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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11(异世篇)

第八号当铺:白梦妖精

刚过正午,齐王派人来传话,通知他们傍晚前去陪齐王用膳。阿精住在这里许久,饭菜都是嬷嬷传膳到外间单独吃的。齐王今日怎会有如此雅兴,让两个外人陪他用晚膳?

白约翰与阿精说过,如果长此以往被困在此处,寄人篱下多有不便。他此行南下约了朱大富的朋友同行,就是为了在京城合开一家分店,以掩人耳目,好私下调查这里的异端。

阿精在这处院落养伤,一直都只穿着里衣在屋内走走,头发都没有束起来过。离晚膳时辰尚早,阿精见白约翰在外间落座,执笔在宣纸上画着什么。好奇使然,阿精慢悠悠的踱步到白约翰身后,俯下身问道:“你在画什么?”

长长的头发似瀑布般的从肩上倾泄而下,搭在白约翰身上。白约翰转过头,目光沉了沉,伸手捉住阿精一缕青丝,捏在指间细细摩擦着,神情如水般注视着阿精。四目相对,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阿精整个人都是懵的,她本就站在白约翰身后,两人距离很近,她还俯着身子,几乎快贴在他身上。而白约翰这么一转头,两人的脸更是近在咫尺,阿精甚至能看到那双眼睛里含着的笑意,偏偏这人捏住了她一缕头发,让她起身不得。

看阿精脸上泛红,白约翰轻笑出声,放开她的头发,然后大手一伸,揽过阿精的腰肢,让她在身旁坐下,方才推过桌上的宣纸,悄声跟她解释了起来。

这是一张简易的地图,白约翰结合朱大富的记忆和从齐王那里借来的史书,大致描绘了一下这个国家的地图。阿精也打起精神,飞快的记下了一些着重的地方,才看着白约翰把宣纸烧掉,化作一抹灰烬。

两个嬷嬷事先就被白约翰支开了,在这种王.权.社会普通人是不得私藏地图的,不然就是一项杀头大罪。只有皇室才能保留一国之境完整的地图,哪怕是军.事要.塞地图也不够完整,万一落入敌军手中,那无疑是给敌人提供了情报,画明了进攻路线。

阿精知道兹事体大,也没有问什么。看着白约翰把灰烬处理干净,才单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转移话题道:“你说齐王为什么要让我们过去吃饭啊?会不会是鸿门宴?”

阿精的声音很轻,虽然嬷嬷不在,但也不能大声喧哗,以免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

白约翰收起火折子,声音淡淡的说:“不会,他对你很特殊。”

阿精嘴巴微张,原来她的感觉没有错,连旁人都能看出来齐王对她怪怪的。阿精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脱口而出来了句:“那你会不会吃醋啊?”

刚一出口阿精就被自己噎了下,见到白约翰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朝自己投来,阿精连忙抬起右手晃了晃,自顾自的解释道:“你别误会!我跟他没什么!虽然说第一次见面就被他强行带了回来,但没强迫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似乎越描越黑,阿精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看着阿精慌张的样子,白约翰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了个好看的弧度,眼里的笑意也更浓了。

“不用解释,我没误会。”白约翰走到阿精身旁,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阿精突然愣住,这个动作……John最喜欢这样摸她的头,每次不是安慰她就是鼓励她又或者给她顺毛,她的性格确实有些冲动,容易情绪化。

见阿精难过的低着头不说话,白约翰收回了手,负在身后,蹙着眉头站在阿精身侧,拉开了些许距离。

虽担着夫妻之名,却不能给她希望。看她痛苦,自己又何尝不会心痛?

莫靠太近,勿妄动凡心。白约翰在心里一遍遍的告诫着自己。

自入异世后,所有神识都融为一体。不可否认,John确实很爱阿精,受到John的感情影响,刚来那段时间,他没见到阿精,确实有些浮躁。心急如焚的找到这个女子,她却受了伤。当阿精抱着他痛哭的时候,他满是心疼和愧疚,完全没有推开怀中之人的想法。世人都道他不近女色,他也知晓,心空,则万物灵。而现在,他不过是一介凡人,此心又该安放于何处?

