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色蒙蒙亮，城门已开，只要最近不下达通知，出城就会管的松一点，再加上刚开城门，门口的士兵都还困倦着，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想管事。

城门外有个看马夫，正在打着哈欠，给马喂着饲料。

鹿净尘走到马厩前，掏出了袖中的牌子，马夫立马迎了上来。

“好嘞，这位爷，您的马看管超时了，多喂了些上等饲料，您看......”

鹿净尘沉默着点了点头，摸了摸身上，眼里突然一沉。这下尴尬了，没带够钱......

她轻咳了一声，正打算说明情况。

“您看这些够吗？”一双纤纤玉手在身旁摊开，手心是些银两。

“够了够了！我给您还些......”

“不用啦，您做这些也挺辛苦的，而且天气眼看就要转凉，赶紧买些厚衣服添着吧！”金梦温语气里满是善意，声音格外柔和。

“啊！那就多谢......”

看马夫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从头顶幽幽飘出：“要还。”

鹿净尘低头，看向金梦温疑惑的眼，反问道：“为什么不用还？”

金梦温微微张着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看马夫赶紧从怀里掏出了银钱，塞到了金梦温手里：“也是，怎么能不还呢，该还的！”

马被牵了出来，金梦温把银钱放回了荷包里，她抬眼看了看，这马是棕红色，毛色发亮，肌肉匀称结实，一看就是上等的马。

“哇，这么好的马！”

“好？”

“对啊！”金梦温突然一耸肩，“你不会不知道这马的等级乱花钱了吧？”

“没有，没花钱。”

“没花钱？”

“赌赢的。”

“赌！？”金梦温往后退了一步，眼前这个人不会......是个嗜赌成性的赌夫吧！

鹿净尘抬起眸子，看向金梦温，天色渐亮，晨光落在她脸颊上，倒是让她看得更清楚，这姑娘长得真是让男子移不开眼，不对......自己明明是个女子，为什么也会移不开眼。

她清了清嗓子，解释道：“不算赌，就是和别人比武，赢来的。”

“原来是这样。”金梦温松了口气，”看来，你打架挺厉害啊！”

“还行。”

“这马儿有名字吗？”

“还未来得及取。”鹿净尘伸手抚了抚马背，顿了顿，忽而问道，“姑娘可否给这马赐名？”

“我？！”金梦温受宠若惊，“真的可以？”

“可以。”

金梦温一下子来了兴致，绕着马走了一圈又一圈，她的目光落在它眉毛中心上方一点的一撮黑色的毛发上，那毛顺着左边长，有着好看的弧度，又在眉心把这两条弧线交融结束，看起来就像一根羽毛。

“叫......黑羽，怎么样？”

“黑羽？”鹿净尘抿起嘴，点了点头，“好。”

“哈哈！你有名字咯！叫黑羽！”

“好了。”鹿净尘一脚踩住马镫，一用力，轻松上了马，“上来。”她把手伸向金梦温。金梦温还在纠结着怎么上去，她只看过马，还真没上过马，可是当她刚握住那双手，就有一股力量将她带起，稀里糊涂地就上了马，身前是那个少年挺直的背，身上的衣服还湿润。

“抓紧我。”

“哦，好！”金梦温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子”靠的那么近，她有些不知道抓哪里，从小到大她就被教男女授受不亲，除了父亲和哥哥，她还真没有接触过什么男的。

鹿净尘语气有些不耐：“快点。”

金梦温被吓得轻轻颤了颤身子，赶紧用手抓住了她的肩膀。

“坐稳了，驾！”

马儿飞快地跑了起来，带起一阵风，吹在身上有些凉嗖嗖的，她缩了缩身子，想把自己藏在少年的身后。

本来还冷得缩脖子，路边的风景渐渐陌生，她开始好奇，竟也不害怕，只是好奇。

“哇，这个花！”金梦温兴奋地喊道，“好漂亮！”

“yu~”突然勒马，金梦温有些奇怪。

“想要？”鹿净尘轻侧脑袋，问向身后的丫头。

“不不不，它们就这么长着吧！摘了就死了！”

“呵。”少年一声冷哼，“花而已。”

“你这人怎么这样？”金梦温愠怒，“花也是生命。”

“真够善良的。”

“哼，谁像你，那么点银钱都要扣过来！”

鹿净尘竟也不气，轻轻拍了拍马，马开始小跑。他无奈一哼笑：“这看马夫的钱可好赚的很，你都不知道他宰了多少人的荷包，还在这里为他说话？”

“啊？你怎么知道。”

“你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知道什么？”

“我知道很多！”身后丫头明显有些恼了。

“哦？”鹿净尘语气微挑，“你知道什么？”

“我......”金梦温咬了咬嘴唇，突然自豪地说道，“我知道江湖上有一个风云人物！四城侠客之首，据说没人能知道他长什么样，要么他蒙着脸，要么见过他的人，都死了！”

身前的少年发出爽朗一声笑：“谁？”

“鹿净尘！”

“你还知道什么？”

“据说见过他眼睛的人，都说他是个翩翩美少年！一定是个美男子！好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啊。”

鹿净尘嘴角笑意未减，可惜身后的她根本看不见：“你对她有兴趣？”

“他......他不是美男子嘛，怎么可能没兴趣。而且行侠仗义，帮助了不少人呢！虽然杀了很多人，但是我觉得是那些人该死！”

“美男子啊.......”鹿净尘喃喃一声，“据我所知，可能不是个美男子......”

“啊？你认识？！”

“嗯，算是吧。”

“好看吗！”

“很丑，也就眼睛好看，是个龅牙。”

身后的丫头似乎被哽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鹿净尘莫名心情大好：“驾！”

“啊啊啊！阿尘！你下次能不能先说一声！我差点掉下去！”

“知道了，小丫头。”

“我叫金梦温！”

“小丫头，到了陌城，什么打算？”

本以为会说找一份工作安定下来，没想到身后传来糯糯地一声喊：“我要吃大包子！我要一口气吃五个！”

“噗。”鹿净尘抖了一下肩膀，伤口隐隐作痛，“啧......”

“你怎么了？”金梦温觉得有些不对。

“没什么大事，有些伤到了。”

“对啊，还没问你呢，你大半夜在林子里干什么？”

“我？”鹿净尘沉默了半晌，开口回答，“想要偶遇姑娘，然后共度良宵。”

“谁大半夜在林子里偶遇姑娘？”金梦温对这人的印象又多了一个，不止是赌夫，还是个淫贼！

“嗯？不是遇到你了吗？”

“我是意外！”金梦温不满地叨叨，“若不是我家里重男轻女，逼迫我嫁人，我才不会大半夜在林子里......还遇到你这个......”赌夫加淫贼！

“既然都遇到了......”鹿净尘扬起音调，“我请姑娘吃陌城最好吃的包子，姑娘今晚便与我共度良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