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端倪

莽荒古域，在中州被称为生灵禁区。

里面天气恶劣，毒气弥漫，更是凶兽密布。这些凶兽，大多都是从远古一直流传下来，其中一些家伙，根本就丝毫不逊色于如今魔兽三大族群，哪怕是天妖凰也能折在里面。

更有不少斗尊巅峰一去不返，其中不乏有成名许久的。

虽然莽荒古域凶名远扬，但它也的的确确是中州最古老的地方，其中还有一些远古斗帝留下的秘宝和遗迹，令人趋之若鹜。

不过介于其凶险程度，莽荒古域周遭荒无人烟，如今得了菩提古树消息，竟是出现源源不断的人流，也难怪财帛动人心。

莽荒镇是最接近莽荒古域的一个人类城市，平常这里居住的人并不多，因为莽荒古域凶名也是少有人来到此处。今日一来竟是格外热闹，喧闹声几里之外都能感受到。

妄尘对那热闹的城镇很感兴趣，但巫离歌不喜喧闹，因此玄鸢隔着老远就以法则之力从水中得了消息。

不说人体内血液是水，这空气中早已布满看不见的水。

“最早一批进去的都没出来，其中包含数名斗尊巅峰。”玄鸢双眸中幽幽蓝光一闪而过，“这几日人已经少了很多，萧炎他们在三天前跟着大部队后面进去了。”

“莽荒古域内可能感知？”巫离歌也看出镇上那些人大多实力不济，有存着侥幸或捡漏心思。

“很微弱，里面应当有能压制法则的存在。”玄鸢闭上双眼，不放过任何细节。

她虽然防备妄尘，却也知道他所说不假。自己是巫离歌强行捏造的法则化身，本质便是法则本身，又怎么可能凝聚道种证道？即便可得馈赠受封尊号，但那又如何？她无法成为真正的神，若有朝一日水之法则消失毁灭，她便会随之消失。

与真神不同，她依附于单一法则而生，几乎没有除法则之外的能力，即便她如何强大，一旦所属法则被压制被克制，她同样手无寸铁。

这莽荒古域中皆是杀伐、死亡以及荒芜。

“啧啧......小生嗅到了血煞的味道，不如去瞧瞧。”妄尘自到来后便一直不曾出手，甚至打探消息都是以巫离歌的名号。

每次远远察觉到萧炎或和萧炎有关的人便隐去身影，说自己在外便是昆仑君代理人，不好为神主沾染因果。巫离歌一直都将当其不存在，一个吵吵嚷嚷的透明人。

没想到这家伙主动开口提出要求，还和他的任务无关，巫离歌十分诧异。

“你自己说不能沾此界因果。”玄鸢面无表情呛他，血煞这类煞可是最麻烦的因果产物。

“小生好奇不行？离歌啊，你这女儿怎么一路都在挑小生的刺。”妄尘故意挑衅，试图使玄鸢流露些情绪，最好气得跳脚。

巫离歌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他甚至怀疑明巫那不着调的性子完全就是跟着这人学的。还有玄鸢，明明平日情绪平稳如水，一遇到妄尘就变得尖锐起来。

“先行前往古域台，那里算是一块安全区。”巫离歌无视妄尘，拍板决定。

估计会有不少人在那里聚集。

踏进外围这片原始森林瞬间，周遭光线都黯淡不少，无数参天巨木不知生长多少年岁，又吞噬多少生灵血肉滋补。

林中雾气弥漫，寻常人无知无觉间就会被这毒瘴蚕食。

只是他们三人可都不是等闲之辈，一眼就看出这毒物并非雾气，而是大量肉眼不可察的毒虫构成，随着呼吸便进入人体迅速繁衍，吞食血肉制造毒素。

巫离歌这身药体可是用剧毒滋养过，毒虫一进入便会被更强大的毒素毒死，随后被流转于体内的药莲神火烧得灰也不剩。玄鸢就更直接了，无形的水覆盖四周，毒虫无从靠近。

至于妄尘，只能说成为半神的都不是省油的灯，那些毒虫在他体内进进出出，仿佛只是在死物间穿梭。

三人全速前往古域台，对周围的凶兽和路过的人视若无物。

......

