祖归宗,成了缅甸王子。”

“那你们…”

小燕子猜到她要问什么了,抢在前头回道:“额娘,永琪去云南找我,我知道他当了皇帝,不想再影响他,就请司徒帮我个忙,和我假结婚,好让永琪对我死心,可永琪在婚礼一出现,我就控制不住要去追他…”她细讲了包括永琪中毒在内的种种曲折:“总之,我们两个好像怎么都分不开,分开了就都活不了…额娘,我不是故意回来和你们作对的,我真的受不了离开永琪的痛苦了,我也不愿意永琪再伤心了…”

“原来是这样,”太后恍然大悟,被她的情真意切打动,更怜惜她几分:“那么,绵忆发烧那晚…这个六王子是不是去找你了?”

小燕子脸色泛红:“我也不知道他发什么疯,他…他可能是不甘心吧,送给我一块玉佩,我让明月和小蚊子出宫是还给他,”她下跪承认错误:“额娘,我当时不该骗您,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跟您说啊,这些事永琪都是知道的,我绝对绝对没有做对不起永琪的事!”

太后愣了好大一会儿,这种事对她来说实在太难消受了,是对她一生遵守的三从四德的巨大冲击,她在试图理解。

小燕子惶恐极了,这才明白永琪那晚为何让她把司徒的东西处理掉,还发那么大火,一定是太后当时责问他了…怎么办怎么办!太后肯定觉得她满口谎话,水性杨花,好不容易对她印象好转,这下又完蛋了!

她急的快哭了:“额娘,请您相信我,我和司徒就只是朋友,回宫之后就再也没联系了,我不知道他怎么成了缅甸王子,更不知道他会来找我,永琪当时气的要去杀了他,可想着他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况且闹起来对谁都没好处,永琪才算了,后来永琪也跟他摊牌了,他应该已经想清楚了,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发生了!”

太后想她倒是有不知不觉吸引人的本事,并非主动招蜂引蝶,就像以前还以为她使了什么花招勾引永琪,后来才发现,她是“收放自如”,根本是永琪难舍难分。她做了这么多令人佩服的事,自己要是还不明白她这个人,真是枉长岁数了!

太后思罢,拉她起来,叹了一口气:“你们年轻人的有些行为哀家是不懂,可哀家相信永琪,现在也相信你的操守,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永琪之前死不承认,害哀家猜来猜去的,差点冤枉了你,小燕子,多少误会都是因为彼此不信任,遮遮掩掩造成的,哀家虽然守旧点,可还没糊涂到是非不辨,以后要跟哀家说实话。”

小燕子重重点头,万没想到她如此体谅,顿觉云开雾散,柳暗花明,由衷道:“额娘,您真好!”

太后被她直白的夸赞弄得不好意思,抿了抿嘴,又苦口婆心道:“说来这事非同小可,关系到你的清誉和永琪的尊严,真有人拿来作文章,你是百口莫辩,后果简直不敢想象!永琪不告诉哀家也是对的,你切记不能再跟任何一个人说了,回去也不要跟永琪说哀家知道了,免得他脸上挂不住,欣荣那里,哀家会告诫她,万不可再胡言乱语。”

小燕子听的很是后怕,急忙应下。

说了会儿话,画颜就送绵忆回来了,念慈颠颠的迎上去,和绵忆大手牵小手一块去玩了。

太后安慰的看着一双孙子女,和小燕子、画颜闲话几许。

须臾安德桂过来,请了个安,又道:“皇上刚才回了一趟坤宁宫,发现皇后娘娘不在,就打发奴才过来看看是不是在这儿,奴才这就回去复命。”

小燕子脸上一种“真相就在眼前”的表情:“额娘,我没说错吧!我去哪儿永琪都要问,您看他是不是有点神经兮兮的,我还能跑了吗!”