阿精偷偷抹了抹眼泪,虽然这个灵魂,白神父是主体,但John也在其中,那个她深爱的男人每分每秒都陪伴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一切,她也不能活得太过软弱,不能事事都依赖于他。

姑且……就让她再依赖一次吧……

“John,可以让我靠一下吗?”阿精没有抬头,但看得出来眼眶通红,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让人听了有些心疼。

白约翰悄声靠近阿精,不论她唤的是谁,都是这个灵魂的一部分。阿精把头轻轻的靠在他肌肉结实的腹部,闭上了眼睛,回忆着他们再次见面的那天,她也是这样靠着John。白约翰一只手搭在阿精肩上,另一只手轻柔的顺着她长长的秀发,指尖末入发根。

阿精靠了一阵子,白约翰像是给她顺毛的手法让她颇为受用,心情慢慢的好了起来,嘴角也挂了些许笑容。

既要赴宴,免不了要梳洗一番,作为客人,要识抬举,不能弗了齐王面子。洗是洗不成了,阿精乖乖的站在一边,心情颇好的等着白约翰拧干毛巾帮她擦手擦脸。嬷嬷回来的时候,看他们在屋里“举止亲密”的样子,红着老脸没敢进来打扰,现在手里捧着衣物等待阿精更衣。

云白色丝质绸缎手感光滑,上身十分服帖,腰间掌宽的同色金丝绣花腰带束住纤腰,罗裙一侧用金线绣着偌大只展翅翱翔的凤凰,仿佛刚从九天翩飞而下。外衣则是广袖流云,金丝勾边。

着装十分正式,也颇为厚重。古代多以明黄为尊,例如龙袍。而此处的皇室,以云白为尊,纯白的蚕丝绸缎,金丝流云,只有帝王皇后才有权使用。而朝臣及禁卫军统一身着玄色服饰,肃穆威严。金色多以富甲穿戴,与姓氏相匹配。文人学子以蓝色为主,其余的百姓则穿得五花八门,颜色各异。金丝绸缎百姓自是接触不到,除了里衣,平时也不会有人刻意去穿戴白色衣物。

云白可谓两尊,在世贵为帝王之家,去世贵为归冥之祭。

如今,只有皇权至极之位两尊龙凤方可穿戴,不知齐王差人送来这套衣物意欲何为?且凤凰图纹,除了皇后谁人敢用?谁有命用?可传话的人说此乃齐王之命,不可违之。

不得已,白约翰附在阿精耳边轻声说道:“顺应天意,见机行事。”

他们不是古人,当然不会迂腐到恪守世俗清规。现在不过是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罢了。违抗齐王之命是死,穿戴皇室之物也是死罪难逃。倒不如顺了齐王之意,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到时候只能见招拆招了。

伺候阿精更换完衣物,两个嬷嬷躬身将旧衣物托出,微微弯膝朝白约翰福了福身就退了出去。阿精学着朱沅霜样子,矜持的端着右手,左臂不能动弹便垂在一边。敛眸低头,莲步轻移的从屏风后面出来。

白约翰心脏快速的跳了起来,喉头有些发烫,目光灼灼的望着眼前佳人正步履优雅的向他走来。他又想起了那场盛大的婚礼,阿精也是这般端庄温柔的把手交给了他,把余生交给了他。

阿精头发未束,长长的披在身后,有几缕垂在胸前,这云白金丝,衬得她气质尤为尊贵。原来“温柔娴静,淑雅端庄”这些词竟也适合阿精。

阿精保持形象没过几秒,就抬起头神色期盼的问白约翰:“怎么样?好看吗?”说完还用右手拉起裙摆晃了晃,若不是动作太大扯到左臂会痛,阿精恨不得在原地转个圈圈,她穿的,可是一国之母的服饰,顿时有些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声音淡淡的,带了丝赞许,这也让阿精开心不已。

“过来。”白约翰轻轻揽过阿精后背,把她带到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前,让她坐下。

阿精看他右手执起一只短小精致的眉笔,就知道了他的用意。阿精嘴角高高扬起,抬高下巴闭上了眼睛。

原来他执笔绘山河,大气磅礴;执笔画眉,竟也这般赏心悦目。

白约翰用眉笔蘸了些黛,左手两指轻轻捏着阿精的下巴,微微俯身细致的给她描上一对远山眉,柳叶眉虽温柔,但不适合阿精。

“别动。”阿精感觉到白约翰松开了她的下巴,以为画完了,就想睁开眼睛,却被白约翰制止了。

白约翰又执起另一只干净的笔,打开盒子,蘸了些脂粉,在阿精额间画着什么。阿精只觉得额头有些痒痒的。

朱砂虽红,却不可乱用,否则容易汞中毒。古人额间的花钿是各种花样粘贴上去的,容易脱落。白约翰就用胭脂在阿精额勾勒出一朵精致的红莲,鲜艳的怒放着。只有最美的事物,才配得上阿精。

“好了。”

