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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花落人亡两不知

新还珠同人之永忆燕琪飞

两人从寿康宫出来已经亥时了,路上冷,念慈就留下睡了。

雪下的小了些,飘着零星的雪花,小燕子眼睛亮晶晶的,搓搓手,对永琪道:“我们走回去吧。”

积雪很厚,宫人还来不及扫,这样走回去鞋子肯定要踏湿,永琪倒也没拒绝,想了想,腰一弯:“我背你走。”

小燕子笑着跳到他背上,搂住他脖子:“好好背,别摔了我啊。”

永琪故意一趔趄,吓唬她。

小燕子拧他肩,让他好好走,回头望了一眼寿康宫屋檐上摇曳的两个宫灯,看似微弱,风雪却也吹不灭,给他们照着前面的路。

她头歪在他肩上:“永琪,我竟然也能跟额娘聊这么久,真想不到。”

永琪一步步走的稳当:“要不是我拉你,你准备说到天亮啊。”

“额娘喜欢听呀,”小燕子犹自兴奋:“她虽然不说话,我就是能看出来,尤其是讲到你的时候,她听的特别认真,而且听到我那些胡闹的事,她都没有生气。”

永琪心隐隐疼了一下,慢慢破茧而出丝丝喜悦,填满了胸腔。

小燕子将手伸进他颈窝里暖着:“永琪,额娘会越来越喜欢我的,对不对?”不等他回答,她又自顾自的说:“幸好你没有丢下她远走高飞,那样我们不会得到真正的幸福的,老天爷让我们留在宫里,还是有用意的。”

“反正我就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见了棺材也不掉泪,额娘已经看出来了,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永琪想到额娘的改变,就一阵阵松快:“宫里已经变了天地,额娘年纪也大了,很多事都看开了。”

“不对!”小燕子禁不住得意洋洋:“她是被我的人格魅力所吸引,不好意思承认,你看她对西儿多好啊,那都是因为我。”

永琪笑出了声,宠溺的顺着她的话:“我就说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小燕子?”

小燕子坏心往他耳朵里吹了一口热气,手指在他喉结上打转:“那…谁最最最喜欢?”

永琪痒的通身酥麻,走路都有点颤,暗暗捏了一下她的大腿:“别乱摸,禁止你在外面对我动手动脚。”

“我动的是嘴,你才动手动脚呢!”小燕子使劲晃他:“你别东拉西扯,快说,快说!”

“说什么?”永琪装傻。

小燕子趴他耳朵大喊:“你真没劲!”

永琪贱兮兮的调戏她:“一会回去,你看我有没有劲。”

小燕子对着他肩膀就是一口,但是他龙袍厚,咬不疼,搞的又很像挑逗,永琪“嘶”的一声:“你再招我,把你扔雪地里。”

扔雪地里他是不会,把她塞轿子里收拾他是完全干的出来的,小燕子还想让他背着,于是老实了一会儿,又去捞他的辫子摸着玩,闲闲问道:“永琪,你不喜欢绵忆吗?”

“说不上不喜欢,有点像对东儿这些孩子的感觉,”永琪垂眸:“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绵忆是个孩子,不是一个工具,你、箫剑、紫薇、晴儿家庭都是缺失的,你们知道那种痛苦,我还让绵忆去承受…我留下他一走了之,想让他替我圆了遗憾,其实我创造了更多的遗憾,绵忆不能代替我的角色,额娘不会减少对我的思念,欣荣跟我再也扯不断了…最糟糕的是,绕了一圈,我还让你跟我一起面对这些。”

“我那时候不跟你回宫,你又放不下额娘,还有什么好办法呢?”小燕子手游移上他的脸颊,轻轻抚摸着:“早知道现在这样,我当时就跟你一起回宫了,千金难买早知道啊…不过就算早知道,没有亲身经历一些事,不知道其中的酸甜苦辣,可能事到临头还是一样的选择,就像你早知道对绵忆不公平,可他没出生前,你感受不到他是个活生生的孩子,是有喜怒哀乐的,你还是会选择生下他。”

“你是想说,没有那两年痛彻心扉的思念,没有金蚕蛊毒的生死一线,你也下定不了决心跟我回宫,是吗?”

“是啊,我知道自己爱你,但不知道那么爱你。”小燕子不自觉抱他更紧了些。

永琪停步,微微侧头:“如果我不去,你会等我一辈子吗?”

小燕子顾左右而言他:“你虽然没明说,我也知道你回宫要干什么,你的根在宫里,如果生了孩子舍不得走,也是人之常情,我敢放你回去,就做好准备了。”

“你还没回答我。”

“你不来,还值得我等你吗?”小燕子故作潇洒地说:“我才不会那么傻,两年之后我就嫁人,日子过不好也还得过,忘不了你我就使劲忘,总有一天会忘干净的。”

永琪急道:“可是你给我信上写,不管多久,你都会等我的。”

“你还给我保证,再也不会出现第二颗杏仁莲蓉了呢。”

“我说的是再也不吃,我真没再吃过。”

“在这儿等着我呢,玩赖是吧?”小燕子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好,那信也不是我写的!”