太后觑着眼神不自然的画颜,小燕子的“烦恼”是她可望不可即的,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提醒道:“皇后,不许这么说皇上。”

小燕子调皮的吐吐舌头。

安德桂笑着退下了。

画颜喝着茶,假装不觉,她想心无城府是因为有足够的爱保护着,这种珍贵的爱应该当作宝贝藏起来,现于人前,又怎能怪人觊觎。

又一会儿,画颜和小燕子都准备告辞了,秦嬷嬷却脚步匆匆的过来禀告:“皇后娘娘,您快去御马监看看吧,飞儿好像快不行了。”

太后还有点印象:“飞儿…是以前老佛爷回宫时,那匹乱跑的马儿吗?”

“是,”小燕子急忙福身告退:“额娘,让西儿先在这吧,我去看看。”

画颜便也跟她一起去了。

小燕子快步奔进御马监,飞儿已经不能站立了,哀卧在地,槽前的草料分毫未动,她过去摸它的头,衰老和疾病侵袭着它,它的眼睛是湿润的,流露出一种预知命运的眼神。

其他两匹和飞儿做伴的马,也不住的抬起马蹄,好像在担心飞儿似的。

喂马小太监忐忑的说:“娘娘,这几天飞儿腹部臌胀、鼻子流浓,吃不下东西,兽医看了说这是结症,天气突然变冷导致的,它的身体都在御寒,所以胃肠蠕动减弱,粪便不通畅。”

“几天了?!”小燕子忍不住发怒:“那你怎么现在才报给我!”

小太监吓得魂不附体,嘴里打哆嗦:“回…回…娘娘,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想也知道,过度被重视,反教人畏惧,小燕子听得“奴才该死”四个字,怒不下去了,谁也不该死。

她放缓了语气:“还能治吗?”

“兽医说…不好治了,可能随时都会…”

没人比小燕子知道,飞儿的体力一天不如一天,入冬之后,她便不再让它劳累了。

初见飞儿,它就敢偷吃她的紫气东来,引颈甩鬃,昂首嘶鸣,高扬着骄傲的头颅大闹天宫,连老佛爷都敢踏在脚下,大地为之颤动。为什么…为什么飞儿不能自然到老,非要带着痛苦死去?为什么所有的轰烈的过往都不能永恒存在?

画颜跟了上来,来路上她还想怎会有人对一匹马费心思,这时见小燕子蹲在冷冷的地上,呆呆望着飞儿,心头竟跟着一酸,微弯了腰,低声劝慰:“娘娘,皇上还送了您一头狮子玉,也许更适合您练骑射。”

小燕子爱惜地抚着飞儿的毛发,静静道:“我一早就知道飞儿不适合我练骑射…可我就是舍不得丢开它。”

画颜不再说话了,站到一边,无声的陪她,然后数着从脚下到门口的砖石一遍又一遍,来来往往,终于终于等到那抹明黄夺目的袍角。

就知道他会来的。

他不会错过这个女人生命任何一个值得铭记的瞬间。

永琪不顾跪地的众人,直直奔向小燕子,蹲了下去,龙袍脏了也不管,搂着她的肩,眼神是无法掩饰的疼惜。

小燕子一见他,眼眶瞬间就湿了,她嘴一抿,想收敛住这种悲伤的情绪,可越收敛,泪水好像越失控,不断的滑过她的腮边,却滴落在永琪的心尖上。

永琪慌张的抹着她的眼泪,轻柔的生怕吓着了她:“小燕子,别哭别哭,你别哭…”

小燕子害怕的揪着他的衣服:“永琪,都怪我非得骑它,飞儿快死了,你救救它,别让它离开我…”

“好好好,我救它,”永琪大声吩咐道:“来人,再传兽医过来!”

小燕子又绝望的摇摇头:“不用再折腾它了,我知道它活不成了…”

画颜默默的退下,她想,皇上不会注意到她的。

朔风吹的她脸发紧,天已经擦黑了,无边的寂夜即将袭来,真是好冷。

四大才子将其他两匹马牵了出去,专门给飞儿腾了一块地,又拿来了好多棉被给飞儿盖上,厚厚的铺在地上,好让小燕子坐。永琪是丢下了大臣跑过来的,幸好那几个大臣都是心腹,还能理解他几分,都跟着来了御马监。

永琪暂时安抚了小燕子,就出去跟几个大臣把未尽事宜敲定。

公事收了尾,转而又进屋。

小燕子侧躺着,轻轻趴在飞儿的背上,和它最后的温存,怅然的望着不知名的地方出神。

永琪不能瞧见她独自沉寂的样子,瞧见就心疼的难受,他希望她永远是笑着的,即使哭也是因为开心而流泪,他该怎么让她笑起来呢?

