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试炼

多宝塔 镇守之森

神乐独自一人站在树冠下方的阴影中，看着桔梗走出鬼塔自行离去。她似乎完全不担心留在外面的法师和小巫女，也对即将落地的犬夜叉一行毫不在意。虽然有些诧异，但风使皱了半天眉头，还是取出腰间的扇子握在手里。

此番奈落交给她两个任务，一个是帮助椿对付犬夜叉一行，另一个是回收四魂之玉。神乐并不知道奈落究竟在想什么，不过仅仅看这两件事本身，他是早有了将黑巫女榨干煮净，之后丢弃一边的计划。果然还是本性难移，一点都没变。

然后她莫名想起悟心鬼，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舒服。

当然那个返老还童的邪门巫女也不是什么单纯角色，傀儡被桔梗毁掉后，她好长时间都在鼓捣那盆血水。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打算事成之后把雇主也一并收拾掉。

两件事她哪一件都不想出力，她巴不得隔岸观火，好让俩家伙悉数死绝，可惜事情从来不会这么简单。不一会儿背着戈薇的犬夜叉赶了过来，与弥勒珊瑚和两位小巫女一并闯入神社。

神乐把扇子放在手心里敲了几下，终究从森林内走出来，站在塔前等待他们。

一个多月前队伍进行了第一次也是目前唯一一次会谈。桔梗特意叮嘱过所有人，神乐要做的仅仅是潜伏，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暴露身份。虽然犬夜叉对此毫不知情，该做的戏也还是要做足，但就算不做卧底，她也没有什么和奈落敌人硬拼的闲情逸致。

因此神乐只是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轻蔑神情，直到鲜红色身影蹿上山梁，在她眼前稳稳落地。

“神乐！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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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夜叉大老远就闻到了风使的气味，那种和奈落极其类似，但又很特别的怪异气味。神乐也没有半点躲避的意思，就那么大咧咧地站在塔门前，张开的扇子遮住半边面容。

犬夜叉火气顿时蹿起老高。

“那个叫什么椿的黑巫女，果然与奈落联手！”他说着握紧拳头。

“我非把你和椿一起揍扁不可！！”

神乐翻了个白眼给他。

“这么明显的事情，非要看见我才能确定吗？”她说着合起扇子，口气软和下来。

“放心，我可不想打架，只是来确认你们死状而已……”

她说着闪退一边，露出身后漆黑的塔门。内里泛出浓郁的鬼气，凝聚出能用肉眼看到的红色。

背上的戈薇猛地瑟缩起来，原本已经褪色的碎片再度变黑，泛起密集的网状根系，深深扎进血肉，并向四周缓慢延展开去。弥勒珊瑚，还有带路的牡丹红叶全部围着戈薇，女孩额头间全是虚汗，黑色根须迅速蔓延至整个脖颈，疯狂吸取精血。她艰难地抬起头。

“屋子里面有四魂之玉……那个诅咒我的家伙也在。”

她说着低下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掐住喉咙般急速喘气。

敞开的塔门内传来窸窣的走步声，黑暗中逐渐浮现出巫女的苍白美艳的年轻面容。她穿着黑色交领格衣、脖颈间佩戴着一串质地极好的翡翠念珠。眉眼和双唇描绘出精致的妆线，头发却是年老之人才有雪白，在夜色中异常诡异。最醒目的是盘踞在巫女身上的白色长蛇，身段至少有九尺。蛇身顺着脚踝缠绕双膝和腰肢，又沿着双肩盘出绸带般优雅的环形，蛇头半伏在左肩，大小不亚于成年男人的脑袋。鳞片透出半金属半丝绸的雪白滋润。

黑巫女居高临下地打量所有人，末了视线重新回到犬夜叉身上。

“你就是犬夜叉……”她打量着半妖男孩，确切地说，是他身上鲜红色的火鼠裘，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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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四下环顾了一圈。

“桔梗大人在哪里？我们亲眼看到她进了塔里！”

