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受伤

江府内。

柳素语刚用完膳食，与丫鬟锦穗一起在花园内散步，这个时辰刚好是正午，听不到王氏那边有任何动静，她只觉身心舒畅，耳根清净，百体通透。

他们虽分院而住，但那王氏有时训斥下人嗓门大得吓人，平日端着所谓高高在上大家闺秀的样子，却比她口中的乡野村妇更加斤斤计较。

隅中时分听她在罚她内房的一个丫鬟，她不过帮忙说了几句情，哪知王氏竟多罚了一顿板子，那板子想来也不是那丫鬟该受的，这让柳素语心里很不是滋味。

“锦穗，你说为什么还有这样的人呢？蛮不讲理！”柳素语一屁股坐在石阶上，越想越气，只可恨娘亲教的:切记不能与公婆顶嘴冲突！让她在气势上矮了一截。

“小姐，这个世上什么人都有的。”锦穗跟在旁边回道。

“你说为什么这世上的人不能都和娘亲一样好呢！”柳素语流露出失落的情绪来，锦穗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是被王夫人吓住了，劝慰道:“许是小姐见的人和事还不够吧，小姐这么单纯，其实这个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以后只见好人行不行啊……”

“啊？小姐说什么？”锦穗没有听清柳素语的小声嘀咕，正欲再问，却被一声惊呼打断了，那声音只喊了一声，似乎是被什么惊吓到。

“听声音来自后院，我们去看看。”

两个人来到后院时，已经有一堆丫鬟围着了，大家齐刷刷看向歪脖子树上的方向，一个丫鬟在树下急得跳脚:“求求你了，小公子，快下来吧，夫人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丫鬟泪眼婆娑，柳素语走过去询问，那丫鬟磕磕巴巴回答:“少……见过少夫人，小公子非，非要去树上玩耍，奴婢没，没拦住。”

江离是江家最小的孩子，才九岁，柳素语知道王凤莲有多宠他，也知道小丫鬟的难处，于是她试着和江离沟通:“江离，我是你嫂嫂，你可以和我说说为什么爬到树上吗？”

江离往下瞥了眼柳素语，有些欲言又止，似乎她不是什么值得信赖的人，又继续转头往上攀爬了点。

他们只在饭桌上见过几回，江离又是很怕生的样子，没有唤过她更别提交流了，她想了想，又继续说:“我猜你一定不是贪玩跑上去对不对，你想干什么带上我好不好，嫂嫂会一点武功哦！”

听到她说会武功，江离又转过了头，这次他没有说话，指了指树上离他不远的一个鸟窝，柳素语了然:“你别动，嫂嫂上来帮你！”

别看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时候爬树爬墙可没少偷偷干过，虽然每次都被拎了回来，但是为了看外面的世界可是“战功赫赫”啊！

丫鬟们惊呆了，这一个没劝下来，另一个又上去了，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都得没命！

柳素语摘掉了部分有可能会勾住树叶的头饰衣饰，锦穗接过:“小姐，小心啊。”

“嗯。”她看了看，爬上去不难，主要下来的时候可能会摔，尤其江离个头比她小，她让丫鬟们在树下围成一个圈，方便下来时借点力，自己慢慢爬了上去。

“哇，原来是一个鸟宝宝吗？”柳素语看清他手里小心翼翼捧着一只鸟，小鸟似乎受伤了，很虚弱地躺在江离手里，江离看柳素语一直盯着小鸟，缓缓开口:“这是前天大雨后在树下捡的，我给它敷了点药喂了水，我想送它回来看见娘亲应该会好快点。”

“你做的很棒！来，我把它放回去，你先下去，小心点。”柳素语接过鸟，朝前面树干又爬了几步轻轻放好小鸟，转头看见江离已经被丫鬟们接住了松了口气，这才慢慢退回来，就在她准备下的时候，突然感觉衣服一个角被树上尖块样东西勾住了，一个没踩稳愣是直直摔了下来。

丫鬟们吓到了，因为柳素语没有马上起来，像是晕过去了，锦穗慌慌张张扶起柳素语:“小姐，你怎么了，别吓锦穗。”

“锦穗，我没事，只是刚刚撞了头，有点痛就缓了下，你不要担心我，这么矮的树……”

“啊！小姐，你的头……”

锦穗急急忙忙找了帕子往柳素语头上凑，她一摸才知道为什么这么痛，左侧额头磕了不不小的伤口，往外渗着血。

好了，这下毁容了。

——

闹这么大动静江福成和王凤莲不可能不知道，她最先看小儿子没什么事，顿了顿说道:“小离贪玩，素语也真是的跟着一起玩闹，这要真出了什么事可该怎么和柳将军说！”

江福成白了眼王凤莲，不满的情绪写在眼里，王凤莲知道他的意思，只好又开口:“说来说去，还是这些个丫鬟的错，劝不住你们的主子又不顶事，这月月钱没了，去后院跪着吧。”

柳素语一听她说话脑袋就感觉嗡嗡作响，但还是强忍着不适开口:“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放过她们，我也不会说什么。”

“你都这么说了那随你别说没为你出气！”

——

在床上躺了一会儿醒来已经是夜半时分，柳素语没进晚膳便睡下了，这会儿还有点饿，伤口已经处理得差不多，皮外伤，大夫说会不会留疤还要看后面长好的情况，想到这她有点忧心，女孩子留个疤确实不太好看呐，但又突然想到江言翼头上也有个疤，还真是有缘分，疤都要对称生怕不知道他们是夫妻。

她好笑地往旁侧的新放置的卧榻上望过去，没有人。说来今天她这一摔，再怎么生疏，作为相公表面关心下也不过分吧，但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不，应该说她已经有好几天都没见过他了，这短短几天里，她都几乎快要忘记还有个丈夫的存在。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江言翼从外面回来了，但又像上次一样，翻窗而进，柳素语听到动静起床察看，还没看清什么就被一双手捂住了嘴。

“别发出声音。”

手的主人见柳素语真的乖乖配合便慢慢松开了手。

“你是江言翼吧？”柳素语小声问道。

“嗯。”

“可以点灯吗？”

柳素语看到他朝窗外看了看然后才点头。

他们点了灯，却都被对方的状态愣了下，他看向她的头，她看向他的手臂。

“我这里有外伤药，给你上点药吧。”柳素语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什么也没问，拿了盘子出来就示意他脱衣服，给他上药。

“谢谢，我自己就可以。”

“嗯，那我去睡了。”

“今天的事……”

“放心，不问也不会说。”

他其实有点想问她额头上怎么弄的，但又想问她干什么呢，也不能帮她什么，稍微亲近一点的问候似乎都不适合他们，再说了万一她起问他的伤，难道编个谎话糊弄过去？

真的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但他要藏的事不是能对任何一个人说起的。

他，谁也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