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婚宴闹剧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鹤二夜宿白家小门楼的闲言碎语就像狂风席卷，很快就传到明风致耳中，让他终于沉不住气了。一向城府深沉的沅秀郡主早就有所察觉，每隔三日明风致总寻着借口出城，每次他都会安排山川做一些不能跟着他的活儿，这次与往次不同，回来之后不再是兴高采烈而是一副咬牙切齿、怒发冲冠模样，屋子里伺候的下人都被骂了出来。

山川一向不敢瞒郡主任何事，今日见自家主子这般异样不免有些担心便主动向郡主说起了白姒的事，“你见过几次？”沅秀郡主大概也猜到明风致有了意中人，性情才会如此阴晴不定反复无常，就连木讷山川都觉着明风致性子大变定是与那个女孩子有牵连，想必这事不假。

“左不过三四次，原是少主收青云庄那日落了水，是她救了起来，先时厨房每隔一日进的鱼也是少主命她送来的，又是端午节时相约看了龙舟赛，后来的少主也不让小的跟了。”山川如实回答着沅秀郡主的疑问，往往不显露任何表情的人才是最可怕的，“你可知她是什么人？”沅秀郡主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依旧云淡风轻的绣着手里的活计儿。

“小的打听过，是几年前逃难来了中都，被青云庄庄头收留，说是姓白的一户农家，父亲是个好赌的常年不在家，还有个弟弟是个病重的，也不知何缘故进了鹤园，说是鹤家二爷贴身伺候的丫头。”

“那鹤二手里能有什么清白丫头？想必是个妖媚货色，勾了少主的神魄罢了，左不过那种人进明家做个粗使的都不配。谢娘，你再托人去北边打听打听南宫家，有传言说，南宫家家主亡故以后便是续弦的鹤大小姐做主，这两年也放权给了南宫玄安，似乎有来中都之意，我记着南宫家还有一个女孩子叫玄月的，就打听这个女孩子如何？”沅秀郡主一心只想着给明风致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山川欲言又止，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吞了下去。

“郡主，少主那边……”

“不必跟着了，他一向最守规矩断不会做那些越矩的勾当，你再去打听清楚那个女孩子什么来路？意欲何为，务必速来回报。去吧。”

沅秀郡主不放心明风致，命人带了刚炖好的燕窝亲自送到明风致的院子，刚到院门口，就听到他怒不可遏地吼叫着，声音像沉雷一样传到院门依旧清晰，只见煮茶的丫头哭着从屋内跑出来，沅秀郡主记得这丫头因有些手艺原是她跟前伺候茶水的，风致特要了过去的。

一进屋，果见风致一反常态，他的脸憋得通红，双眉拧成疙瘩，一拳锤再桌角，哪里还有往日的谦谦君子模样。“怎么了？是谁惹你如此生气？”沅秀郡主踢了踢滚到脚边的茶盅。

“娘，您怎么来了？”风致压制住心中怒火，深呼几口气，扶着母亲落座，“下人说你发了怒，都不敢上来劝，告诉娘，是何人惹你生气的？”

“没什么，左不过是生意上不顺罢了，蚕坊说新收的桑叶因运程太远竟有一大半都打蔫儿不能用了，鹤二爷偏知道了，青云庄收入的桑叶竟涨了一倍的价格。”

“我说什么事儿呢？他只不过是个败家的玩意儿，独有个庄子又不善打理，入不敷出，他有这心思也算他还有些脑子，今年长公主的盖头皇务最紧要，他要涨价便如数给他就是了，绣娘可定下了？”

“娘，我到有一人选，您且看看，如何？”明风致小心翼翼从柜子里找出一个旧香囊递给母亲，沅秀郡主拿起来仔细一看，工艺不错，针脚细密，单单一个小小的刺绣用了五重绣法，凸显层次分明，配色得当，不得不说这样的绣工的确能称为一绝。“这是哪个绣娘所做？就算是宫里的绣娘都不及一二。”看来风致并没有因一个小女子荒废了正业。

“过几日我带她来见娘，如何？”鹤二对啊姒种种行为明风致看在心里，不止一二次的轻薄，要加快速度尽早把啊姒弄到身边才是。沅秀郡主没有答话，只是接过明风致端到跟前的茶盏，不用想了，定是这香囊的主人无疑了，“莫家的喜帖昨日儿就送来了，库房有一对金鸳鸯戏水的香炉，莫夫人在时与我也算有些交情，不可失礼。”

七月十七日，晴朗。

莫家接亲的队伍浩浩荡荡从荣家接了新娘子上了花轿，大红灯笼在前开路，唢呐乐鼓声声扬，盛宴酒令笑声传。

莫荣两家只隔着一条街，不出半盏茶的时间，队伍便到了莫府门前，鹤二看着难得盛装的莫承从花轿里接出新娘一颗悬着的心才落定，荣轻轻并没有听了啊姒的鬼话选择逃婚，新娘在门口“跨火烟”后，一群人热热闹闹的簇拥着一对新人进了喜厅，拜堂礼成，送入洞房。