椿眯起眼睛。

“那女人已经走了，想要她保戈薇的命是不可能的事。”她说着朝犬夜叉露出一丝讥讽。

“她似乎是大老远来，求我饶你一命的……真是，明明都被甩了，还对你这么念念不忘。”

犬夜叉眉头一皱，将戈薇放在地上，其他人扶着女孩迅速闪退至一边。

“你对我们了解还蛮多嘛。”他直起身子。

“就算幕后黑手是奈落，你的所作所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我绝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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椿只是仰起头看他。

“要我诅咒她的人是奈落，要我操纵戈薇杀了你的也是奈落……杀了桔梗的也是他……”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犬夜叉，瞳孔内泛起诡异的鲜红色。

“你最恨的人，究竟是谁？”

话语没有刻意放大或者压低，却像是被什么奇怪东西的牵引着，直直冲进脑海深处。犬夜叉皱起眉头，随着黑巫女的问句，舌头也变得异常沉重笨拙，像是说出的话语会变成有形的实物，钉在地上一般。

同样地，随着话语声响起，椿身后的塔内，缓慢走出五只血红色的黑色幼犬，外表剥去皮毛露出通红的血肉和肌腱，白色的牙齿森森裸露在外。它们附在椿身后，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你最恨的人，究竟是谁？”椿再次问道，瞳孔依旧是闪烁诡异光亮的鲜红色。

犬夜叉察觉出不对劲，他下意识保持沉默。但不知为什么，心底却被莫名的压力刺激的暴躁起来。五只狗明显是被虐杀致死的怨灵，眼睛被挖去眼珠，空洞洞的血眼眶死死地盯着他。舌尖上依旧是呕吐般的不适，似乎有什么东西迫不及待要从喉间钻出来。

这种感觉也太不舒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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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师提着禅杖从地上站起来，那些狗都是诅咒犬神，是将具有灵媒的活兽折磨致死用以诅咒他人的残酷道具。黑犬体内不住地涌动凶光，显然已经吸收了目标的血液，但那股力量并不属于犬夜叉，反而像是……

然后他突然明白了这是什么。

“不能说名字！！！”他站起来，朝着犬夜叉大声说道，但法师话音刚落，犬夜叉深吸了一口气，像是终于忍受不住般大声说道。

“我最恨的当然是奈落那个混蛋！！但也别以为我会饶了你！！”

椿嘴角顿时上扬，露出稳操胜券的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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舌尖上的沉重压迫随着他喊出仇敌名字消失的无影无踪，像石块从口中被猛地拽走。五只血淋淋的尸犬张开獠牙，争先恐后冲向犬夜叉。尖利的牙齿咬住筋脉和肌肉，男孩下意识挣扎抵挡，然而肌体并无外伤，黑犬在接触身体的瞬间化成血气，彻底融入血肉脏腑。

一股熟悉至极、但又极其恶心的气味顿时从他自己身上蹿了出来。

“混蛋……”他下意识用袖子捂住口鼻，却发现自己掌心里都是奈落那家伙的血味，又猛地撒开手暴跳如雷。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非亲手宰了你不可！！”

椿却在他抽出铁碎牙的瞬间挑起眉毛。

“你敢拔刀的话，戈薇就死定了！”

声音陡然变得严厉，黑巫女说着摊开手，露出掌心近乎墨块的四魂之玉。

“别忘了，诅咒依旧在持续，只要四魂之玉在我身上，戈薇的性命就任由我摆布。”

似乎是为了证明话语的分量，椿手指用力攥紧，戈薇顿时发出被拼命压抑的刺耳惨叫，碎片再次将脖颈腐蚀出三处溃烂，黑色根系一路蔓延，遍布整个胸口。戈薇咳嗽两声，吐出的血都变成了黑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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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里那股蠢蠢欲动的净化之力被瞬间消除殆尽。很好，毒素已经遍布整个脏腑，那个小丫头已经无法再净化玉。比她料想的还要简单。