“……”

永琪分不清她的话真假,小燕子就是小燕子,她不是苦守寒窑十八年傻等的王宝钏,她生命中精彩的不止是爱情,所以在他提出两年约定之前,她甚至决定和他分手,有了两年约定,她在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情况下,坦然放他回去,她对他的爱清醒克制,思念是真的,自由也是真的。

不像他,抵抗不了漫长的孤独。

永琪终是认命的笑了笑:“你真狠啊,再舍不得你也能跟我断了,”他步履再走沉重了些,无奈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偏偏我就喜欢你这样。”

“永琪,发生了就发生了,已经无法改变了,我们都得学着接受,”小燕子切切恳求:“答应我,真心的疼爱绵忆好吗?像对西儿那样。”

“不是你生的,我别扭。”永琪心里极其矛盾复杂,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出来:“小燕子,别人可以劝,你不要劝我好吗?我会觉得…你不在乎我。”

小燕子何尝不别扭?以前她虽不清楚孩子具体怎么生出来的,也知道夫妻会住在一个屋子里,仅仅这些就足以让她嫉妒的发疯,这是她拥有永琪的代价,她甘愿忍受,只能强迫自己不去细想,后来紫薇告诉她了,当下自是五雷轰顶,她不知道那冲破她认知的男女最亲密的举动,代表什么?是欲是爱?是“药酒”可以解释的吗?

她不能不怀疑,可是…可是…永琪看她的眼睛纯洁到没有一丝尘埃,每一个瞬间都是坚定的“我爱你”。

她真的信了永琪的话,他不是在骗她,他的身体不属于他的心,他的心干净到让她无暇纠结他的身体。

和永琪做了夫妻之后,她渐渐明白,男人对女人,不管爱不爱,欲望就已足可放肆,永琪因为爱她动情更甚,而永琪对欣荣连生理冲动都需要借助药酒,这对一个女人是最残忍的羞辱。

她其实最在意的根本不是绵忆的存在,而是永琪的心有没有动摇,永琪实在太让她放心了,就像现在,明明是他的儿子,他比她还要介意,竟然还要她求情。所以她对绵忆的怜爱可以压过嫉妒,永琪对绵忆的冷落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她!她想努力为他减少一点心理压力。

小燕子无法完全说明白细微所想,她知道永琪都懂,只简单说:“我就是因为在乎你才劝你的,我不劝你,你更听不进别人劝了。”

“那也不要你劝。”永琪声音闷闷的。

小燕子扑哧一笑,忍不住朝他鬓角吻了吻:“好了好了,慢慢来吧,不说这个了。”她手指随意的拨着珍珠流苏,看永琪在雪地上落下一个个脚印,想起一件事来,便顺着转了话题:“你这样背着我,让我突然想到了一对鸳鸯…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什么鸳鸯?”

“那也是一个冬天,卖艺不景气,大杂院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就准备去走动走动,正好赶上一户人家娶亲,我就混了进去,我瞧见新娘子拿着把剪刀要自尽,吓得我赶紧拦住,一问才知道原来她有了心上人,父母嫌她心上人是个穷书生,不同意,逼迫她嫁给别人,可怜书生还在外面等她,她一时想不开,就要寻死,我就给她出主意,寻死还不如逃了呢,我去叫书生在墙根等她,然后我就把身上的男装换给她,掩护她跳墙出去,那个小姐蛮勇敢的,真敢跳下去,一不小心崴了脚,那个书生就背起她飞快的跑走了,我对那一幕印象非常深刻,觉得自己干了一件特别了不起的事!”

“那新娘子被发现不见了,他们马上就会被抓回去的,”永琪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你替她拜堂拖延时间?”

小燕子心虚的缩了缩脖子,她本想永琪夸她的英雄事迹,忘了这茬,卖力的想遮掩过去:“那…那不拖一拖,他们怎么逃得掉?而且等拜堂后,小姐就是婆家人了,那时候婆家再发现新娘子不见了,也赖不到小姐家。”

“新郎掀你盖头没有?”永琪声线骤冷,焦点根本不在这对鸳鸯身上。

“没有!”

她一般撒谎都会想都不想,回答的尤其肯定,永琪猛地将她放下来:“你老实交代,到底掀了没有!”

他气的呕血,他还记得当他挑开盖头的一瞬间,红光掩照下小燕子美不胜收的样子,让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可是司徒看过,现在又冒出个不知何年何月的“新郎”,更早就看过了!

虽然知道是假的,但是永琪还是吃醋,吃很大很大的醋,看着眼前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一阵气恼,没事行什么侠仗什么义,有帮这忙的吗?

小燕子差点摔倒,讨好的笑着:“喜婆一直跟着我,我根本没机会逃走,后来我是把新郎灌醉了,才逃出去的,这都是假的!假的!”

“灌醉?还喝交杯酒了?!”永琪拳头绷紧。

小燕子觉得自己越描越黑,举手保证:“这个真没有!那个新郎本来就有点醉了,好糊弄的很,我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哄他喝了三四杯就倒了。”

“你…你…”永琪气的嘴唇都打哆嗦,双眉紧皱,一甩袖子:“原来我是你第三次成亲!行,你比我多,你厉害!”