小燕子骑上马,有一种野性难驯的美,他深深为之着迷,现在她和飞儿以这种姿态相依相偎,却更让他震撼。最后陪着项羽的,也不过是宝马和美人,这两者是男人毕生追求的激情和浪漫,他已经兼而有之,可谁都清楚,最是人间留不住,美人迟暮,英雄末路。

永琪已经让安德桂取回了他的墨狐貂大氅,悄悄盖在了小燕子身上。

小燕子动了动,发现他回来了,她打算这夜就守着飞儿,不忍他待在脏脏的马厩,遂道:“有四大才子陪着我,你忙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西儿还在寿康宫等着接呢。”

永琪不拘小节的跟她坐到一起:“额娘会照顾好她的,我陪着你。”

小燕子从飞儿身上起来,倚到他怀里,看着飞儿缓慢的眨着眼皮,像是嘀嘀嗒嗒转动不停的时间。

“永琪,你能不能把飞儿画下来,这样以后我想它了,就能看看。”

“它想让你记的不是它现在的样子,而是你骑着它神采飞扬的样子,画可能会丢,但是有一样东西,是不会丢的。”

“什么?”

“眼睛…”永琪指着自己的,纯净无暇,瞳孔映出她的影子:“眼睛看到的才是永恒的,然后进入你的心里,”他手如流水滑向她心口:“看,它已经被画在你心里了,谁都抹不掉了。”

小燕子摸摸心口,被他唬住:“啊,又到我心里了,我心里好多东西了,会装不下吗?”

皇阿玛在里面,虚幻的爹娘也在里面,教功夫的崔师傅,喂她喝药的英嫂,凝芝都在里面…飞儿挤的进去吗?

“我告诉过你,你得学会放下一些东西。”

小燕子掂量了掂量:“我哪个都放不下,”她羡慕别人可以轻易的新旧交替:“永琪,为什么你有了赤花鹰,就可以忘记飙风?”

“飙风…是我南巡时骑的那匹马吗?”永琪果然不太记得,努力回想着:“好像头两年里我经常泡在射击场,它跟不上我的速度,就被淘汰了,”他顿了顿:“小燕子,我跟你不一样,马我只要好骑的,人我才要唯一,不像你,记住个什么就往心里去,念一辈子。”

小燕子觉得对,也不对:“可是,我遇见你之后,心里好像也放下了很多东西,像以前那些欺负我的坏人,我都拿大眼珠子瞪他们,发誓要记住他们的样子,长大了好报仇,现在你让我想,我也想不起来他们什么样了。”

曾经多么刻骨铭心的恨啊,消失的这么猝不及防。

永琪心头却忽然冒出好些善性的面孔:“你这样一说,我发现遇见你之后,我心里好像装进来很多东西,卖阳春面的刘晖,清廉的刘知县,欧嫂,贺大嫂…”

小燕子插嘴道:“采莲在不在里面啊?”

永琪心想喜欢他的女人不是多了吗,怎么她偏偏提采莲最多。

“采莲有什么特殊的,你老抓住她不放。”

小燕子酸不拉叽:“谁让她是你主动抱着骑马的姑娘。”她特意强调“主动”。

永琪不甘示弱,比她更酸:“你还当着我的面,主动坐斑鸠马上呢!你为什么不坐我的马?还说什么燕子、斑鸠、鸡是同类,两只鸟一只鸡,算什么同类!”

“我就是故意报复你让采莲坐马上的!看你什么滋味!”

永琪抱臂,一口气噎在嗓子里:“过分!你怎么能拿这个报复我呢?原来我以为你什么都不懂,可是现在看来你懂啊,那后来你和箫剑那样练鞭子也是报复我吗?”

