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章之一（中-2）

断章之一（中-2）

燕清瑶神思恍惚，不知所措，猛然之间，心口狠狠地传来一记沉闷的钝痛，似是想起了什么，却又无从感知，随即又是一阵头痛欲裂。

“你……是谁……”

扪心自问，心弦越拉越紧，额角渗出冷汗，燕清瑶用尽全力挣扎，不顾仪态地大吼。

“放……放开我……”

结果非但不放，怀抱越来越紧，简直想要将人嵌入自己的骨血，丝毫不松手。

“不放，我蓝曦臣，再也不会放开阿瑶……”

“蓝曦臣，是谁，我不认识你……”

一个纠缠不放，一个猛力挣扎，正在僵持不下之时，突来长鞭飞甩，“啪”一声惊醒众人，蓝曦臣手劲一松，燕清瑶趁隙一下推开他，挣脱出来，疾步后退躲避，捂着心口深深喘息，慢慢缓和气息。

“你……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

尚不及开口，又是一鞭子挥过来，只见燕清聿一个箭步冲上前来，将燕清瑶护在身后，软鞭在手，双眸寒光凛然，气愤不已。

“大胆登徒子，竟敢当街轻薄我二哥，活腻歪了吧……”

随即燕清珏也冲了过来，听见自家七弟这么一说，顿时勃然一怒，不由分辩，长剑出鞘，直刺蓝曦臣。

“狂徒，敢轻薄二哥，不要命了……”

剑光未至，又是一剑自从彼方划过，一道犹如凝冰般晶莹剔透的修长剑锋，剑身极薄，澄澈透明，散发冰雪寒气，轻灵，似有仙气飘逸。

“清珏……”（燕清瑶）

“忘机……”（蓝曦臣）

燕清瑶，蓝曦臣，想阻止而不得其法，双剑交击，拆了数十招，突然蓝忘机一个飞跃，剑势迅猛旋转，剑尖直冲凌厉，燕清珏眼看躲不过去，情势危急，燕清瑶想也不想，向前挡了上去，定身不动。

“阿瑶……”

蓝曦臣情急惊呼，心惊胆颤，蓝忘机也是心下骇然，当即撤力，收了剑势。

“兄长……你无恙吧……”

“忘机……我无碍……”

燕清珏同时收剑归鞘，转身扶住燕清瑶，这一番大动干戈，所有的人也都赶到了现场，燕清琏静若幽兰，燕清芷神色微愠，燕清珏，燕清聿，警觉地盯着眼前这一群神色惊讶的众人。

为首三人，蓝曦臣自是不必说，蓝忘机，同样的抹额飞带，素衣若雪，雅正端方，气度甚是雍容，外表清冷严肃，瞳色浅淡若琉璃，眉目俊秀清雅，冷若冰霜，正是世人“有匪君子，如圭如璧，照世明珠，景行含光”之词。

另一人负手静立，腰间一管紫竹长笛，身形颀长，容姿丰神俊朗，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纵观一袭黑衣飞扬，潇洒不羁，明明是俊朗神采，却是一派冷冽阴郁之气。

“哟……这不是……”

目光落在燕清瑶身上，错愕一愣，魏无羡正想戏谑玩笑一番，燕清瑶舒缓了一下气息，先一步上前，拱手致意，几句话，说得轻描淡写。

“这位蓝公子，你我素昧平生，我不知有何得罪之处，若有，我在此先行致歉，诸位有何疑问，明日可至颍川郡公府，详述个中缘由，若是误会，我等就此别过了。”

礼数周全，话已至此，蓝曦臣冷静思绪，按下心中一切情绪，回以致意。

“请恕在下方才失态，阁下与我一位故友十分相似，想来是我错认，引起一场误会，实在抱歉。”

“人有相似，错认也不奇怪，既是误会，就不必在意了。”

燕清瑶轻笑点头，又行了一礼，转向自家几位弟妹，柔声细语，倒是十分放得下。

“没事了，三妹，九妹，四弟，七弟，若是东西买齐了，我们回府吧。”

眼见自家兄长都不介意，燕清珏瞥了瞥嘴，转身去收拾方才仓促丢下的物品，燕清聿绕起长鞭，冷冷一眼，颇为不屑，燕清芷照例挽住燕清瑶的臂弯，回眸一个挑眉，斜了一眼蓝曦臣，唯有燕清琏礼貌致意，随即与众人一起离开。

“二哥……你可还好……”（清琏）

“放心……我又不是文弱书生……”

“二哥，那个姓蓝的是谁啊，好像认识你……”（清聿）

“不知道，不是都说了，错认而已……”

“哎，真是，以后二哥还是少出门为好……”（清芷）

“呵，不过一场误会，何必在意……”

燕家兄妹走远，目送燕清瑶的背影走出视线之外，蓝曦臣五指暗自紧扣轻颤，沉默不语，蓝忘机，魏无羡，心中皆是疑窦丛生。

“这个人，这么像金光瑶，难道天下真有如此巧合之事……”（蓝忘机）

“什么像啊，根本就是，除却少了眉心那一点朱砂，这副相貌，还有那双眼睛，简直与金光瑶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我才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而且毫不相关。”（魏无羡）

“你该不会是想……”

“没听人家说吗，若有‘疑问’之处，明日可至颍川郡公府，详述个中缘由，人家都‘诚意’邀请了，干嘛不去啊，再说颍川郡公府燕家，也是中垣响当当的世族，况且我们本来也是准备上门给老太君贺寿的。”

“兄长，既然有此冲突，我们不妨提前一日过去……”

“这……”（蓝曦臣）

“哎呀，这什么这，就这样决定，明天一早，我们就上门说理去……”（魏无羡）

“魏婴……”（蓝忘机）

“好好好，是贺寿，贺寿，这总行了吧……”

涉事众人都已离开，市集人流渐散，人群之中，湮没一道诡异的身影，斗篷遮挡真容，风吹起下摆一角的空隙，隐约可见墨黑金丝箭袖，皮革护肩软甲，颇似漠北鲜卑胡人的装束，风中似是传来轻声低语。

“哈，燕清瑶，你果然没有死，我就知道，我的清瑶，阎王见了都会惧怕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