小燕子急忙追上去,摇他胳膊:“永琪,永琪,这跟我扮乌拉拉拉老祖母一样,只是假扮而已嘛!你别生气,我成全了一对有情人呢,你应该为我骄傲才是!你没看到那个小姐的神情,万念俱灰的,我不救她就死了…”她突然停了下来,不知怎么,想到了凝芝似乎也有过那般神情,出奇的从容平静,转念一想,急急跑向坤宁宫。

永琪正听她说,见状一脸茫然,紧接着追过去。

小燕子站在书桌前,呆呆的看着一张纸,永琪细看,她的手竟然微微的颤抖,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他心一惊:“给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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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亲启:

春来秋往,不觉又是寒冬,我来京已近一年,记得刚进宫时望着宫殿飞檐的一角,在落日的余晖下,紫禁城好像一个历经沧桑的智者,威严平静的见证着世事起起伏伏,我被深深的震撼,更加好奇坐拥天下的皇上如何在这里指点江山,号令千军万马。

尤其这位年轻的天子是那么富有传奇色彩,世间万千少女深闺绮梦,不过是渴求如皇上一般倾心以待的夫君。

女子之命不由自己做主,我赴京是被当作窃听上意的棋子,但我并不完全抗拒。因悉闻皇后故乡亦在云南,我坚信皇上南巡实为寻她,我来时沿着你们的踪迹,期待去见证你们那荡气回肠的爱情。

初见皇上,看到您望向皇后的眼神,便知您真的愿意拱手山河博她一笑。后来有幸听皇后细讲,她口中的皇上幼稚、冲动、无助,与我所看所听的您大相径庭,可我更喜欢这个爱着皇后的您,因为您心中有爱,待苍生会愈加柔情。站在您身边,需要莫大的勇气,会遭受诸多非议与迫害,但皇后娘娘的笑容可以融化一切,她值得所有的幸福。

我陷于漩涡之中,明哲保身才是上策,可对于皇上之请,我从未犹豫过,原因难说分明,对错只凭本心,后果我自承受。虽不免曾在责难中后悔,但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不会改变选择。

暖阁生香,有娘娘相伴,皇上不会寂寞,只盼相爱之人长长久久,远离世间苦难,我有幸为守护你们尽一份力,明白了情为何物,此生无憾。

朝闻道,夕死可矣。

一死可抵百罪,死得其所,岂不快哉。

请皇上和娘娘不必为我伤怀,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我已找到了最好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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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琪抬眼看外面白雪皑皑,与凝芝交谈的画面像被风吹着的书,一页一页的闪过,那一张娇弱的脸孔浮现眼前,有着不符合她年纪的决绝与透彻,急忙叫道:“小桂子,快叫福康安去仪郡王府看看!”

福康安带回来的,是意料之中的消息。

“启奏皇上,微臣到时,仪郡王府已经在准备丧事了——凝芝姑娘吞金自尽了!”

小燕子只觉得天旋地转,泪水模糊了双眼,一个踉跄,她摇着头:“她怎么那么傻啊…”

她曾为永琪只是利用凝芝而沾沾自喜,并未体会到其处境何等艰难,有日紫薇陪她骑马闲聊,说起凝芝来,很是唏嘘了一番。紫薇道如果凝芝是永琪的女人,她的一切行为都会显得顺理成章,后半生也有了保障,可惜永琪给不了她这个名分,那么没有人愿娶一个背叛家族的女人,更没有人敢与叛党之家有牵扯,纵使封了公主,也不见得有人会冒这个险。

而永琪与凝芝的关系更是尴尬,似敌似友,如果认了她做义妹,就相当于昭告凝芝的功劳,说明他对永璇早有防备,却反给其谋逆的机会,世人便会揣测这到底是狼子野心的弟弟,还是老谋深算的哥哥?这对永琪实在不利,所以他犹豫了很久,没有主动见凝芝,最后还是抵不过心底的善良,打算让这姑娘有些安慰。可他依然会惩治她的家人,这安慰对凝芝像是烫手的山芋,接不接都难受。

小燕子听罢止不住的后悔,她应该劝阻永琪对凝芝的利用,横看竖看,这么沉重的负担都不该加诸在一个纯情的姑娘身上,可她却没有用更多的心思去帮助凝芝,轻易就相信了她伪装的坚强。

现在血淋淋的事实发生在眼前,她再如何悔不当初也晚了。这个皇宫总在她以为很温暖的时候,给她一个痛击,毫不留情的展示着它的残酷。

她看向永琪,永琪定定的站在原地,表情晦暗难分,手紧紧攥着那封带着浅浅泪痕的书信,凝芝信中那字里行间浓浓的诀别意味,无一不在诉说着,她对永琪深深的爱恋,她用一死解了永琪的难题,让永琪带着对她的愧疚,不忍过多罪责她的家人。

她死在了雪天,以后一下雪,永琪就会想起她。

凝芝一点都不傻,她太聪明了。

小燕子突然明白永琪对斑鸠的感觉,这样的情敌最可怕,他们生而伟大无私,奉献是不图任何回报的,让人如鲠在喉,却束手无策,更不得不佩服。

她苦涩:“让我去看看她吧。”