古域台据说在远古时曾经是一片古战场，众多实力极强的强者曾经在此陨落，因此才会令得此处隐隐有着一种奇异的威压，使得这里成为了莽荒古域中唯一一块凶兽不敢踏足的地方。

巫离歌选择来这古域台，是因为其位于莽荒古域中部与深处交接点，从这里能够直接进入莽荒古域深处。

但也因此，此时这位于荒野的广场上，是密密麻麻的人群。

巫离歌三人出现吸引了不少视线。毕竟他从来都不喜遮掩身份神神秘秘，搞得跟被人追杀似的。

因此有不少人认出他的身份，进而主动让出道路。

当然也有玄鸢容貌的原因，总归不是看起来斯文没什么战力的妄尘引来的。

来到古域台的这些人自发由弱到强地从外到内排队，巫离歌一路走到广场中央，看到的便是一方足有数百丈庞大，高两米左右的石台。石台上人不多，比起台下可以说少得可怜，但气息个个都极为强横。

巫离歌踏上石台时，那些人都看了过来，但在感受到他半圣的气势时，皆是收敛起来。

“想不到这菩提古树竟是将前辈也吸引过来了。”主动上前行礼打招呼的是在天墓有一面之缘的古青阳，在他身旁的自然是古族少主薰儿。

“菩提子虽不是什么稀罕灵药，但本座所炼制的丹药恰好缺了一味。”巫离歌要寻须弥芥子的事只有萧炎清楚，因此来莽荒古域明面上打的是寻药的名头。

毕竟菩提心只有一个，菩提子却是有不少。所求并不冲突的情况下，可以少很多麻烦。

古族与他不算相熟，也因此只是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便回到自己的位置。

“前方有兽潮阻拦，此前已有不少人丧命。”虽然被压制，但玄鸢依旧查探到些许情报，“目前他们打算整合所有力量发起联盟，寻找机会冲破兽潮接近菩提古树。”

她想了想，隐晦地指了个方向，“联盟是由那个人发起的，是魂族之人，名为魂玉。”

巫离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青年看似二十出头，模样俊秀中带了些阴柔，如名字一般温润如玉，一身黑色衣袍竟是穿出华贵雍容。

似乎是察觉到视线，他转头冲巫离歌礼貌一笑，优雅不失礼貌，让人平添好感。

此人有点手段。巫离歌也冲他微微颔首，滴水不漏。

倒是妄尘一改聒噪，时不时看向与魂玉走得很近的几人。

“那是什么人？”他直勾勾盯着那白袍男子和彩裙女子，眼神似乎要将人洞穿。

“男的名叫九凤，女的叫凤清儿，算是天妖凰族年轻一代的佼佼者。”巫离歌瞥了一眼那彩瞳男子，“说起来天妖凰族里不是叫凤就是叫凰的，你要抓的那凰玉心难不成和他们有关系？”

“妖凰么......窃凤凰血脉，也倒是相称。”妄尘语气里带了丝嘲讽。

“你的意思是？”巫离歌有了兴趣，他仔细看了看那两人，倒还真隐隐感到一丝违和。

九凤倒是看不真切，那凤清儿身上可就明显多了，显然是有人强行将某种血脉植入体内，过程恐怕极为残忍痛苦，能活下来只能说挺幸运。

“这两个小畜生祖上应当是某种有风雷天赋的鸟类，但血脉低劣难以修炼更高，当是动了歪心思将凤凰血脉植入融合，可惜其本身血脉太差使得这凤皇血也被糟践了。”妄尘摸着下巴，“这后代当是凤凰血越发稀薄，劣质血脉又占据了上风。”

这可就有意思了，那道听途说的消息居然还有几分靠谱。巫离歌想起那具凤凰尸骨，其死因很是耐人寻味，于是给妄尘提了提。

妄尘闻言看了看玄鸢那枚翎羽耳坠，突然恍然大悟。

“小生就说嘛，什么事能惊动那位离开幽冥。”他眯起眸子，黑色的符文不知不觉攀至眉眼，遮住半张脸，“原来是骨凰遗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