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张真源一直走到过了桥才掏出手机，一条是张妈妈问他晚上想吃什么，另一条是小马哥发来的：小张张，我们暂时没法去韩国了，但是课程要跟上，他们四个上舞蹈课，我们多补文化课和声乐课，附件里是课表，你看看有什么问题没？很亲近、很全面，周到的仿佛马嘉祺打了电话来亲口询问，老实讲这并不是什么需要打个电话的事，但有人接到电话了，有人没有，这不是很合理

张真源把手机塞回兜里，压低了帽檐戴上耳机，轻柔的音乐席卷了他，那是一段他自己写的demo，还没完整的填好词，只有几句是确定的，音符漂浮又下沉，自己的声音在软件里播放出来，听着有些许陌生，仿佛别人在唱：“现在的未来的征程更重要，即使乌云笼罩黑暗中风声呼啸”即使乌云笼罩、风声呼啸

他知道严浩翔也在写歌，毕竟他们似乎处在相同的困局之中，抒发和表达的方法极其单一，只能不谋而合，只不过严浩翔写rap词应该会更自由直接一些，这也正是严浩翔喜欢rap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坦诚到不讨喜，也不掩盖自己，严浩翔从来都是那样的人，他要什么、他想什么，他都挺坦荡的，所以他不做无谓的抒情，也不躲避需要回答的争议，恶意的诋毁只能擦伤他，动不了他坚硬的骨头

张真源伸出手去，河边雾大，触感湿润的像这个城市的呼吸，轻轻柔柔，拂过他的掌间，耳机里长长一段没有歌词的旋律，终于到了最后一句，张真源终于听清他自己在唱；“阳光已经照亮了心桥”

凌晨三点的韩国，刘耀文定的第二个闹钟闷不作声的震动在他胸前的口袋，心脏跟着猛地一跳，他醒了，今天下了雨，屋外凉快，房间内却闷得很，醒来额头一脑门子汗，刘耀文小心地穿好拖鞋，轻轻推开内卧室的房门，一片漆黑之下，确认了没有人枯坐在窗前，今晚丁程鑫和宋亚轩睡一间，宋亚轩睡姿称不上好，摆大字摆人字是常有的事，丁程鑫很有远见的提前将他的一只胳膊搂在怀里，像抱着什么玩偶一样脸贴着他的小臂，两个人都睡的很熟，刘耀文松了口气。小心退出房间，站在窗前吹了会儿风。张真源说，他在生长期的时候，老是梦到自己在跑步，一条怎么也跑不完的长巷，石板路震的他小腿抽痛。刘耀文现在也做梦，但他总梦到自己在跳，从练习室跳到篮球场，一刻不停，像童话故事里那个穿了别人鞋子的邪恶王后，内心呼喊着停下，身体却不受控制的一直在跳，据说跳跃伤膝盖，所以他最近总是连着膝盖小腿一起痛，时常抽筋，钙片当糖果吃，晚上还是会做梦，跳会比跑长得更高，丁程鑫拍拍他的肩膀，这不是你一直期待的吗？或许吧。但刘耀文已经不太记得当时想要迫切长高的心情了

重庆的时间虽然比韩国早点，但也已经是深夜，他默默取消了分享歌曲的选项，像翔哥那样力图养生的人，现在应该正在梦里

啪嗒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贺峻霖耀文？

刘耀文转过身，额间的汗已经凉了

刘耀文太热了，我吹吹风，贺儿你怎么醒了？

贺峻霖还是拿着他那个很卡通的黄色保温杯

贺峻霖渴了，起来喝口水

他扣开自己包里的vc瓶罐，就着水吃了两颗

贺峻霖早点睡，明天课很满

刘耀文嗯

刘耀文应下，却没什么睡意，他漫无边际地想着贺儿那瓶vc似乎吃了很久了，居然还没吃完，想着如果其他三个成员不来，他们还要在韩国训练多久，想着马上就是丁儿的生日，成人礼总要好好选一个…夜很深了，异国他乡的月，刘耀文觉得不太漂亮

而郑州今夜无月，马嘉祺揉着头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六斤已经在门口地板睡到打呼，他小心的抱起这只体重日益增长的狗子，把它放回了窝里，手机里有声乐课老师的课堂反馈，有张真源回复的“好的小马哥，没问题”有订给明早的两个闹钟，还有购物车里选好的礼物，马上要准备艺考了，本来打算在这个假期做好决定，却一直拖拖拉拉无法判断，文化课加训练内容已经够疲惫，他还暂时兼顾着艺考的基础训练，每次上完课像行尸走肉一样游荡在客厅觅食的时候，六斤都要绕着他的腿一直打转，它大约不懂两脚兽的疲惫，总是那么精力旺盛

他哥也嫌狗子烦，闭门在卧室做题，马嘉祺开门进去，闭着眼直直的往床上倒

马嘉祺我可真是要累瘫了

“抽空打电话聊天的时候没见你说累”他的双胞胎哥哥侧脸冰冷又无情，摊在桌上的习题一大片红勾勾非常刺眼

马嘉祺怎么呢？现在是轻微放松下都不可以了吗？

马嘉祺在床上翻了个身，百无聊赖的用腿踢空气。他哥终于被他这类六斤的返祖现象吸引了眼球，转过椅子作势要踹他一脚

“今天聊的什么啊？”

马嘉祺今天让他帮我挑礼物

“那他说什么？”

马嘉祺他说不擅长，让我去问问贺…问问另一个队友

“马嘉祺你可真是出息了，这么尬的话题都能上赶着聊”他哥又把椅子转回去了，还拔开了笔帽

马嘉祺那又怎么了，我乐意跟他闲聊，乐意跟他扯

马嘉祺从床上坐起来，盯着晃荡的拖鞋笑得发傻

马嘉祺跟他聊天就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马嘉诚，我说我俩是相通的，你信吗？

滚犊子吧，那方才没踢出的一脚终于还是踹在了他背上“滚吧你，跟你双胞胎哥哥不相通，倒是和人家相通去了，人家理你吗？”

马嘉祺理啊！我打电话他都接的！

马嘉诚真想给他弟一下子，但看他瘦的跟电线杆儿似的还是勉强收了手，最后只能缓缓叹口气，“马嘉祺，做事聪明点，别犯蠢”什么叫别犯蠢？是像他哥那样摆在桌上漂亮的成绩单吗？还是像贺峻霖那样把一切捏着放在心里还得装风轻云淡？六斤冲到了卧室门口，欢乐地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圈，快乐总是要犯蠢的，犯蠢是一种预先抵押的代价

马嘉祺知道了

马嘉祺懒洋洋的穿上拖鞋，替他哥关上了房门

但其实理智的聪明人做多了，偶尔犯犯蠢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