“别去。”永琪的手像铁箍一样拉住她,声音如暗不见底的黑夜沉没。

小燕子没再说话,转身端了一盆热水回来,永琪已经坐到了窗边发呆看雪,寒风透进来冷㓎㓎的,他浑然不觉。

小燕子蹲下去脱他的龙靴:“都湿了,脚一定很凉吧,泡一泡。”

永琪回过神来,对小燕子肯这样伺候他受宠若惊,于心不忍:“我自己来。”

小燕子却坚持亲手为他脱下,两手握住他的脚踝放进盆里,暖热从他脚底蔓延至整个身体,永琪拉她也坐在旁边:“你的鞋也湿了,”他弯腰也为她脱鞋,指尖触到她的冰凉的脚背,自责的说:“我不该把你放下来。”

“没关系的,永琪,一直背我你会很累的。”

两人的脚一块泡进热水里,头依偎着,静静看窗外落雪,热水变凉,又添了好几次水,盆里盛不下都溢了出来,看了很久很久,这场雪下了一天,终于让他们看停了。

永琪这才微笑着转头:“小燕子,我们去木兰围场狩猎吧。”

往年去木兰围场行猎人数都在万人以上,以打猎为名,实则是庞大的准军事行动,除王公大臣外,还有从全国各地征调的精通骑射的官兵,需要准备大量车马、往来邮驿、后勤保障等等。永琪打算到来年秋狝再按正式规模启动,此次主要是为了带小燕子玩一趟,一切从简,只让御林军和八旗劲旅千人随从,他既应允过小燕子冬狩之行,一边让她练骑射,一边已经在预备着了,因此说动身很是利索,隔日把事都安排妥当,后日就要出发了。

紫薇和塞娅闻听凝芝之死,隔日一大早便来坤宁宫说话,小燕子眼睛已经哭肿,脂粉未施,无精打采的看宫人收拾行李。

紫薇见她如此,也跟着伤心:“好好一个姑娘,说没就没了,真叫人心疼。”

“永琪昨晚上也没睡好,翻来覆去的,他是在自责。”小燕子抬眸,忽然发现永琪送她的那束花,小心养护多日,经了一夜风雪冻,已然败落,想起这花还是因凝芝延伸的醋意而来,五彩缤纷的像她身上斑斓的孔雀舞衣,现在花和人都是空空,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塞娅叹道:“那姑娘一看就喜欢把事压心里,容易想不开啊!她又没有做错,其实她的家人不见得会怪她,就算一时生气,最后也会原谅她的。”

“唉,外面还有谣言说她是被皇上赐死的,”紫薇深感无奈,凝芝只能冷冷清清的走,孤零零的魂魄游荡远方:“这时候恐怕没人去逆王府沾边,你和永琪的身份都不适合出头,还是我去看看吧。”

小燕子取出早准备好的一包沉甸甸的银子和首饰,并单独拿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观音:“永璇出事以后,八弟妹的日子肯定不好过,要给凝芝好好办个葬礼得用钱,紫薇,你帮我送过去吧,这个观音给凝芝戴上,让菩萨保佑她下一世无忧无虑。”

紫薇惊喜小燕子的细心周到,应了又道:“永琪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正好你们去木兰围场散散心。”

小燕子苦笑:“他面上跟没事人似的,一句不带提的,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劝他。”

塞娅心想这种情况下两人肯定放不开玩,谈何散心,她得跟着闹闹,让两人轻松点,于是道:“就你俩去有什么意思,我也去!我们蒙古的乌兰布统草原就在木兰围场里,皇上肯定会接见蒙古各部的,说不定我哥哥还会去呢!”

小燕子很乐意她一块去,就是看着她挺起的肚子犯愁:“福晋能同意吗?”

塞娅想了想,天真的说:“能让皇上下道圣旨吗?阿玛额娘总不敢抗旨吧。”

小燕子瞪大了眼:“你是真敢说啊,你当圣旨写着玩的!”

“那就先斩人,后揍人!”塞娅学成语走的是小燕子的老路,眼巴巴瞅着紫薇,小小撒娇央求的口气:“嫂子你别告诉额娘。”

“额娘知道了也没事,有我给你顶着,你就放心去吧。”紫薇声音宠爱,胸有成竹,一看就总护着她。

塞娅笑开了花,转头对小燕子却是理直气壮:“尔泰得跟我一起去,可他还要当差,你得帮忙求求皇上吧?”

小燕子都不知道吃她俩谁的醋了,看了个满心酸:“嘿!同样是求人,怎么我是这个待遇?”

塞娅叫道:“我是孕妇啊,你不能让着我点!”

小燕子无所谓的摊手:“你怀的又不是我的孩子。”

“你!”塞娅没有文化优势,斗嘴斗不过她,索性来直接的:“反正我回去收拾和尔泰的东西了,你看着办!”

