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魂墨】·贰

楚鸠歌“三刀，随我走一趟。”

姬邱马上就要动身塞外，自然是不用带他前去。更何况，带着他对案子也是于事无补。

刕凌“好。”

　　这案子是发生在左金吾街使梁荣的地盘上，倒也让这个平时闲得发慌的他一下子忙了起来。

　　死者名唤鹿瑱，是进京赶考的书生。这本没有什么特别，可偏偏这人是江南有名的才子，也是此次状元的热门人选之一，这还没考就死了，也是让宫里特别关注此事。

　　上头给他限了期，若是一个月内不能结案，就重打三十大板再加罚一年俸禄。他这身子骨也没比普通人硬朗多少，要是三十板子下去还不得打掉半条命。而且挨揍还不成，他这本来一年也就赚不了几个钱，再罚了他一年的俸禄，那不可就是让他喝西北风的意思嘛。所以，对于这件事，他是不得不急啊。

　　 “仵作呢？”梁荣用力地扯过身边的一个金吾卫，大声地问道。

　　他都来了半天了，还没看见仵作的身影，那仵作难不成比他架子还大？

　　“还…还没到。”那手下也知道他急，可那仵作的的确确是还没有到。

　　“大人，仵作到了。”从外面进来一个金吾卫，他的神情似乎是有些犹犹豫豫。

　　梁荣本就心里着急，又见那金吾卫婆婆妈妈的模样，心里更是烦躁不安。

　　“怎么了？”

　　“来的仵作是个…女的。”

　　这话音刚落下，就看见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青色圆领袍的小娘子。她与男子一样束着头发，若不是长得娇小又貌美，还真会把她认成是个男子。她背着药箱，不紧不慢地走到梁荣跟前。

白岚“见过左街使大人。”

　　梁荣心中诧异，这仵作虽也算作公门中人，却依旧是地位低下的，寻常人等都觉得作仵作有辱门楣，都是不愿做的。仵作本就少，但这女仵作他更是没有见过。

　　 “小娘子莫不是走错了地方？”他怀疑是手下的人找错了人，所以问道。

楚鸠歌“没走错。”

声音是从门外传来的。

　　梁荣探着头往外看去，见一穿着紫色圆领袍的身影，就双腿一哆嗦。可没人告诉他，御史大人会来啊。

　　“下官见过御史大人。”梁荣连忙行了个礼。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御史大人啊，只要御史往皇上面前参他一本，他以后就与这官场无缘了。

楚鸠歌“白岚，开始吧。”

　　白岚点了点头。她招呼着几名金吾卫在尸体四周围上白布，自己则是从药箱里取出东西一一摆好。

　　待金吾卫弄好了白布，她就在尸体前燃上苍术和皂角，然后切下一小片姜含在嘴里，最后在人中处涂上些许麻油。

　　鹿瑱有亲人在世，按理说只有亲属同意才能验尸，但他的亲人皆在江南，这一来一回的时间，尸体早就烂得不成样子了。况且上头又催得紧，所以就破了例。

　　鹿瑱的家境还算不错，所以穿着一身蓝色锦服，再加上他的眉眼间有一股儒雅之气，到颇有几分才子气质。

　　白岚小心地将他身上的衣服褪去，叠放在一边。然后将仔仔细细地将他尸体看了个遍，皮肤上除了尸斑倒也没有其他伤痕了，干净得紧。她将他的身体用白布盖好，然后走到他的头前蹲下身子，细细地瞧着。突然，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拿着一把小刀将他头顶的一小块头发给剃了下来。那血本已经凝固，却因为她的这一举动又有了几分流下来的迹象。她将那块地方擦了擦，便看见是被击打的痕迹。那凶手击打了不止一下，看那样子得有十多下。至于凶器，肯定不是什么尖锐的东西，因为并没有刺透他的头皮。

　　她又看了看，最后用白布将他的头也盖上了。她拿着醋浇在苍术和皂角上，然后跨过那堆东西，掀开围布走了出来。外面候着两个金吾卫，一个端着水盆，一个端着擦手的布。白岚快速地洗了个手，然后站到了楚鸠歌身旁。

白岚“鹿瑱死于昨日亥时，身上无外伤，唯一的伤口在头的右侧，是钝器造成的击打伤，也是致命伤。”

楚鸠歌“梁荣，听明白了吗？”

楚鸠歌突然开口，搞得梁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身后的金吾卫扯了扯他的衣服，他才幡然转醒，应了一声：“明白了。”

　　这案子看上去与邪祟没太大关系，她也失了兴致，说完就带着白岚走了。

　　这回镇灵司之前，她还有一事要做。

　　京城的格局严格地按照坊与市划分来了，她要去的正是位于东市的十里楼。

　　十里楼的名字源自一酒，此酒是用梅子酿制的，香飘十里，而且独此一家。所以就起名这酒楼叫做十里楼。

　　待她们到了十里楼的时候，刕凌已经在大堂里等了许久，但是见到她们的时候还是有些吃惊。这可是比他们约定的时间早了好些时候。

刕凌“怎么这么快就结了？”

刕凌问道。

　　白岚本抬着手就想要拿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却不了杯子被一只白皙的手给打翻在桌上。

楚鸠歌“不许喝酒。”

白岚并不是不能喝酒，只是她喝了酒之后…那泼妇模样，还是让一向镇定的楚鸠歌背后一凉。她可不想被“四爪章鱼”给缠得久久无法动弹。

楚鸠歌“他人呢？”

　　刕凌不动声色地指了指楼上的雅间。十里楼的构造似塔，一楼为大堂，二楼三楼的雅间则是环状分布，中间空着能将大堂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

白岚“直接上去？”

十里楼讲究门牌，有一门牌只能进对应的雅间。若是你想进其他雅间，是一定会被小二给拦下来的。十里楼招的小二来历各有不同，但大多都曾是江湖中人，所以会点功夫。就是因为这样的缘故，十里楼也是这京城最安全的酒楼。

楚鸠歌“当然。”

楚鸠歌的嘴角扬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作者【注.左右金吾街使是一种唐代官职名，主要负责街道治安，以及修桥种树。】

作者本文架空，官职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