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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杯朱利酒虽然没有杜松子酒劲头大,但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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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尴不尬地拉开附近的一张椅子,用两只胳膊肘抵着桌面,好让自己不至于晕到从椅子上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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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我以为是薄荷水呢,”我故作镇定对他们俩说,“酒这种东西,还真是……有让基于碳元素构成的生命形式变醉的功效呢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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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们都在这儿啊,怎么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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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清楚我头顶上方传来的,是朴灿烈的声音,但一抬头,他穿着黑西装的形象,在我的醉眼里却呈现为一只长着英俊人脸的斑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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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了呀!那我们可得走了,照顾好关羚啊老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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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诗用一种很识趣的语气对朴灿烈说,然后我看到杜若诗和金钟仁,像一块营养不良的细长紫薯和一条巨大的灰毛巾一样朝远处走去,融入了由其他色块组成的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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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你不知道我刚从里什么样的麻烦里突围出来,那真是个盛举,我保证你这辈子从未见过有这么多的伪君子聚在一起,他们对我一无所知,但就因为我妈和我继父的名声,他们简直要把我吹上天了,我最烦别人对我假模假式地摇尾巴,听他们说话我简直要得脑血栓了…...诶,关羚…你什么时候涂了这么多腮红?你还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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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在我旁边坐下,一边说一边往一小牒生蚝上挤着柠檬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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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拿了两杯酒,但是我身上没有钱给侍者小费……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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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自己比刚才稍微缓过来了点,那一牒生蚝滑进朴灿烈嘴里,在我看来非常地有性暗示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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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赶紧按了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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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用了,我妈会付给他们的……等等,你喝了两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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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注意到了我面前放着的那两只酒杯,他把它们轮流凑到自己鼻子跟前闻了闻,“老天爷,怪不得你脸这么红,你碰它们干嘛?你不能喝酒你忘了?你想在这跳脱衣舞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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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扶着我站起来,揽住我的肩膀,绕过了一众议论纷纷、戳戳点点的宾客之后,在旋转楼梯前把我横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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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他们都在看,你别搞得这么夸张,我也许喝杯水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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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打我记事儿一来,第一次和别人如此方便快捷地脱离了“社交距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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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爷,你是不是就算鸦片中毒了,还得考虑考虑别人怎么看?楼上有阿斯匹灵,你吃了会舒服很多…麻烦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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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证即使是这种程度的肢体接触,朴灿烈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产生任何浪漫的心理活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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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我整个人手足无措,僵硬地得像把大号火钳。我猜那抱起来的感觉,应该和抱着一只死狍子类似。死了大半个月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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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路像个精神病人一样,死死地盯着朴灿烈西服衬衣翻袖口上的袖扣,直到他用胳膊肘顶开一间卧室的门,把我放在一张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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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床,软到让我感觉自己正陷在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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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出去拿药了,我正好得以放松放松石化了半天的躯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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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前纵然是模模糊糊的,但依旧能看到这间以深棕色为主色调的卧室很有格调,我毕竟还是有点艺术生的职业病的,在什么时候都不忘审审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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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小会,朴灿烈跟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我试着从床上坐起来,尽量表现得不那么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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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两粒阿司匹林,一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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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客气地谢过了之后,从那个中年男人手里拿了两颗胶囊,又从朴灿烈手里接过水把它们送进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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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叔叔,我在这儿看她就行,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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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听到朴灿烈用这么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一样的声音和别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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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先走了……谢谢你今天能来,也希望你好好考虑我刚才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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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慈祥地拍了拍朴灿烈的肩膀,我觉得我好像从哪见到过他,他身上那种儒雅的风度我有点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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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不想我当着别人的面揍你的话,你最好现在就走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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朴灿烈厌恶地把那个男人的手从他自己肩膀上打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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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时,口气冷得放块黄油进去都不会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