果然还是自己太顾虑了，不管玉的净化还是结界被打破，都是桔梗妨碍她，才让这帮废物在诅咒中断的时间内钻了空子。

桔梗那家伙……太高估戈薇了。

另一边那个半妖小鬼还在徒劳地拍打衣袖，想把身上属于奈落的气味挥散开。真是个蠢货，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她原本能放出鬼把他们全部干掉，可惜体内的力量被道士封印了一整晚，现在连三成都用不出来。还有两个时辰天就会亮，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肯定都被自己解决掉了。

包括那个不入流的半妖奈落。

她的嘴角再次勾起微笑，缓步走下台阶。

“为了得到完整的四魂之玉，要我做什么都行……”她说着仰起头，右眼瞳孔亮起刺眼的白光。

“既然你这么恨他，就由我来满足你的心愿，先从你自己开始。”

发光的瞳孔涌出大团浅灰色妖雾，一只三人高的绿眼双尾犬妖从烟雾中凝聚出形体，尖爪落地带起连串的烟尘。

“把那个穿红衣的祭品小子虐杀到死！！把他身上的肉一块一块咬下来！再拧断他的脑袋！！”

她看着明显动了肝火的犬夜叉，将玉块举在脸前。

“你最好不要拔刀，你敢拔刀，戈薇就会立刻被我咒杀。”

……你就凄惨的战斗，然后被我的妖怪虐杀。连带那个家伙，一块成为妖怪的饵食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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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勒珊瑚目瞪口呆地看着近乎两层房屋大小的巨型白犬，不远处是张开扇子，目前处于观战状态的神乐。戈薇捂住咽喉，指缝间不住地涌出黑色的毒汁。胸腔里像被塞满了钢丝和碎玻璃碴，哪怕最轻微的呼吸，都如刀割般痛不欲生。

开什么玩笑，这种程度的妖兽，犬夜叉赤手空拳……简直就是送死。

“去吧！！”她用尽全身气力，大声说道，残血顺着嘴角淌下来。。

“别顾忌我，一定打到她！”

黑巫女眼底凶光一现，手指再次用力握紧。这一次珊瑚仅凭耳朵就听到了根系延展撕裂血肉的声响。戈薇眼神涣散，当场昏厥过去。根系扎穿整个脏腑，甚至能透过校服，看到蔓延在心口血管般跳动的黑色脉络。

“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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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命把车开进密林深处罩上防护网，这才提着镰刀一路小跑进入神社。她原以为这种镇压四百年老鬼的神塔外观一定相当壮丽，到了现场却发现，多宝塔比她想象中要小很多。虽然外表涂着生漆和灰泥，周围也用铃铛和注连绳装饰，但毕竟不是人住的屋子，四重塔身只有普通屋舍两层楼的高度。比起镇压白蛇的雷峰塔，看起来就像一个大号的模型。

这边主角团已经打翻了天，犬夜叉被椿封印了刀子，赤手空拳对战一只三人高的双尾犬妖。每当他战斗稍占上风，椿就拖出戈薇大肆折磨一番，犬夜叉失去武器再加上分心，很快被虐的体无完肤。戈薇这边则完全不是椿的对手，昏瘫在地上彻底失去神智，仿佛待宰羔羊般任人鱼肉。

少司命原本有些慌张的神情，在见到这个场景后反而彻底镇静下来。她在神乐和弥勒珊瑚中间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下，之后就像个没事人一般开始全程看戏。

“从古到今，人斗兽一直就是烙在人类基因里的嗜血狂欢，古罗马是这样，科幻电影里也是这样，这就是最刺激的卖点，瞧瞧这个激烈程度……”

她“啧啧啧”地看着犬夜叉在炮火般炸起的尘土中，被白犬一巴掌拍飞出老远。“这场面要是能卖到斗兽场，光收回笼票都能赚翻了……”

牡丹红叶：“……”

你倒是想个法子帮帮他呀！！！

少司命对此浑然不觉，然后她注意到了犬夜叉身上涌起的紫红色血气。整个人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来来来今天教你们点新知识，”她兴冲冲对边上的牡丹和红叶说道，

“看到犬夜叉身上的红光了吗，知道那是什么吗？那叫伥咒。”