小燕子暗悔自己逞口舌之快,说话不过脑子,其实并不是那个原因,可她这样一接话,永琪该觉得她有心机了,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哪有那么坏啊!我承认我以前确实少根筋,没太注意避嫌,对不起嘛,”她撑开他交叉的双臂,讨好的钻他怀里,瞄他脸色:“我刚才说为了报复你,是话赶话说的,那会我哪儿想得起采莲,我是觉得你不喜欢斑点儿,因为你被鸡喷过一脸粪…”

“这事…就别提了。”永琪轻咳,下意识的抹抹脸。

“反正你爱干净,肯定不高兴斑点儿离你近…”

永琪心想那倒是,除了小燕子,谁会疯狂迷恋鸡?他刚想接受这个理由,突然又一想:“那班杰明也没多喜欢斑点儿吧,我再不喜欢为了你也会接受啊,你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把我当外人?”

“这个这个…不是外人…”小燕子没组织好语言,心道斑鸠不喜欢斑点儿就不喜欢呗,被斑点儿弄脏了她也无所谓,可是永琪不行。

永琪想他们两个除了恋人特定的亲密,日常小燕子似乎和斑鸠、箫剑走的更近,对他反而有距离感,越想越忿忿不平:“你以前去找斑鸠就比找我多,说话跟他更随意,见了麦尔丹和箫剑,就想着认人家做师傅,你从来都没想认我做师傅,我功夫差吗?”

小燕子细想了想:“可能是…我有点怕你。”就像现在,她就很怕他误会。

“怕我?你怕我什么?”永琪想她对他说话也从来没客气过啊。

“斑鸠和箫剑,我不用太在意他们的想法,也不用太考虑后果,你嘛…我就会考虑的多,别看我表面上对你也是大大咧咧的,实际上心里有点没底气,虽然你对我好的没话说,总是让着我,可我知道,要论起真格的,还是你厉害,咱俩差的太远了…但是永琪,最关键的时候,我第一个想的一直是你。”

“我知道了,”永琪豁然开朗,欢喜没过心头,低吟道:“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小燕子大致听懂了,知道永琪也懂了,如释重负,他们在漫长共度的岁月中,一点一点的发掘对方,了解对方,优点也好,缺点也罢,露出的都是最真实的自己,然后依然爱着彼此,不,是更爱彼此。

飞儿转着脖子,恰时的嘶鸣了一声。

“哈哈,飞儿也在听我们说话呢!”小燕子惊喜不已,友好的握了握它的马蹄,她听永琪的话,用眼睛画它:“飞儿,睡吧,睡吧…我会一直看着你。”

永琪也累了,躺好枕在小燕子腿上,轻睡浅眠。

冬天的阳光和蔼可亲,淡淡舒舒的,犹如兰花幽幽飘散着清雅芳香,软酥酥的拥着永琪的身体。

他伸了个懒腰醒来。

时间仿佛随着天边的云朵飘来,已经卷起飞儿昔日的美丽悠然长去。

小燕子平静的看着一切发生,并没有永琪想象中那样强烈的悲伤,只是在沉默。

永琪用被子蒙上了飞儿的头,又回身担心的看着她:“小燕子,你也不知道斑点儿有没有遇见它的大老婆、小老婆,很多事情,只为求个心安,不必非要个完美的结果…飞儿走的很幸福。”

小燕子乖巧的点点头,半夜没开嗓,一说话有些低哑:“永琪,有些东西我是永远放不下的,未来还有更多的东西装进我心里,越装心就会越大,痛苦也好,快乐也好,我都要留着,你看,我们活的这么认真,制造了这么多的回忆,可以随时翻出来看看,有的人心里什么都没有,该活的多么空虚,多么无趣啊。”

永琪喉咙一哽,忽而清泪凝眶,拥紧她:“那我装着你,也就装着你心里的东西了,飞儿要是在你那住不下,就跑到我这来住。”