小燕子和她逗了两句,心情就好了点,觉得带上塞娅确实非常有必要,跟永琪传了话,让其钦点尔泰御驾随行。

临走小燕子抱着念慈难舍难分,永琪听女儿哭两声也迈不开腿,太后把念慈一接,保证照顾好,催着两人快走。

御驾先行至承德热河行宫歇息五六日,此处北距木兰围场约一百五十公里,南距北京二百五十公里,地理位置优越,奏章快报可以朝发夕至,与身处京师之中无异。所以永琪这几日也没闲着,昼夜国事缠身。

行宫里住着不少太皇太妃、太妃养老,小燕子和塞娅去拜见,两人都活泼爱笑,很讨她们喜欢,络绎不绝的给两人送各色花样小吃,大家都和和气气的,仿佛世外桃源似的。

尔泰无事时便领小燕子和塞娅四处转转,六六大顺跟着。

行宫完全借助于自然地势,因山就水而造,足有七个紫禁城大,宫殿、寺庙、湖泊、平原、山岳应有尽有,与紫禁城的黄瓦红墙,描金彩绘不同,这里的殿宇和围墙多采用青砖灰瓦、原木本色,淡雅庄重,简朴适度,融南北建筑艺术精华。

小燕子跟着乾隆来这里避暑小住过两回,还未在冬天来过,塞娅是第一次来,好奇的问东问西。几人步行或骑马游逛康熙和乾隆题名过的一百二十六景,这时走到了热河泉,严冬时节,来路上所经河湖都封冻了,热河泉却仍是清水脉脉,雾霭蒸腾,甚至能看到游鱼浮动,实为奇绝。

塞娅踩着岩石边探头去看鱼。

尔泰生怕她看进水里,牢牢牵着她的手:“这里过了霜降,荷花还盛开着呢,泉水浇灌的瓜果也特别甜。”

小燕子潇洒往河里投石子,连打几个水漂,边问:“为什么呢?”

塞娅总被小燕子杂七杂八的绝活儿迷住,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动作,跃跃欲试。

尔泰默契的捡起两个石子递给塞娅,边回答小燕子的问题:“这儿也有个传说,在远古时代,承德还是一片汪洋大海,海中龙宫住着龙王和子孙。有一年大旱,庄稼没收成,小龙女不忍看见百姓挨饿,就偷偷降了一场大雨。玉皇大帝得知后,派天兵天将填平了大海,并把小龙女压在大山底下。但小龙女没有屈服,她想了个办法,从嘴里吐出水泡钻出地面,形成一股清泉流成河,滋润了大地,拯救了黎民。因为泉水热,所以叫热河泉。”

塞娅对这些神话典故很着迷,再加上尔泰声音抑扬顿挫,总讲的十分动听,她每每听的愣神。

小燕子听多了就觉得千篇一律:“尔泰,你背多了这些,不怕背串啊?”

尔泰一愣,笑道:“嗐!就是干这个的,”指指还在沉醉的塞娅,悄声:“他们外族人最爱听这些神乎的东西。”

“龙王不就是管降雨的么,为什么小龙女不请她爹降雨,非要自己偷偷降雨?再说为什么每个故事里都把玉帝写的这么坏,既然是为百姓做好事,难道禀告一声玉帝还能不答应吗?好像他只讲规矩,不通人情似的。”小燕子自是不知道玉帝什么样,脑海里大概等于皇上,自然要帮乾隆和永琪说话。

尔泰忍俊不禁,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故事而已嘛,总要有好人坏人,唱红脸白脸,才能三两句话把事说明白,听个热闹罢了,较真起来一件事哪有这么简单?”他仍然耐心解释:“其实这儿是因为火山喷发过,造成了许多裂缝,地面上的水渗入地下,经地温加热,水温升高,再从深处涌出来形成的。”

“还是加点故事有意思,”塞娅懒得深究这些,只对景致感兴趣:“大清是真有钱啊,除了紫禁城,还建了这么多行宫,这儿建的这么好,冬暖夏凉,比紫禁城住的舒服多了,为什么不都搬到这呢?”

尔泰侃侃而谈:“紫禁城的风水皇气还是无法取代的,不过圣祖爷和先帝爷有时候在这儿一住就是半年呢,因为满人不习惯北京的高温,更重要的是,这里是从京师北上进入蒙古草原的必经之路,能俯视关内,外控蒙古各部,可以说,是除北京之外的陪都。”

塞娅似懂非懂的点头,有几个词听不明白,让尔泰再细说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交谈起来。

小燕子不知在想什么,恹恹的不作声,茫然的看着远处。

晚间,永琪叫尔泰去淡泊敬诚殿商量接待蒙古事宜,尔泰汇报的头头是道,很让永琪省心。

此殿由西南深山的楠木建造而成,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樟树清香味,尔泰非常喜欢这个味道,闻之畅然,实则更让他舒畅的是,可以这样作为天子近臣被倚重,他以往来行宫都是沾永琪和尔康的光,但只在外围跑动,没机会进正殿议事,如今他可展其才,浑身涌动着愉悦的兴奋感。

永琪宝座后面是五扇连成的紫檀木雕屏风,足有一丈高,刻着四季农耕和丝织生产的场景,各色人物栩栩如生,尔泰很感兴趣,频频注视。

永琪察觉到了,正事说罢,便起身让他细看,知道他喜欢听什么,边和他看边笑道:“好啊,尔泰,越来越成熟了,朕看要论精打细算,你哥比不过你。”

尔泰满心欢喜,面上谦虚:“哪里哪里,我还得历练。”

永琪继续捧他:“还是塞娅有先见之明,这儿怎么少得了你啊。”

“你本来就打算带我了吧,还让我们塞娅去求一嘴,承你们夫妻个人情,”尔泰啧啧摇头笑叹:“论精打细算,谁比得过皇上?”