淡淡的语气传来,阿精睁开了眼睛。

入眼之处,看到了白约翰眼中一闪而过的柔情,那是她曾经最为熟悉的神色,饱含着John对她的爱意。阿精的心突突的快速跳了起来。

阿精刚红着脸垂下眸子,就看见白约翰伸出修长的手指,复又捏住了她的下巴抬高,与他对视,另一只手则用指尖蘸了些许胭脂,细细的涂抹着她的唇瓣。

峨眉淡扫浮如柳,美目顾盼怜生姿。

额间一抹花红意,比樱红唇诱人魂。

阿精有伤在身,不能涂粉,以免疼得满头大汗时花了妆容惹人笑话,且天气炎热,着装又过于厚重端庄,只怕要失礼于齐王,早些告辞带阿精回来才是。

朱沅霜本身肌肤细腻白皙,不过一十有八,正值青春年华。随意修饰一番,也似那出水的芙蓉,清纯美丽。

白约翰带着淡淡温柔的目光,扶她转过身去,面对着铜镜。

“哇……”阿精从未想过这么古典的妆容会出现在她脸上,乍一看十分惊艳。倒也符合这个世界的审美,只不过对别人来说还是太瘦了些……

“你会绾发?”阿精惊讶出声,看着白约翰拿起梳子,站在她身后,帮她把头发梳顺,然后高高的盘了起来。

“会些,你喜欢步摇还是金钗?”白约翰指着锦盒里那一堆头饰问道。

“我……我不太懂这些,你帮我搭配吧!对了,我不喜欢金色,太老气了!”阿精把决定权交给他。

齐王派人送来的,除了衣物,还有些珠宝首饰以及脂粉熏香,看这情形,只巴不得送一顶大红花轿给她了。

随云髻向右斜斜的绾着,左边插了两支细细的银钗,右侧搭了一支步摇,随着阿精起身的动作,流苏缓缓摆动着,泛着银光。

服饰过于隆重,就在发型上下功夫。此时的阿精,宛若误入红尘的仙子,一颦一笑都撩人心弦。这样的发型,这样的妆容,没有雍容华贵,只有淡雅脱俗,还略带几分少女的俏皮。

白约翰来得匆忙,没带多少衣物,身上穿的也只是件水蓝色的长袍,虽然面料也还不错,但与阿精身着的相比起来就天差地别,显得有些寒酸,这大概就是皇室与普通百姓之间的区别。

迈出门坎,院里的一众嬷嬷婢女侍卫随从已经等候多时。阿精越来越看不懂齐王的用意,不过隔了几个院子,何须兴师动众的劳烦这么多人来接她?

阿精抬头挺胸,既然齐王要让她做主子,那这点气势她还是有的。白约翰本打算伸出手来扶着阿精下台阶,但阿精觉得白约翰又不是下人,凭什么要在外人面前失了面子。于是抬眸给了院里一众幸灾乐祸的“下人”一个威严的眼神,才颇有气势的抓住白约翰的手,十指相扣,拉着他走在前面,后面众人随行。

白约翰心情似乎有些好,脸上挂着些淡淡的笑意,声音不轻不重的落入身后众人耳中:“承蒙娘子不弃!”

众人唏嘘不已,古往今来只有男人休妻之说,何来感谢妻子不弃之恩?看来这位夫人,在家地位颇高,难怪能让齐王另眼相看,得享此般殊荣。

阿精嘴角高高扬起,目光坚定的望着前方。今天不论是同生亦或是共死,她都不怕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纵有小人挑拨,夫妻哪能离心不是?”

阿精话语温柔,看似体贴,但却一语双关。“小人”指的究竟是齐王,还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众人,这都不是他们一介下人能够妄议的,只能低着头,躬身跟在后面,不敢出声。

绕过亭台楼阁,草木湖泊,进了主院,这里是这座深山别院的主人,齐王的住处。

所谓湖泊,不过是人工开凿的一个占地面积相对较广的池塘,引了山泉流入,形成湖泊。

齐王设宴,在会客正厅。

进入主院,白约翰脚步突然顿住,眉头紧蹙面色凝重的望着前方,阿精反应过来时也顿时脸色煞白。

齐王……这是又为哪般?!

只见齐王身着云白金丝龙袍,玉冠束发,浑身散发着威严压迫的气息,负手立在台阶上远远的望着他们。

齐王视线落在阿精身上,微微眯起眼睛沉声道:“不错,确实很适合你!”

话是赞扬,却让阿精十分恼怒。夫君在侧,自己却与齐王穿了龙凤之袍,这是要让全天下耻笑不成?即便齐王有谋反之心想要那龙座,又何苦众目睽睽下拖有夫之妇下水?

眼见阿精面露凶光,就要爆发,白约翰紧了紧手指,将阿精思绪拉了回来,示意她不要冲动。

阿精微微沉眸,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此时与齐王较量,怕是要死的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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