小燕子嫣然一笑。

外人看来,飞儿临死前,能让天下至尊的帝后守上一夜,不枉此生。可是世间的因因果果难说分明,马通人性,也许是飞儿强忍病痛等到小燕子来,守了她一夜,才咽下这口气。

这段缘分圆满的尽了。

飞儿永远的长眠。

紫薇产下一子,将将出了月子,得到消息就和尔康赶了过来。

四大才子正要抬着飞儿去下葬。

紫薇戚戚然看向毫无生气的飞儿,手中托着一盘紫气东来,懊悔不已:“这是我赶早做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飞儿没能吃上最后一口…”

小燕子看到那盘摆放鲜美如初的紫气东来,再也忍不住,大哭起来。

一般小燕子哭的时候,永琪和紫薇都扛不住,永琪是男人,心里再难受,面上还能勉强自持,紫薇基本上就是同悲同喜,小燕子流多少泪,她流多少泪。

她和小燕子头抵头:“小燕子,我陪着你去送飞儿,咱们把它葬在心旷草原,它还是可以自由的奔跑。”

小燕子含泪点头。

永琪不得不去养心殿了,知道有紫薇和尔康在,他可以放心托付了,如果说真的有个人可以代替他陪伴小燕子,那非紫薇莫属,甚至紫薇比他更懂小燕子的心思,遂嘱咐尔康好好陪着她们安葬飞儿。

永琪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龙袍,马不停蹄赶往养心殿,夜里没睡好,疲乏不堪的,草草用了早膳,对着窗子喝杯凉茶醒神,想到小燕子这一夜更是身心都熬着,自己却不能时时陪她,心中就很焦灼,不由又喝了杯凉茶压伏。

安德桂劝道:“万岁爷,您这么喝凉的伤身。”

永琪深觉再这么被小燕子“控制”心思,他就得疯了,回头望向那把龙椅,那上面不允许承载这么多情爱,于国事是有道理的,他晃了晃脑袋,清空私事,开始接见军机大臣和章京。

军机章京阿思哈禀闽浙总督新换,能力不足,于当前改税大业有碍。

永琪耐着性子听完,审视的看着他:“爱卿有什么建议?”

阿思哈似乎早有准备:“回皇上,原闽浙总督德保精明强干,之前改税一直是他推进的,现在浙江官员也多是其堂兄的门生,新总督较之远远不如,难以服众,臣恳请皇上为了闽浙改税顺利,恩赦德保,准其戴罪立功。”

德保之堂兄便是欣荣之父——观保。观保、德保兄弟二人是同年进士,曾同时分任礼部、工部尚书,且在乾隆二十五年的庚辰恩科乡试,分任浙江、山西两省主考官,当时传为一段佳话。德保一女是乾隆的瑞贵人,一女嫁给了郑亲王胞弟,其胞弟德隆之长女嫁给了康熙的孝昭仁皇后侄孙兼乾隆顺贵人兄弟。索绰罗家族获罪后,德保虽未被流放,但也遭到贬职。

永琪先刻意没有说话,而是缓缓拿过一本折子翻开。

众大臣都不安的等着他的反应。

永琪闲闲翻看完毕:“朕这有本折子,恰恰是弹劾观保之子观豫的,观豫流放前是江宁织造,守着这个肥差,没少跟他叔叔德保假公济私,如你所说,浙江官员大都是他们索绰罗家的门生,受他们索绰罗家的恩惠,新总督当然处处受阻,远远不如!”他“啪”的一声重放了折子。

阿思哈跪地,慷慨陈词:“皇上,臣不知诸多内情,只是为朝廷直言不讳,索绰罗家族墙倒众人推,弹劾他们的折子层出不穷,有真也有假,臣不予置评,臣也不是空口无凭的替德保说话,而是据实以告,臣曾与德保共过事,他的确颇有手段和才干,品行也令人敬佩,不至有私相授受之举,值此用人之际,还望皇上明辨忠奸,切勿以皇贵妃之错抹杀索绰罗家族的所有功绩啊!”

永琪厉声回斥:“因为皇后求情,朕仅仅流放了观保一家男眷,女眷概不追究,对索绰罗其他族人也只是贬职,并没有大肆牵连,你去翻遍史书,看看有哪个谋害皇后,谋害皇嗣的家族能够得到这样的宽宥!”