永琪但笑不语。

尔泰心满意足的看罢屏风,回身落座,又幸灾乐祸道:“我大舅哥巴鲁已经快到围场了,听说挑了十来个蒙古美人准备进献给你,为了笼络蒙古,皇上可不好推辞啊。”

永琪接着圈阅手头几本剩的折子,头也没抬:“外交上的事你安排,你让朕收朕就收,小燕子那儿麻烦你解释一下。”

尔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咽了咽口水:“我可不掺和这事,”又提醒道:“小燕子这几天好像有心事似的,兴致不怎么高啊。”

永琪这才停了笔,抬头问:“朕回去她都睡了,是不是嫌朕忙没顾上陪她?”

“看上去不像,她什么也没说,”尔泰犹豫着猜测:“可能心里还念着凝芝姑娘,没缓过神来,小燕子平常嘻嘻哈哈的,越有事越不说。”

永琪叹了一口气:“凝芝…可惜了。”

他这三个字的评价似乎对凝芝太轻了,尔泰不禁替凝芝感到悲凉:“你…不伤心吗?”

永琪眉心若蹙,点了点桌面:“你看这几本折子,是刑部报上来的死刑复审,咱们说话间朕就轻易决定了十数人的生死,一支朱笔在手,朕要担的人太多了,心…不得不硬。”

尔泰深知他们这群人过于重情,道德感比别人都要强烈,这会使他们快乐的多,也痛苦的多,而永琪则比他们更需要麻痹自己,他替他难受,喃喃道:“你的心又能有多硬呢。”

永琪整个人笼在烛光里,神色朦胧,低头朱笔挥毫,在生死攸关的折子上批下一个“准”字。

“她不该爱朕。”

小燕子和塞娅一起吃过晚饭,没有回宫殿休息,而是独自去了湖泊区的月色江声,此处景如其名,每当月上东山的夜晚,皎洁的月光映照着平静的湖水,山庄内万籁俱寂,只有湖水在轻拍堤岸,发出悦耳的声音。

小燕子坐在亭中望月出神。

永琪寻她而来,侧挨她坐下,习惯性的从背后搂住她的腰,微凉的鼻尖亲昵蹭了蹭她的耳垂。

“想什么呢?”

小燕子没回头,趴上他搭在栏杆的手臂:“你忙完了?”

永琪抱歉的说:“这几天户部报上来三四个改税方案,算的我头晕眼花,好在已经敲定了,明天上午我再收收尾,下午就没事了,陪你好不好?”

“你该忙就忙,不用专门陪我。”

“事儿哪有忙完的时候,还是得劳逸结合,”永琪怜爱的抚摸她的发髻:“小燕子,你在想什么,告诉我。”

小燕子话到嘴边,欲言又止,仅留了一丝微笑:“以前今天发生的事,我不到明天就忘,想什么总要都说出来,不往心里搁,现在长了几岁,感觉劲头儿没以前旺盛了,也说不出来了。”

人一旦接近死亡,便容易多愁善感,她从前没想太多,如今想起来就会耗费更长的时间。

“这是长大必经的阶段,越长大就会越沉默,”永琪低身,完全包裹拥住她:“小燕子,别对我沉默,你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我听的懂。”

“这儿的湖水都不会结冰,真美啊,我想住在这儿,住在湖里,住在月亮上,躺在荒无人烟的沙漠看星星…我有点不想长大…为什么宫里总是触及到生死呢?好像那是很常见的事,我在民间只见过人老了自然死去…凝芝走到奈何桥了吗?你爱我到什么时候?比太阳还长久吗…贵州山里冷吗…斑鸠会忘了我们吗…我想皇阿玛了,他到底在哪里?他能不能从我的心里出来,站在我面前…我想抱抱他…”小燕子声音逐渐哽咽,她要找永琪的眼睛,回过身来盯进他瞳孔深处:“永琪,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再说下去我会哭出来的。”

永琪吻去她眼尾露出的一点晶莹,敞开双手:“来,小燕子。”

小燕子轻扑过去,抱紧了他。

永琪语调不疾不徐,宠溺中是最极致的温柔,把她的空虚变的触手可及:“你想住这咱们就住这,等你不想住了再回去…你要月亮、星星、太阳,我虽然摘不下来,但是只要你想看,我就陪你看…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带你去…你不想长大就藏在我的怀里,让时间看不见你…你想的那些人都在想你,就让他们待在你的心里,进入你的梦里,不要让他们出来,那样他们就永远离不开你。”

小燕子滚落的泪珠又卷起了笑:“永琪,你对我好到离谱。”

“小燕子,我没有那么好,有些事我不敢对你说,我怕你不喜欢那个我,现在我想告诉你,”永琪神色间有些犹疑,但他唯有真实才能抚平小燕子的忧思:“你想听吗?”