少司命随后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起来，所谓伥咒，即融合言灵、人祭、还有鬼降头的高等级诅咒术。施咒者用仇人的血喂养犬神，然后挑选和目标有仇的祭品，当祭品亲自说出仇人名字后，犬神就会附在他身上结合成灵媒。之后施咒者对祭品百般折磨，伤害就会全部反弹到目标身上。而祭品此后灵魂会彻底成为施咒者的奴隶，被任意驱使不入轮回。

“这里的奥妙之处在于，施咒者完全不受反噬影响，即使诅咒反弹，也只会反弹到祭品身上，所以是相当难得一见的咒术。”

弥勒珊瑚面面相觑。

所以，椿一但得逞……奈落也会死对吗？

少司命依旧自说自话。

“但是这个咒用在男人身上还是很少见的，首先祭品必须是和目标真有深仇大恨，否则说出来的名字没有诅咒效果。其次是要求祭品必须身着红衣，大多是无力报仇但又不惜舍命的女人。所以又叫红衣女鬼咒……”

牡丹深吸了一口气。

“很感谢您百忙之中的讲解，但现在能不能先救人啊！！再打下去他真的要死啦！！！”

少司命悠悠然吐了一口烟圈。

“男子汉大丈夫嘛，破皮流血是正常的。”

话音刚落犬夜叉被暴走犬神击中小腹，掏出拳头大的血洞。

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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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事务官的职业素养她是该担心的——至少要装出一副担心的神情，但她实在是装不出来。先前防备四魂君突然黑化，她把人家鬼哭狼嚎装进笼子挂在了神社房梁上，现在她连个吐槽的都没有，出乎意料有点想他。

男主…女主…反派……一个原剧情里出场四集就挂掉的工具人，居然想同时干死三位……还惹毛了外挂兼剧情担当的女二号……

这种和在地雷阵里跳踢踏在食人鱼湖里啃鸭血在脑残粉堆里骂爱豆和在熊家绑票鹰家逃税兔家卖粉没有丝毫区别的鲜活大胆的用生命在燃烧自己串烧剧情的另类伟大行为……她该评价点什么好捏……

想必死法都一定会像中秋节的烟火那样，“嘭”地蹿到九霄云外，炸得漫天金花朵朵开，渣子都带着肉松月饼的香甜。

啧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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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托了我要怎么帮他。”少司命说着放下烟杆。

“他非要散魂铁爪一招鲜吃遍天，就算我能救，救得了一时，我能救他一世吗？”

她说着声音都提高了八度，听着又像嘲讽又是责怪，阴阳怪气的很。

“我说二狗子！！！你没刀是能死是吗？！！！”她像是对犬夜叉被打的灰头土脸的惨状过目不见充耳不闻，自顾自大声嚷嚷起来。

“你是犬夜叉，不是刀夜叉，没了刀要就这么一怂鬼样子，也别管自己叫名刀的主人了，充其量就一刀奴！！！！你是犬妖诶！！控制不了妖怪的力量，靠把刀走南闯北，我看你也别活了，早死晚死都一样！！”

犬夜叉气的脸色煞白，还没等他开口，巨犬一口咬住他半边肩膀，将他远远撕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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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命看了一眼戈薇那边，女孩依旧昏瘫在地上人事不省，心脏脉搏也显现出濒临休克的衰弱……

老天……不要吓她行不行，按理说主角光环肯定该出来罩人了……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最猛胜的嗡嗡声，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只悬停在她耳边的土黄色蜜蜂，随着翅膀颤动，少司命表情从听到超级笑话，变成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确定？”她看着蜜蜂。

“他脑子是不是刚才让醋给泡烂了？”

蜜蜂依旧嗡嗡地扇动翅膀，之后“唰”地展翅飞远。

珊瑚和弥勒也看到了蜜蜂，不过他们并不清楚蜜蜂交代了什么。两人依旧围着戈薇，除妖师抱起昏迷的戈薇灌下解毒剂后不住地摇晃，但显然没什么作用，无论怎么拍打面颊，女孩都没有半点反应。

“该死……戈薇的神智……已经被毒液侵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