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出关

兽域一行，人没找到，天妖凰族也没探，反倒是带了个拖油瓶出来。

跟着两人一同走了数月，钰琉一路上一声不吭，哪怕被妄尘拎来拎去也没有任何表情。

玄鸢手里还拿着中州地图，思索着下一站该去哪里。

突然，一只纸鹤破空而来，玄鸢伸手抓住，将信纸展开。

是乐正天歆来信。

此前萧炎拉拢丹塔、花宗、焚炎谷和音谷成立联盟天府，由药尘暂代盟主，一同抵御魂殿和冥河盟。

只是近来双方摩擦越发激烈，天府联盟之下的数百座城池接连遭遇袭击，丹塔也有许多炼药师下落不明，这背后必然是有魂殿捣鬼。

如今天府联盟准备反击，由萧炎带领队伍前去血洗魂殿重地天罡殿。

参战的都是斗尊巅峰之上，乐正天歆自然是没有资格参加，但她的意思是请玄鸢出手，增加几分胜算，将丹家失踪的炼药师带回来。

之所以厚着脸皮求到她这里，还是因为音谷没有半圣，在联盟中话语权稍差，而天恒尊者也突然闭关，丹家少一个挑大梁的人。

乐正天歆不放心弟弟的安危，即使鲜有人知他丹灵身份，但仍是怕意外。

玄鸢略微思索一番便回信应了下来，纸鹤刚刚放飞，她突然感觉到识海有一阵波动，看向东方。

那是巫离歌闭关的地方。

……

佛家有云，一花一叶一菩提。

须弥万物可容纳进一粒小小芥子，修士自然也可以身为媒，容纳一方天地。

这处世界山河秀丽，江山寥廓，有绝地天险，也有亭台楼阁。

有风，有水，有四季轮转昼夜交替，也有风霜雨雪阴晴圆缺。

唯独……少了生命。

巫离歌于洞府中睁开双眼，眸中神光未敛，仅仅是余晖便能看破天地法则。

朵朵火莲绽放，照亮他手中一枚幽绿的种子。

种子在他手中生根发芽，眨眼间便长成一只翠绿的小鸟，随后褪去绿色的外壳，成为真正的鸟儿，展翅飞翔。

可就在下一刻，天雷乍响，天光落下，将那还没来得及鸣叫便化作飞灰，连洞府都塌陷一半。

“别在天道的底线上蹦来蹦去。”

巫离歌抬眸，映入眼帘的便是妄尘那张笑眯眯的面容。

“父亲。”玄鸢一把将妄尘推开，语气流露出惊喜。

巫离歌收了法则之力，伸手摸了摸玄鸢的脑袋。

“妄尘没为难你吧？”

“离歌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好女儿是怎么为难小生的？”妄尘一脸委屈地凑过来。

“你怎么还没找到人？”巫离歌语气里是明晃晃的嫌弃。

他本以为这次闭关少说也要三五年，但没想到才两年半便达到预期目标，这才决定提前出关。

他对于妄尘没找到人是早有预料的，不过怎么古族那个小家伙也在？

玄鸢注意到他的目光，简单解释一番。

巫离歌听后，倒是没有太惊讶，而是将涅槃骨也交给了钰琉。

“既然是你父母的遗物，理应由你亲自保管。”

钰琉有些惊讶，匆忙接过属于父亲的涅槃骨。

“……谢谢。”钰琉小声道。

当初若不是巫离歌，他没那么容易从古界离开。

一只纸鹤晃晃悠悠飞来，玄鸢打开信纸，看向巫离歌。

“萧炎定下明日突袭位于葬尸山脉的天罡殿。”玄鸢将信纸销毁，“让妄尘跟着父亲，我去和……”

“不，我去。”巫离歌打断她，“与魂殿恩怨先放在一边，此前我察觉到一股浓烈的杀意就在葬尸山脉出现，甚至能够触动法则。”