“皇上,且看皇贵妃之错何尝不是尊卑倒置,雨露失衡招来的祸患…”

小燕子朝中没有娘家后台,切实替她说话的人少之又少,而欣荣所属势力庞大的索绰罗家族,高官遍布朝野,女眷皆嫁贵族,因此朝堂上反对皇后之选的声音从未停止过,动不动就旧事重提,永琪时时刻刻都在面对压力。

和珅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阿思哈,再三告诫他只就事论事,切勿语涉皇后皇贵妃,谁知他还是激进了,皇上是不可能听他的了,无奈的轻轻一叹。

永琪果然强硬的打断:“够了!这是朕后宫之事,还轮不到你操心!你口口声声尊卑尊卑,何为尊?何为卑?难道你说的尊卑就只在一个人的出身?朕没记错的话,你也是寒门子弟,你倒是说说,只因出身不如人,无论后天怎样的才德兼修,也应该注定被看不起吗?”

阿思哈被点到痛处,羞愧难当,缄口不言了。

一旁的军机大臣孙士毅帮腔道:“禀皇上,阿思哈大人的意思是索绰罗一家毕竟和皇家千丝万缕,都是皇亲国戚,对皇上还是忠心的,请皇上以社稷为重,非常时期当非常用人!皇后娘娘既然对欣贵人有饶恕之情,可见是识大体之人,必能体会皇上苦心!”

“皇亲国戚…”永琪冷笑一声,欲言又止,懒得再争辩,即使知道他们所说并非全无道理,也不许他们跨过那条线。

和珅眼中精光一闪,把这声冷笑琢磨进了心里。

永琪知阿思哈平日不爱多事,由他提起德保,必是这帮军机大臣的某种默契使然,背后不知何种利益勾连,抑制了怒气,转而漫不经心的一笑,对和珅道:“和爱卿,朕看的折子都是军机处挑选过的…”他微妙的一顿:“几乎都在说新闽浙总督不堪大任,难道朕亲自指派的总督真是这样一个平庸之辈吗?”

原本所有奏折按规定是直送皇帝拆阅,军机大臣最初的职责只是跪受笔录,传达旨意。和珅成为领班军机大臣后,以减轻皇帝案牍劳碌之名,要求凡有奏折,令具副本关会军机处,这就令军机处的地位大大提高,不仅参与决策,还能控制奏折的流动,割断了大臣通过奏折向皇帝揭发弹劾军机处劣行的信息渠道,使得皇权在一定程度上被架空了。但因和珅当时太受乾隆宠信,这也是经乾隆同意了的。

和珅心里咯噔一声,想是永琪看破了他们方才的配合,矛头才对向了自己,话中有深意——长江后浪推前浪,军机处尾大不掉,要被整治了。那么他个人必定难逃一劫,急忙顺着圣意,以期阻止厄运来临。

“新总督是皇上亲选,皇上慧眼,识人之明远胜臣等,微臣以为各位大人不必过早对新总督下定论,哪有新人一上任就顺手的,再给他一点时间嘛,”和珅接着又道:“皇上已经对索绰罗家族额外开恩,如若再宽纵,那皇后娘娘以德报怨,何以报娘娘之德?更恐怕以后国法家规全无威慑了!且德保虽贬,还在浙江任要职,改税也有他参与,他若真有心替家族悔过,报效朝廷,应该尽自己一份力,帮助新总督立威,总不是非要那个名分才肯做事吧!”

其他大臣闻言,立即随声附和。

永琪威引和珅替自己说了话,满意的点点头,将和珅的影响力看在眼里,并施恩语:“和爱卿所言甚得朕心,朕知道各位爱卿也都是一心为国,能力固然重要,可朕更看重忠心,你们回去好好思量!”

