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北漠杀机

第三十四章：

星夜之下，轲比能几人从卧房一路走来却没发现一个站岗执勤的侍卫，心里已经有了些许猜疑。众人来到王城宫殿门口，就连大殿门口的近卫都不见了踪影，却留下了一滩血迹！

轲比能与副手对视一眼，知道事情不妙，几人相继推开殿门走入大殿内。空荡荡的大殿中连一盏油灯也没点亮，几人只好掏出火折子照明。

“将军！那是！”这时，走在最前端的副手突然大叫一声，几人相继赶过去，却顿时大骇。

只见王座之上，呼厨泉面无血色死睁着双眼看向他们，而他的胸前正插着他们在找的那柄弯刀！暗红的鲜血甚至将呼厨泉座下的羊皮地毯染成了血红色。

“这!”轲比能也大吃一惊，“不好，有人要陷害……”

话音未落，周围突然灯火亮起，侧门正门涌入大量乌丸士卒将轲比能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父王！”一声凄厉地哭嚎声响起，先赶到现场的是大王子查吉。

查吉拨开人群跑到呼厨泉尸首边上，几近崩溃的跪伏在呼厨泉冰冷的尸体旁大哭，轲比能见状赶紧解释：“大王子，这都是误会！呼厨泉大王的死与我们无关！请您……”

“无关……？”查吉咬牙切齿地站起身，怒视着鲜卑使团，颤抖地指着呼厨泉胸口上的弯刀，“轲比能！这把刀，是你的吧！”

“这……”轲比能哑然无语，只能点点头，“可是小人都是回到驿馆后才发现小人的佩刀不见了踪影，直到……”

“不见了踪影？”查吉咆哮着，“那是因为这把刀插在我父王的心窝上！你们这群奸诈的鲜卑人！一定是步度根假以求和为理由，派你们来王城刺杀我父王！”

“大哥冷静点！”紧接着呼厨泉的二子汤鲁巴听到消息后也赶紧到了现场，“事情确实没有这么简单。”

汤鲁巴站在呼厨泉的另一边，默默地巡视了一遍案发现场后，开口道，“我觉得凶手另有他人。”

查吉又瞪了汤鲁巴一眼，“王弟！这群鲜卑人鬼鬼祟祟潜入大殿杀害了父王，如今人赃并获你还要为他们开脱吗！”

“大哥你听我说！”汤鲁巴心中也是无比的难受，但他知道真相远比悲痛更为重要，“这群鲜卑人进入大殿时间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而父王至少已经死了一个时辰之久。这根本对不上时间。”

“而且若是他们真的打算刺杀父王，用一柄普通的匕首就可以了，为什么又会用一把最明显不过的弯刀，而且还在杀人后将它留在现场特意将目标指向他们自己？”

面对汤鲁巴连珠炮般的问题，查吉眼角难以察觉的抽了抽。同时，老三乌戈也来了现场，也表示同意汤鲁巴的观点。

“多谢二王子三王子！”轲比能如蒙大赦，赶紧朝两位王子谢恩，否则他们早就被乌丸人乱刀砍死在这儿了。

汤鲁巴摆摆手，又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着查吉，“大哥，说起来我倒是想问问您。半个时辰之前，您为什么返回了大殿？”

此言一出众人皆骇，就连查吉自己也微微瞪大了双眼。汤鲁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半个时辰前我闲来无事想在城中散散心，不料却看见您只身一人返回了大殿。我出于好奇在远处一直观望着殿门口，您进去后不久，又有几人进入了殿内，至于我不说，您心里应该很清楚吧！”

汤鲁巴冷冷地直视着查吉，话语之中饱含的意思已经极为明确了。乌戈也喃喃道，“二哥你是说……是大哥……”

“父王设宴时有一个人并未被邀请却出现在了宴席上，而且是坐在了鲜卑使臣的旁边，大哥你不会不记得了吧？”

汤鲁巴一言瞬间点醒了众人，宴席之上鲜卑使臣坐的位置靠近呼厨泉的王位，为了以示尊敬，他们的左边坐着大王子查吉，而右边……是黑旗军首领蹋顿！

“蹋顿是随您一同回到王城的，宴席上，您指使他趁大家没注意偷走了使臣的弯刀，并在半个时辰前谋杀了父王嫁祸给鲜卑人。又自编自演了指出闹剧，我说得应该没错吧？大哥？”

面对汤鲁巴的步步紧逼，查吉面色难看，表情也逐渐从悲痛变为了狰狞。最后以一个冰冷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二弟，真有你的……”查吉电光火石之间一个箭步上前，顺手拔出了呼厨泉胸口上的弯刀，反手抹过了汤鲁巴的脖颈。