小燕子坚定的点头:“我要听,你说什么,我也听的懂的。”

“我明知凝芝喜欢我,利用她会伤了她,我还是利用她的感情,因为她最容易掩人耳目,是探听永璇和蒙阿图最快的办法,我的眼线也不止她一个,我算计永璇,算计富察家,甚至算计了和嘉,和孝,未来还会有更多的人,即使他们都是我的亲人,在我的私欲面前,也要牺牲让步。”永琪发泄般的把自己说的冷酷无情。

这个永琪对小燕子虽然陌生了些,但并不遥远,她反而觉得离他越来越近了。

“你…你的私欲是…”

“是你,”永琪平静接口,微微停顿又道:“但又和你无关,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别忘了,我是宫里长大的孩子。”

“那又怎么样?保护自己有错吗?”小燕子并未像他想象的难以接受:“你又没成心逼人害人,是他们愿意的。”

永琪轻笑:“你不怕我算到你头上?”

“你没算我吗?你嘴上好像不干涉我似的,可你给我那么多信干什么,还不是想给我紧紧弦。”

永琪脸色微赧:“我那是…”

“你真要算我,我再长八百个心眼也斗不过你啊,”小燕子戳戳他的胸口:“永琪,不是我说你,你没那本事当坏蛋,再坏也就这样了。”

小燕子对外圈的事知之有限,却看他透透的,永琪都被她整迷茫了:“…啊?”

“你还不知道我有多坏呢,小时候当丫鬟,恶管家欺负我,我就把他的衣服、棉被全都泼上水,大冬天的冻死他!”

小燕子跟他说的不是一回事儿,又像是那么回事儿,奇异的让人觉得宽解,永琪喜欢和她聊天,总能感到轻松,唇边噙笑,忍不住低头亲了她略含稚气的脸颊:“有你在,我是坏不到哪去!坏蛋是没有朋友的,我还有朋友对吗?”他剖开心诉说着:“其实我不想引诱永璇谋反的,只是想监视他好有所防备,你难产昏迷时,我故意让他看到我憔悴的样子,试探他的反应,他没有一点担忧,只有得意,我就明白他迟早会反的…我必须出手了,否则你没有一点活路。”

小燕子想起学堂上她闹笑话时,永璇虽平常不爱说话,也会跟着笑,不可置信:“我是她姐姐,还是他嫂子,他能下狠手杀我啊?”

“宫里的亲情都淡薄,他连我这个亲哥哥都敢杀,哪里还会管没有血缘的姐姐?”永琪表情慢慢变冷:“那天产房在场的人如果谁漏了口风,让他知道我要殉情,他肯定会朝你下工夫,想尽办法让你活不成,那样我也会死,但我不可能临终把皇位传给他,他要起事必会被人诟病是篡位,名不正言不顺,可胜算是最大的。所以我不能让他知道,那么即使我再憔悴,他也不敢确定我是不是真会为了你死,就会先观望着,注意力在我身上,不去动你的脑筋。我不知道你到底能不能救活,万一…我可能真的撑不下去,我不能让永璇等到这一刻,那时就没人能对付他了。我必须先除了后患,给他加把火,派他整顿旗务,让他有调动兵马之便,误以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那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绝佳的起事机会——可以趁我虚弱,逼迫我写下传位诏书,对外好遮掩的多。”

那场动乱在她昏睡时发生,她醒来时已经一片安详和平。

塞娅告诉她,永琪绞痛到挥剪自尽。

箫剑说,他想了一夜如何唤醒永琪。

尔康敬佩深深,心疼永琪运筹帷幄的种种为难之处。

紫薇提起来就要掉眼泪。

……

他们任何一个人说起那个时期,都是心有余悸,泫然欲泣。她追着永琪问,永琪只是一笑而过,似乎再也不想记起那个黑暗的世界。

这里面有多少皇家残酷、政治考量她不清楚,她只知道,永琪那时若还有一丝精力,就是想让她活。

因为永琪中毒时,她根本无暇他顾,脑中只有这一件事。

永琪现在肯摊开对她说这些,是脆弱了,孤独了,怀疑自我了,是需要她安慰了。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况这“伯仁”还是一个无辜的爱着他的姑娘。他憎恶勾心斗角,憎恶冷漠和消逝,却无可奈何,成了自己讨厌的人。

小燕子仰起头,嘴唇正好贴住他的脖颈,浅浅气息打在那处,普天之下,只有她可以离永琪这么这么近了:“永琪,你赢了,会留住永璇的性命,给他的家人安身之地,但是永璇赢了,我们所有人都难逃厄运,你救了更多的人。”

永琪和她心跳紧紧贴在一起,频率渐渐同调:“小燕子,我顾不了那么多人,如果他们都要恨我…我只想你不恨我。”