明风致与几位相识的好友说笑着一同落座，如今郭笑安时任中都知州之职，真是炙手可热，一过来便引了众人相互寒暄。“哟，那不是鹤园那位败家子么？荣家退了他家的婚，竟也有脸来。”不必抬头郭笑安也知道那人说的鹤二，反到兴致盎然的打量着明风致，他先是微微一邹眉头继而略有些怒意，一口喝光杯中酒，“最近到听了些那位鹤爷的风流韵事。”郭笑安说到，引来了明风致如刀的眼神。

“哦，说出来听听。”有人起哄，闲来无事的人们最听不腻这样的茶余饭后的艳事。

“说他啊，夜宿青云庄一户农户家，那家的女孩子是贴身伺候他的丫头，我也见过一二次，确是个美人儿。”郭笑安余光关注着明风致的表情，刚一下马车就被于堇掳到角落，还被鹤二逼着要把这件事一定要透露给明风致。“落入鹤二手里的女孩子能有几个清白干净的，只是可惜了女孩子。”

“我就说最近在烟雨楼总见不着他了，原来是金屋藏娇了啊。”

“就烟雨楼那几个货色还真比不得他那个小丫头。”郭笑安看着明风致逐渐消失的笑意，拳头握得咯咯作响，鹤二这么气他有意思么？不过却也是鹤二的行事作风。

鹤二与一群狐朋狗友闹了好一通洞房才出来，郭笑安在走廊角落拦住了鹤二，鹤二借口要出恭离了人群跟着郭笑安走到无人的角落说话，“怎么样？办妥了？”

“那点小事必定办妥了，他很生气喝了不少。嗯……她好吗？”郭笑安看着不远处的喜房，窗户映出两人的影子，似乎在说笑，女孩子笑的前俯后仰的。“好得很。你也知道莫承的，才华虽不及你，却也是文武双全的，荣轻轻的性子也就那样，既然能乖乖进门必定已经放下你了。”鹤二拍拍郭笑安的肩头，郭笑安会心一笑，呼了口气，当初为了仕途不得不负了轻轻，如今她好，他就好。

“慧云如今有了身子我先回去了，念在相识一场，我好言相劝你几句，明风致不惹为好。”

“行行行，去吧。”

鹤二又在宴席上喝了几圈，已经略微有些醉意了，想着到花园透透气，却撞上了明风致，他双眼发红眼神却有些迷离，身体渐渐不稳地摇晃只好将两臂支撑在桌面尽力保持着平衡，只见了鹤二眼睛就更红了，仿佛能冒出火来，脖子上的青筋膨胀，“鹤云归，你这个卑鄙小人，竟然敢欺负她。”明风致怒喝一声，引来众人围观，鹤二立志是要气死明风致的，自然是酒壮怂人胆乘胜追击的说到，“男女相悦之事自然是你情我愿的，何来欺负之说？”

“放狗屁。”明风致重重一拍桌子，迅速一拳击中鹤二的脸，鹤二不甘示弱一脚踹得明风致连连后退，撞上栏杆才停住，鹤二一个箭步上前两人扭打在一起，都借着酒劲儿释放着心中对对方的恨意，不顾一切挥舞着拳头，霎时间脸上都鼻青脸肿，嘴角和鼻孔都流着鲜血。

山川和于堇听见动静立刻冲过来拉开两人，山川欲为主人报仇，于堇长剑一挥，山川胸口衣襟破开一条口子，“再上来伤可不只是衣服了，带着你家主子回去，别再自找麻烦。”面对于堇的警告山川败下阵来，他的确不是于堇的对手，只得背着头昏脑涨的明风致离开了宴席。

鹤二抬起手背擦去嘴脸的血迹，居然笑出来，“我打架了。”

“你要学些功夫也不至于被打成这副狗熊样子。行了，回吧，人都快被你气疯了。这事老爷即便不追究，就白姒的性子，您还是小心些吧，她可真敢下毒送您下黄泉。”于堇一边念叨一边拖着鹤二离开了莫府，就算白姒不肯松嘴承认，冥冥之中老天爷也要让两人有所纠缠，总之别闹出人命就好。

“你提醒到我了，回去就跟佩芝说，盯死白姒，对对对，我的膳食得佩芝亲手准备，再弄些试毒银针啊银筷子什么的。”

“哟？还知道防备了，明风致把你的脑子揍清楚了？”于堇扶着鹤二上了马车，鹤二这才感觉到全身没有一处不疼的叫叫嚷嚷的催促着马车行快一些。

“鹤云归……”

“你要么叫爷要么喊哥，别老直呼我大名，吓我一跳。”

“万一，我说万一白姒真的是小乞丐，她又不爱你，你，怎么办？”

“没有万一，我问过她好几次了，她说不是。”鹤二的醉意上来了，头晕想吐，耳朵也嗡嗡响，“你第一次捉到她的时候，她不是也编了什么双生妹妹的故事忽悠您呢吧，你信她？她嘴里能有半句真话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于堇恨铁不成钢，这傻子活该被骗了。

“长寿，你怎么不早提醒我，完了完了，我都不知又上了她多少当了。”鹤二拍着额头，她一定会什么鬼魅妖法，必得防一防，“去请个德高望重的和尚来念念经做做法，白姒肯定会妖法，让老和尚收一收。”

“得，彻底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