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练 无序时空（八）

“对于昨日的惨剧，教会痛心疾首。”教堂中央，教皇面对聚集于此的群众宣讲，“神不会降下错误的旨意，只是少数人曲解、蓄意揣测神的用意。”他的视线落在台下，目的不言而喻。

终于忍不住打破权力平衡了么？

“无罪判决来自谁的授意，您问问在场的人不就清楚了吗？”

“若非心里有鬼，你们怎么会杀人灭口？”教皇冷笑，“如此血债，你们应当血偿！”

约瑟夫无意争辩：“此刻，站在你身边的那位更能代表神意。”

当你以神的名义将她推到台前，企图彻底压制王权时，就应当做好神权分散的准备。

曲解神旨满足私心的，不正是你们这群人吗？

“你们所犯下的罪并不会因裁定者不同而有所改变。”教皇毫不让步，挥手示意白兰上台，“圣女殿下，请。”

他将C位让出。此时此刻，她站在麦克风前，站在信众面前，她需要在二者之间作出选择——至少在旁人看来，确实如此。

两边都不是好人，却总有一方要胜出。

善者魂陨荒野，只有恶人可能得到胜利。

只能如此吗？

她即便拥有最高话语权，却仍是权力博弈的一份子。

不，这一次，一定有所不同。

不是神权，不是王权。只要信仰崩塌，建立其上的秩序就会随之瘫痪。

“神抛弃了我们。”

她说。

全场寂静无声。

教皇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台，一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她用尽全力嘶吼：“是神放纵恶魔为祸人间，是神无视教廷滥杀无辜，是神欺骗信众献上祭品！”

“大胆！”教皇怒声斥责，将白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你在说什么疯话？！”

已经足够了。

教皇亲封的圣女，亲口说出这样残忍的话，又怎能指望信众不为所动。

在他们眼中，她是倾听神谕的人。

当她说出这句话时，没有神迹，没有神罚。

一切安然无恙。

而台上反扣她双臂的教皇，目眦欲裂，青筋暴起。

冠冕重重摔落，却无人捡拾。

神抛弃了我们，那教皇算什么？君王又算什么？

即便教皇堵上了圣女的嘴，即便贵族能够以武力镇压异己，大势已成，岂是寥寥几人能够逆转？

“来人，把圣女押入大牢。”教皇恼羞成怒，弯腰捡起冠冕。士兵对视一眼，决定见机行事。

“这回又是什么理由？”约瑟夫温和笑着。

贵族和教廷确认对立，约瑟夫也不需要给对方留面子。

“你们这些卑鄙小人。”他咬牙切齿，转头对士兵吼，“听不见吗，送圣女去大牢冷静一下！”

士兵只得无奈将人带走。

他从未想过，自己亲封的圣女，会在关键时刻背叛自己。

他输了，彻底输了。

没有信仰，教廷只是一具空壳。

或许百年后围上围栏，还可以留作景点收取门票。

“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你们如何获益。

“只要这个时代足够混乱。”约瑟夫面不改色地将他扶起，“新的秩序才能就此诞生，教皇陛下。”

“您不妨猜猜……”

“新秩序，由谁主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