“只是可惜了，你若是早点带人阻止我，那倒也算了。可现在我已经是新的乌丸王，你们纵然知晓了一切，但却无法挽回了！哈哈哈！”众目睽睽之下，癫狂的查吉一脚将汤鲁巴从台阶上踹下，汤鲁巴被一刀割开了气管，鲜血顿时四溅而开，人也筛糠般的抽搐了起来。

“大哥！你疯了！”乌戈跪倒在汤鲁巴身边，想要为他止住伤口，却还是无济于事，“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查吉弑君篡位，还不快抓住他！”

或许是被眼前一幕惊呆了，乌丸士兵们傻楞在当场，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门外已经又进来了一支队伍。

而他们杀伐更为果断，冲进大殿没一会儿就将殿内的乌丸兵杀了个干净，再将鲜卑使团控制住。

“蹋顿参见大王！”蹋顿一直在殿外默默等待着时机，手下的黑旗军也早已渗透到了王城中的各个驻军营地之中，这一切早就被查吉安排的明明白白。

查吉冷笑着用两指拭去弯刀上的血，又将刀扔在了乌戈面前。

“乌戈，我们三兄弟从小感情深厚。今日既然事已至此，要是让我斩草除根我还真不一定下得去手。拿起那把刀给你二哥一个痛快，从今以后大哥一定不会亏待于你。”

“待我天明宣布继位，我们便兵发鲜卑，破城之后，你就是新的鲜卑大王。我们兄弟一起雄霸草原，重现我乌丸雄风！”

“你……你这个恶魔！”乌戈眼中早已没了大哥的形象，只有一个被权力冲昏了头脑的恶魔站在高位上睥睨着自己。再低头看着怀中已经奄奄一息的二哥，乌戈忍不住又是热泪盈眶。

“我是恶魔？哈哈哈！”查吉大笑着，指着呼厨泉的尸体道，“我是恶魔？你不看看现在坐在王位上的他！曾经我们乌丸雄霸北方，可短短一年不到，土泽鲜卑接连背叛。”

“好不容易统一的北漠再一次四分五裂，他当年若是听我的，把什么喀则步度根统统杀了，怎么会落得如此地步！三次出征都是惨败而归，这种人还能坐在王位上，然后欣然接受曾经背叛他的人的休战协议！”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乌丸继续延续下去，否则等到土泽和鲜卑联手，我们就要被赶出这片弱肉强食的土地！你懂吗！”

查吉走到乌戈面前拽起他的衣领咆哮道，“选择！是随我一同见证乌丸再次崛起，还是和这两个笨蛋一样死在自己人手中！”

“我……我宁愿死也不要侍奉一个杀父之人！”乌戈捡起弯刀毫不犹豫地划过了自己的脖子，喷涌而出的鲜血溅了查吉全身，乌戈也轰然倒在了汤鲁巴的身边……

“呵……呵哈哈哈！”

伴随着一阵恶鬼般的凄惨笑声回荡在王城大殿内，远处一轮血色的朝阳也渐渐冒出了头来……

……

是日，呼厨泉及二王子三王子被鲜卑来使在王城大殿内刺杀的消息传遍了王城，大王子查吉继位乌丸王，在大殿前将鲜卑使团枭首碎尸。

“鲜卑人！这群肮脏的老鼠！他们昨天以求和为名进入王城，父王为了保全乌丸，只好答应了他们的条件。谁知就在昨天酒宴之后，这群人返回大殿，将喝醉的父王和我的两个王弟刺杀！这都是鲜卑人的阴谋！”

查吉继位第一件事，便是将早已计划好的“鲜卑人刺杀”一事讲述给王城中的乌丸民众，并正式向鲜卑宣战。

一时间，城中群情激愤，足足七万乌丸牧民自愿加入军队，随查吉一同征讨鲜卑。这便达到了查吉的第二个目的……

……

此时，鲜卑狼城中，步度根得知了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你说什么？轲比能刺杀了呼厨泉？”

“真实情况不得而知，但如今呼厨泉确实已经死了，他的大儿子查吉今早在王城继位。轲比能大人与几名陪同都被他在城中杀了，此时查吉正带着十万乌丸大军从王城开拨而来，一路上烧杀抢掠，老少妇孺皆不放过……”

“混账！”步度根拍案而起，“轲比能绝对不会干出这种没脑子的事，这个叫查吉的小兔崽子是想找个借口对我们动兵！我步度根刀尖上舔血二十几年，也不是吃素的！”

“集结全部兵力，我要亲率大军和乌丸人拼个你死我活！”步度根说完便穿上厚重的狼皮大氅，走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