大臣尽数散了去。

永琪每日周旋人心,指点江山,一开始是有些君临天下的快感,渐渐的,只觉得世间凉薄,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好没意思…他一手撑着头,一手覆上心口,感受着那里面小燕子对一切付出的赤诚,才有了点热乎气儿。

皇帝召见军机大臣,太监不得在侧,安德桂好不容易等人都走了,面色焦急的过来道:“皇上,小公主发高烧,您快去寿康宫看看吧。”

永琪顿时心如刀割,拔腿就过去。

小燕子还没走到心旷草原,就又赶了回来,留下尔康和紫薇为飞儿料理后事。

念慈从出生就未得过病,一直被数不尽的宠爱悉心呵护,活蹦乱跳的像个不知疲倦的小精灵,这猛一病,颇有些来势汹汹,嘴巴抿得紧紧的,浑身烫的小火球一般,不停的哭着咳嗽。

太后自责没照顾好孙女:“昨晚你们没回来,夜里西儿就跑到宫门口等你们,好不容易才拉回来,吹了点风,早上就烧起来了。”

小燕子听了直淌泪,背过身轻轻拂去,为女儿倒换着湿帕子,心尖颤悠悠的:“西儿不怕,吃了药很快就不难受了,额娘在这儿。”

永琪肝肠寸断的,揪成了一团,眼圈红了又红,不住的搓着念慈的小手:“西儿,阿玛的小宝贝,乖女儿…阿玛额娘都回来了,再也不丢下你了。”

小燕子听着,未免自伤身世,眼泪是擦不及了,只憋着不出哭声。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哄着,念慈慢慢不哭了,在药物的作用下睡了过去。

小燕子努力扬起一张笑脸,轻松的对太后道:“额娘,小孩子发烧很正常的,不是什么大事,您快去歇歇,这儿我和皇上看着就行了。”遂给永琪使了个眼色。

永琪扶着太后去休息。

太后心神不定的问:“永琪,你不会怪额娘吧?”

永琪鼻子一酸:“额娘,您这是哪儿的话,我们这一忙起来,孩子就净让您操心了,儿子感谢您还来不及。”

太后稍稍松气,又问:“听说那匹叫飞儿的马死了,你们守了它一夜?”

“是,虽然是匹马,也是小燕子的朋友,在她眼里,生命是平等的。”

太后默默思索,既觉得不可思议,又有些心底散发出来的感动,再道:“孩子病了,当娘的一颗心都悬了,刚才小燕子还笑着劝哀家…她好像总是笑着,多么坚强。”

永琪黯然摇头,眉眼却是极其温柔的:“不,额娘,她很脆弱,她越在乎越会忍住眼泪的笑。”

太后吃惊的瞧了瞧儿子,又羡慕的望望屋里轻喃细语的小燕子,在数十年的深宫岁月里,谁懂自己爱哭还是爱笑,一个女人能让男人心疼她到这个地步,是有挥霍不尽的爱了。

太后下着台阶,揶揄儿子:“那你是喜欢她的眼泪,还是她的笑?”

永琪不好意思的一笑:“都喜欢。”

太后想如他年少时刮刮他的鼻子,却发现儿子好像又高了,自己是愈发矮了,够不到似的,举起的手又放下,只笑了一声:“傻样。”

永琪回到屋里,小燕子正伏身与念慈脸庞相对,痴迷的看着她。

永琪轻柔的扶住她的肩:“昨天熬了一夜了,睡会儿吧,我看着女儿。”

小燕子趴在被子上,抱住念慈小小的身躯:“我对不起女儿,不说一声就走了,让她在这儿等着。”

永琪也随她歪倒,重量却不施加于她,指尖拂着她的鬓边碎发:“没关系,女儿是想我们了,不是怪我们。”他侧面瞥见她熬红肿的眼,安抚的吻了吻她耳沿,声音更轻:“乖,睡一会儿,我在这儿呢。”

小燕子翻身,躺在念慈旁边,右手撑开环住她的头,左手和永琪十指紧扣,不想放开的依赖:“你别走。”

永琪莞尔,给她盖好被子,又忍不住低身吻了她的额头:“不走。”

太后放心不下,又悄悄过来看,站到屋门口,脚步却停住了,永琪一只手静静的用烧火棍扒拉炭火,另一只手牢牢的与小燕子相连,时不时的回看床上的母女俩一眼,神情是那样的安适满足,仿佛可以持续到天荒地老。

她忽然湿了眼眶,没有再打扰。

从前到底是被什么迷了心窍,居然不想让儿子幸福。

又过了一会儿,尔康和紫薇事毕,也赶回来探望,轻手轻脚的走进屋内,永琪指指小燕子拉着的手,示意无法起身。

尔康无声的用口型说:“好点了吗?”

