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魂墨】·叁

　　他们刚想走上楼，迎面就被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给拦了下来：“干什么的？”刕凌的目光瞥过他的手掌，掌中有一层厚茧，以前应该也是个江湖中人。

楚鸠歌“御史台。”

楚鸠歌丢给他一块玄铁令牌，吓得他不惜跪地也得把这令牌接在怀里，他可没那胆子和官爷过不去。

　　他本也是混江湖，身上也背着好几条人命，幸有月掌柜收留，金盆洗手做了十里楼的小二。虽已隐姓埋名，但当初犯下的事始终让他提心吊胆，生怕查到他头上。

　　楚鸠歌一说“御史台”，他下意识地就得颤三颤，我得个乖乖，官爷啊，还是大官爷。

　　“大人，您里边请。”那男子把令牌还给楚鸠歌，随后哈着腰恭恭敬敬地把他们往楼上领。在这里干活，别得不会，变脸那可是拿捏得死死的。

　　那人一边介绍着十里楼的菜肴，一边不时地瞟着三人的脸色，就怕自己那里照顾不周惹得官爷生气。

楚鸠歌“就这间。”

楚鸠歌指着甲字号的门牌说道。

　　“大人，这间有人了，要不小的带您去其他雅间？”那人的神色有些慌张，这里头的人是他们掌柜的贵客，外头站着的又是御史台的大人，他这两边都不好惹啊。

楚鸠歌“就这间。”

楚鸠歌转过头，看着刕凌说道。

楚鸠歌“开门。”

　　刕凌猛地推开门，那声响惊得里面的人叫唤了一声。

楚鸠歌“鬼堂主这生活过得可真是让小妹我好生羡慕。”

楚鸠歌瞥了桌子一眼，上头皆是山珍海味，还有那上好的梅酿。鬼见愁的脸上翻着红晕，显然是喝得微醺。

　　他侧着身子坐着，偏过头，晕乎乎地看着来者。待他看清来得是楚鸠歌还有刕凌、白岚时，眼神瞬间变得清澈起来，身体也带着一哆嗦。

鬼见愁“三妹，二弟，六妹你们怎么来了？”

他讪讪地笑着，心里却早已经数落了一番。

　　他这不是嫌镇灵司无聊么，才想着逃出来玩玩，这出来了还没有几天，又给他们找着了。

　　三人走到空位上坐下，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鬼见愁。他被盯得心里一阵发毛，可偏偏这三人还不说话，就光盯着他看了，一时间这屋里的气氛是格外的尴尬。

　　“哒哒哒”外头传来一阵上楼的脚步声，那声音很急促。不知是什么人。

　　门又一次被推开了，这会儿是个女子。那女子年纪不大，但身上的物件却来头不小。头上的簪子是个掐金丝的，胸前挂着的是上好的和田玉雕成的一朵莲花，一只手上戴着一对圆形金镶玉镯，当然，远不止这些。这一看就是富家女儿。

月依梦“九爷、二哥、六姐，你们怎么来了？”

那女子正是十里楼的掌柜，月依梦。

　　她本是听小二说，来了个御史台的大人要甲字号的雅间，她想着上来给鬼见愁换个雅间，以免惹得那位大人不愉快，却没想到，都是些老熟人。

白岚“自然是，抓他回去。”

白岚指了指鬼见愁，说道。

　　月依梦看着鬼见愁的表情换成了一副“我也帮不了你”的模样。鬼见愁就感觉心里忐忑不安，他怕是今天要被他们强行带走了。他还没玩够啊！

月依梦“听说万年县出了命案，怎么回事？”

月依梦说得自然是鹿瑱的案子。京城以朱雀大街为界，右侧为长安县，左侧为万年县，鹿瑱的案子正巧是算在万年县的。

　　【注.唐朝长安以朱雀街为界，右侧为长安县，左侧为万年县。文章架空，但文中京城保留长安的划分方式】

白岚“一个书生被砸死了。”

白岚说道。

　　这案子在他们眼中倒没什么特别之处，想着无非就是个仇杀的案子。

楚鸠歌“鬼堂主，我们走吧。”

楚鸠歌眯起眼睛，像是一只狡猾的狐狸，鬼见愁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她给卖了。

　　三人与月依梦相互行了个礼，然后刕凌架着鬼见愁就往外走。

　　他脸上露出又气又急的表情，怎么他不要脸的啊？来抓他走就算了，他又不是犯人，三刀压着他这算个什么意思？被外头的人看见了，莫不是会认为他是个泼皮无赖。

鬼见愁“我自己走！”

他对着刕凌嚷嚷道。刕凌笑了笑松开了手。

　　四个人在街上走着，鬼见愁却觉得不对劲起来。镇灵司处于墓中，所以要出城，可他们走的路并不是出城的路，而像是去楚宅的路。

　　自从楚鸠歌成为了御史大夫，楚家就给她另寻了个院子作为她的府宅。平日里她也不怎么回楚宅，府里的上上下下都交给管家李鹤来打理。

　　鬼见愁不喜欢镇灵司的环境，与他的体质有关系，所以她也就不勉强他一定要留在墓里。

楚鸠歌“以后你就住在楚宅吧。”

鬼见愁“好。”

在这儿住着总归比在墓里住着舒坦。

　　空中传来一声鹰叫，不用多说，又是镇灵司的传信鹰。那鹰乖巧地落在白岚的肩头，睁着圆溜溜地眼睛，竟有些可爱。

　　白岚取下字条，看完内容之后，心中一惊。竟又死了一个进京科考的书生。

白岚“又死了一个书生。”

这马上就要科考的紧要关头，接连死了两个书生，怎么想都不是普通的仇杀案子了。

　　楚鸠歌本不想带鬼见愁，可这家伙胡搅蛮缠得非要跟着她前去，她只好允了。

　　案子还是在梁荣的地盘上。这位左街使怕是早已经忙昏了头，这案子上头盯着，让他早日破案。

　　这百姓盯着，怕凶手再次作案。右街使盯着，等着看他笑话。这让他怎么坐得下来，风风火火带着人又把死者所在的客栈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四人到的时候，客栈外全是人，但细看之下还是能分辨出来，一群是金吾卫，一群是不良人。

　　进了客栈他们才知道，这些不良人是来接金吾卫的班。许是上面不太相信梁荣这脑子吧，让不良帅叶麋代办此案，顺带着还派刑部侍郎兰诚监管此案。这这阵仗还真是难得一见。

作者【注.不良人是唐代主管侦缉逮捕的差使，其称位为“不良”或“不良人”。清梁章钜《称谓录》引《说铃续》：“缉事番役，在唐称为不良人，有不良帅主之，即汉之大谁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