小燕子在他温暖的怀抱里幸福的闭上眼——恨?有那一天吗…她都爱死他了。

翌日,永琪为了多腾出时间陪小燕子,四更天就起了,紧赶慢赶,不到中午就把手头事处理完毕,和小燕子、尔泰、塞娅一块吃了午饭。

饭后众人闲庭信步。

永琪道:“圣祖爷给这行宫题名了“康熙前后七十二景”,后来皇阿玛扩建了很多地方,也打算效仿圣祖爷题个七十二景,他已经题了五十四景…”他不禁有些伤感,清了清快要发哽的嗓子:“我们帮他完成剩下的题名吧。”

尔泰同样勾起了怀思:“那是我的荣幸。”

永琪召来行宫驻守的大臣引着,一处一处的研究起来,这名字取下来是要流传千古的,康熙主要以四字命名,乾隆主要以三字命名,永琪和尔泰都非常谨慎,琢磨了再琢磨。

小燕子和塞娅相当积极,水平不行,瘾还不是一般的大,塞娅更是随口就来,诸如“这儿就叫大亭子吧”“这儿挺冷,我看叫小凉屋算了”“哎!这儿热!叫暖和地怎么样!”

小燕子都听不下去了,苦口婆心的教育:“塞娅,你起的名对得起圣祖爷和皇阿玛吗?可不可以有点想象力?诗情画意懂不懂?”

塞娅不服气:“他们起的念起来都拗口,记都记不住,再好有什么用!”

“你看我,知道自己不懂,就非常谦虚,”小燕子指桑骂槐,众人行至如意洲一座庭院,此处天空澄碧,正殿上方一团雪白的云朵带起丝丝缕缕的绵延,她想起自己背的那句“白云一片去悠悠”,觉得非常应景,灵光一现:“这里叫——一片云,好不好?”

永琪耳朵一亮,回头夸道:“这个不错,虽然简洁,却意境深远。”

尔泰品了品,也附和道:“确实不错。”

随行的大臣更是交口称赞,变着花样的夸“娘娘好文采”“娘娘真是字字珠玉”“此名闻之自然大气,以简驭繁,令人无限遐想”…

小燕子要得意上天了,嘴上客气:“各位大人,过奖过奖!”

塞娅的名一个没选上,见状不乐意了:“一片云就好了?那两根草为什么不行?你老公是皇上了不起啊!”

小燕子抬头挺胸:“我靠的是自己的智慧!”

“智慧在哪?我看不怎么样!”

“说了你也不懂!”

……

在小燕子和塞娅的吵吵闹闹中,日近黄昏,永琪和尔泰终于艰难的题完了剩下的十八景,永琪又定下几处需要修建的地方,热河行宫一百四十四景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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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所述热河行宫取材于历史,但不限于历史,以下摘自百度:

避暑山庄,又称“热河行宫”。康熙和乾隆前后题名了一百四十四景,其中以康熙四字命名的三十六景和乾隆三字命名的三十六景最为著名,合称“避暑山庄七十二景”。

康熙三十六景:烟波致爽、芝径云堤、无暑清凉、延薰山馆、水芳岩秀、万壑松风、松鹤清樾、云山胜地、四面云山、北枕双峰、西岭晨霞、锤峰落照、南山积雪、梨花伴月、曲水荷香、风泉清听、濠濮间想、天宇咸畅、暖流暄波、泉源石壁、青枫绿屿、莺啭乔木、香远益清、金莲映日、远近泉声、云帆月舫、芳渚临流、云容水态、澄泉绕石、澄波叠翠、石矶观鱼、镜水云岑、双湖夹镜、长虹饮练、甫田丛樾、水流云在。

乾隆三十六景:丽正门、勤政殿、松鹤斋、如意湖、青雀舫、绮望楼、驯鹿坡、水心榭、颐志堂、畅远台、静好堂、冷香亭、采菱渡、观莲所、清晖亭、般若相、沧浪屿、一片云、萍香泮、万树园、试马埭、嘉树轩、乐成阁、宿云檐、澄观斋、翠云岩、罨画窗、凌太虚、千尺雪、宁静斋、玉琴轩、临芳墅、知鱼矶、涌翠岩、素尚斋、永恬居。

历史典故:

清嘉庆二十五年(1820年)9月2日、清咸丰十一年(1861年)8月22日,嘉庆,咸丰两位皇帝就在承德避暑山庄去世。著名的辛酉政变也发生在承德避暑山庄。

清咸丰六年(1856年),第二次鸦片战争爆发。清咸丰十年(1860年),英法联军进入北京,把举世罕见、珍藏中国历代图书典籍、文物书画和无数珍宝的圆明园抢掠一空,并焚毁。咸丰以木兰秋狝为名,带皇后和懿贵妃及五岁的载淳仓皇逃至热河。留下奕沂留守京师,督办和局。奕沂在英法俄的武力逼迫和恫吓挟持下,被迫签订了中英、中法、中俄《北京条约》。

咸丰帝就在西暖阁的炕几上批准了丧权辱国的不平等条约。仅《中英北京条约》,就将香港、九龙割给了英国,使中国丧失了大片的领土和主权,香港经受了百年的屈辱。

为了让国人不忘记落后就要挨打这段耻辱的历史,1997年7月1日,承德市委、市政府在此处挂上“勿忘国耻”铜匾,以警示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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