永琪点点头,又指向外面。

尔康知道他是问飞儿,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紫薇走到床边摸了摸念慈的额头,已经不是那么烫了,念慈咳嗽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惊喜的叫:“姑姑。”

紫薇宠溺的低声:“宝贝,姑父给你带糖葫芦了,要吃吗?”

念慈烧的眼睛发亮:“要。”

紫薇将念慈从被子里轻轻抱出来坐在床边,永琪急忙用毯子将她裹上。

小燕子正熟睡,不知怎么感到念慈被抱走了,突然惊醒,大叫:“西儿!”

尔康急忙迭声:“在这儿,在这儿,没给你偷走。”

小燕子看到是他们,松了口气,又瘫回床上。

这边,尔康故意将糖葫芦藏在背后,先伸出没拿的那只手逗念慈,再伸出一把糖葫芦花来。

念慈立刻喜笑颜开,接过一串舔着。

尔康喜爱的摸了摸念慈的头:“病了还能这么高兴的吃东西,这个乐观劲儿…”他嘴上没夸出来,眼光却佩服的看了眼小燕子。

苦难中的乐观,是种羡煞旁人的天赋,

永琪也望着念慈,透过她穿越时空,似乎看到了同样年幼的小燕子,他想,小燕子那时候要是有人这么喂着吃糖葫芦该多好啊。

小燕子倒没细听尔康的话,无奈瞅念慈:“额娘说了,不能老让她吃甜的,牙会坏的。”

永琪起身,从尔康手里拿过一串,又坐到床上,悄悄从紫薇身后递给她,勾唇微笑:“下不为例。”

小燕子坐起,咬了一口酸甜裹着糖的山楂,脸上漾出一片明媚,藏在紫薇背后偷偷问:“收买我啊?”

永琪头凑近她:“够吗?”

小燕子摇摇头。

永琪盯着她过分娇艳的唇,忘了眨眼:“那…怎么才够?”

“嗯…再来一串?”

尔康看这两人埋在紫薇后面窃窃私语的,大咳一声警告,紫薇眼带笑意,对念慈唉了一声:“宝贝,姑姑带你到别的屋转转,咱别在这碍事儿。”

“哎!不碍事!不碍事!”

永琪、小燕子急忙坐好,异口同声的喊住,两颗脑袋重见天日。

念慈病好之后,挑了个晴好的天气,在京的十全十美带着孩子们,一起去心旷草原祭奠飞儿。

尔康紫薇是何等的浪漫,没有给飞儿立墓碑,而是将它葬在了他们曾经躲雨的大树下。

十全十美纷纷献上了鲜花,放在树根处。

孩子们在远处嬉戏。

尔康当初无意发现的美景,此时有了他们越来越多的回忆,他感怀着:“以后等我们都老了,也让孩子们把我们都葬在这里吧,来生我们还能相聚。”

柳青比较务实,不懂尔康的希冀:“这不大可能吧,皇上皇后要葬在皇陵,班杰明在那个遥远的大不列颠,箫剑更希望葬在大理吧。”

永琪仰头望被天空吹动的树枝:“我不想葬在皇陵。”

小燕子低头冥思:“我也不想,说不定会被盗墓的。”

大家都笑了。

紫薇温和看向南方:“葬在大理也很好,那条路我们只走了一半,欠箫剑的承诺,总要实现的。”

尔泰见塞娅一直没发言,问道:“塞娅,你呢?”

塞娅看着生机勃勃的孩子们,摊摊手:“那都是多久之后的事了,我觉得我们永远都不会死的,要是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脑子也不灵了,话也说不清了,眼睛也花了…爱把我葬哪儿葬哪儿吧。”

尔泰握了她的手,故意问:“不跟我一起也行?”

“行吧…”塞娅眨眨眼:“反正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尔泰一脸惊恐的甜蜜。

众人闻言皆乐,死亡的恐惧在笑谈中消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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