“可是魂殿那边必然有大量灵魂，只有我能超度。”玄鸢在这件事上格外执着。

“我跟着你们一起去不就行了。”妄尘拍了拍钰琉的脑袋，“小崽子就扔星陨阁吧，我猜凰玉心已经自顾不暇了。”

能触动法则的杀意，除了那位还能有谁？妄尘只能祈祷凰玉心能多撑一会。

两人没有反对，但最终只有玄鸢前去魂殿，巫离歌直奔自己感应到的方位。

葬尸山脉坐落在中州西南地域的交接之处，由于地势导致方圆千里阴气汇聚，附近居民又有将逝者葬入山脉的习俗，久而久之，这里竟成了天然的聚阴汇煞之地。

相较于菩提古树下的不自在，到了这里妄尘好似如鱼得水，就连存在都融入了天地一般。

魂殿那座天罡殿位就于山脉深处，因常年拘束灵魂又位于阴气汇聚的位置，因此显得阴森又可怖。

葬尸山脉并不大，几乎全在魂殿的控制之下，通常出现些许动静都会引起对方注意。

“没有留下痕迹……看来还没交手。”妄尘扶着一棵枝干泛着灰黑的的巨树，“那位应当是从这里进来的。”

此界尚未得到通行许可，他也是正好遇到感受到天上峰的法则波动，这才得以定位偷渡。

此地是极好的养尸地，那位本体便是僵尸，落入这里休整也是正常。

不过，以那位雷厉风行的性格，应该不会逗留太久。

“萧炎那边开始了。”巫离歌察觉到一抹空间波动，头也不抬地继续寻找。

若只是能触动法则的杀意，他也可以确认是妄尘所说的神尊，但他分明感觉到，还有一股熟悉的气息。

就像是与他同出一脉。

混沌青莲创世之后本体分化五色莲，这五色莲下落不明，也许是在上古遗域？

明巫很少讲有关他身世起源的混沌青莲，即使他恢复那些于混沌中漂泊的记忆，也无从得知五色莲下落。

反倒是妄尘听了他的疑惑，觉得奇怪。

“巫照逗你玩的吧，创世莲华与混沌青莲是两个东西，哪有什么五色莲？”

“什么？！”巫离歌难以置信，“那我算什么？”

妄尘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还以为你知道自己是从虚种，否则怎么还知道给自己炼制从物种的躯体。”

这漂浮于长河的所有世界所有生灵都是由先天一炁孕育，以物质构成便统称从物种，以灵气构成便称从灵种，也有因信仰诞生的生灵被称为从识种。

龙族向来称呼创造这世间的存在为造物者，在它们的传说里，先天一炁自创世莲华中诞生，而混沌之气则由混沌青莲孕育。

先天一炁孕育的世界为表层，被称为常世；混沌之气孕育的世界则为内里，被称作隐世。

所谓从虚种，便是隐世生灵。

两个世界只有一个出入口，向来是易天六道把守的重地，但也有一些时空乱流会将两边的生物卷入另一个世界。

隐世生灵对于常世来说是没有形体的存在，于常世停留太久就会消散，所以只有为自己炼制躯体才能在此驻足。

不过关于两方世界的诞生，一些后来的新神都只是一知半解，因为那场改变整个世界的战争之后，属于过去的规则就在逐渐消亡。

“只有战争之前的古神和小生这种老家伙才知道的，你也别怪巫照。”妄尘觉得有些好笑，但还是努力绷住表情，“先天一炁和混沌之气就如同阴阳表里，互相侵蚀转化维持在一个平衡上。”

“既然你说隐世生灵由混沌之气孕育，那我感知到的也是混沌之气？难不成你口中那位神尊也是从虚种？”巫离歌眉头紧锁。

妄尘这番话几乎是将他的世界观打碎，他并非什么高贵的混沌青莲遗脉，不过只是另一个世界落入此世的生灵罢了。

“怎么可能，不论哪种生灵，成神后便是脱离肉体凡胎，是不被定义的……”妄尘的声音戛然而止，脸色突然难看起来，“祂去过隐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