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苏玉珏的伤

　　这里是一间书房，和外面偏僻的位置与破败的景象反差极其明显，屋子里灯火通明，只是不见人影，薄御皱了皱眉，人不在屋子里又能去哪里？书案上的书摆放的异常整齐，书案后的架子上摆放的书籍，薄御一一扫过，书籍种类繁多，朝廷科举最常用的一些四书五经名师典籍倒是被放置在了一个角落。

　　书架最中间，最容易拿取的那部分却是关于治理水灾的天灾的一些历代记载。

　　这很明显不似那位晋公子的书房，倒是像晋老爷的书房，毕竟晋老爷管理着渡洲主城的人事问题，这几年朝廷大力推广农业，在朝官员每年一度的考察添加了不少农业上的学问，只是在渡洲这个地界，只怕是完全行不通。

　　薄御思考着，觉得这个书房的位置略微怪异了些，要知道晋老爷目前上头无长辈，晋老爷称得上晋府的一家之主，既是整个家里都是晋老爷说了算，书房又怎会建立在这等偏僻的位置上。

　　之前薄御第一眼看到是书房，是联想到了晋公子那位尚年轻准备考科举的少爷身上，只是现在仔细想来，不管是晋公子还是晋老爷，那等身份，都不应当把院子建设在这里。

　　即便是喜清净的，院子也该修整一番，种些花草，侍弄些文人风骨的事，可这外院一看就是长年未修整，薄御想着晋老爷身为一洲主城的父母官也不至于没这点钱。

　　带着疑惑薄御又"飘了"出去，只是谁也没有察觉，在薄御路过门口的那盏蜡灯时，烛火微微摇曳了几下又再度归于平静。

　　薄御回到苏府时天空已经泛起浅浅青色，薄御原本以为苏玉珏这年岁的少年该是应该喜欢睡懒觉的，何况他还是个病人。

　　只是没想到他过来的时候，苏玉珏已经独自起身，少年只披着件里衣露出瘦弱的身子，双手正给自己系带子的时候，薄御进来了，苏玉珏莫名就感到有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抬头看，竟然是薄御。少年脸色有些泛红，有些尴尬，只是屋子里光线不好，薄御也没有很懂人情世故不知尴尬为何物。

　　不过薄御也没有一直盯着苏玉珏看，视线瞟过去就到一旁的软榻上坐着。

　　话里自觉的带上几分老母亲的担忧“这个点就起了，怎么不再睡会？”

　　感觉到薄御目光离开了自己，苏玉珏松了口气，一边仔细的在一旁把衣服带子系好一遍回薄御的话，倒是没有直接了当的问薄御昨夜的探查结果“之前我身子还可以的时候跟随着大理寺的负责捉拿的武官学过几式，早上有练功的习惯，本意是强身健体，后来只是想让父亲不那么担心。后来虽然没有再继续练下去，但早起的习惯还在，昨天发生那档子事，心里有事也睡不着。”

　　薄御点点头，好像是有练武强身健体这一说法便疑惑道“后来怎么就不练了呢？”

　　苏玉珏沉默了两秒才开口“我母亲在怀我的过程中身体不好，之前是天生体弱，只是练武之后已经慢慢调整过来了。在一次破案中，我被凶手抓到了一个阴暗的洞穴，关了三天，在此期间他给我灌了很多致使人沉睡的药，后来被救回来又昏迷了三天之后才醒来，之后身体就一直不好了。”

　　薄御愣住了，这个案子他好像有印象，之前闹的特别大，凶手是个毁了容的男人，借着富家姑娘公子喜欢踏青游玩外出，抓了很多姑娘，起初只是庶出的女子，一些世家觉得家里不受宠的姑娘失踪了说出去丢面子因而也没有报官，后来失踪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就连丞相家的嫡次女都在路上招人打劫抢人，还好丞相家那位姑娘还算受宠，丞相告到了皇上的面前，皇上下令大理寺彻查此案，大理寺几乎是全员出动最后，找了整整一个月才找到贼人。这可以说是当今圣上在位时的一起大案，只是那些失踪的贵女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苏玉珏倒是成功的脱身了。

　　苏玉珏看到薄御愣神的表情有些好笑，明白薄御知道这个案子，刚被救回来的那几天他确是是快要被情绪所淹没，好在他的父亲兄长都十分关系他，时间一长也释然了起来“之后虽然父亲清了御医过来，但是御医只说是身体虚弱，到最后也没有查出些什么。不过我心里有数应当是一种慢性毒，我只要一活动就会全身疼痛。”

　　苏玉珏看到薄御那毫不掩饰的担忧情绪又有些好笑，反过来安抚薄御“你放心我心里有数，到也不算多疼，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薄御心眼不多听了也就信了，可苏玉珏没有跟旁人说过中毒的事情，也没有说过从今年过年之后，他想维持日常生活便越发困难，几乎每一个动作都牵连着全身的痛觉神经，每一步路，每一个动作都是无比巨大的煎熬，尚未长大的少年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在无人知晓的过往与未来煎熬着等待死亡。

　　苏玉珏感觉到父亲是心里有数的，出了那档子事后，父亲自主请命带着他们来到了渡洲，以为能逃离京城的黑暗，最近似是父子连心，也有了种快要失去苏玉珏的感觉。

　　“那个案子...凶手是怎么抓到的？什么下场？”之前薄御听到这个案子的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凶手真的太过于丧心病狂，现在了解到苏玉珏也是这件案子的受害者之后，心中莫名的起了无名的怒火。在薄御眼中苏玉珏就是那般上天偏爱的人，他是值得这世间所有美好的事情，怎么会有人忍心对他下那样的狠手。

　　苏玉珏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给薄御开口解释想了想觉得没必要骗薄御“凶手没抓到，只是皇帝为了安抚官员找的替罪羔羊。大理寺卿虽然是个正直的人，但皇命不可违，最后还是决定结案，好在之后也没再出现贵女失踪的事件。”

　　薄御愣住了，又想到苏玉珏是唯一一个在那凶手手里逃脱的人，他应当会被凶手盯上忙问“那凶手抓不住，你怎么办？要知道你从那贼人手里被人救下，他定是记恨上你了的。”

　　苏玉珏给了薄御一个安心的笑“那个案子结案之后，父亲就带我来到了渡洲，在渡洲两年多，我也没再见过那凶手，渡洲也没发生过大规模的人口失踪案，应当是没事了。”

　　对于苏玉珏来说，死亡只是早晚的事，相比于躲避凶手，其实苏玉珏更愿意那凶手找上门来，毕竟苏玉珏只在那人的手里失败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