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九罪

“那小生可太清楚了，昆仑教便是上古遗域第一神教，位于圣山昆仑。”妄尘摇了摇羽扇，眯了眯眸子，“这么看来巫照也并未告知你太多嘛。”

他顿了顿，取出一枚漆黑的鳞片，“巫照就是你那便宜师父本名，明巫是他证道的尊号。”

巫离歌瞳孔一缩，那漆黑鳞片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夜幕，与明巫本体褪下的鳞片一模一样。

“衔烛之龙司日夜更迭四季轮转，应龙掌空间奥妙巡游大千。巫照出生时显露出这两种血脉时，所有人都觉得他活不久。”妄尘的笑容中带了一丝怀恋，“没想到啊……那个跟在我身后叫哥哥的家伙，居然真的打破命运证道真神了。”

没想到竟是真的认识明巫，但巫离歌依旧没放下戒备。

“你来此界，有何目的？”

妄尘也不隐瞒：“司命神殿已确认明巫尊者归真，回收封印其道种这是其一；这其二嘛……自然是奉命抓捕触犯易天九罪的犯人。”

……

这世间有无数世界漂浮于名为长河的存在上，如水面上的泡沫，美丽而脆弱。

上古遗域是个例外，它是长河的源头，是世界的起源。

曾有存在试图颠覆万界秩序贪婪掠夺，因此顺从无数生灵意愿，诞生了易天六道推翻其统治，并确立了新的规矩约束生灵，维护秩序。

而这新的规矩便是易天九罪，触犯九罪者，便会被抓捕至易天六道审理并惩处。

负责抓捕与刑罚的便是易天六道之一的“刑道”——昆仑教。

“其实回收道种本该是司命神殿该干的事，但那些调停使修补修补天道还行，对这穷凶极恶的犯人可是束手无策的。”妄尘叹了口气，“也是小生活该，听闻巫照在此界出现过便一时冲动接下任务。”

刑堂大多时候只是负责处刑，偶尔会以刑罚来让犯人“心甘情愿”交代罪行，追捕犯人本该是捕堂负责的。

更何况妄尘掌刑的地位与副堂主无异，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

只能说明巫失踪了太久太久，以至于还记得他的除了祖宗衔烛之龙外，就剩妄尘和几个看着他长大的兄长。

虽然已经确认明巫身死，但妄尘并未有太多伤感，也只有在听到其因为禁物而死时略微流露出遗憾。

“真神死亡被称为归真，祂们回归最初，若是再度归来便会更加强大。”妄尘解释道，“但因禁物归真却不能变强，倘若是上级禁物怕是来不及归真就彻底消失了。”

他刚想拍拍巫离歌肩膀，道在玄鸢那冰冷的眼神中讪讪地收回手。

“放心，上级禁物早已被全数封印，余下的多是不入流的，只能用一次。”

巫离歌垂下眸子，在思索对方的话有几分可信，即使他并无恶意，甚至有些将自己当后辈照顾。

“你这道种已经具备雏形，证道也只差些火候，等此间事了，小生便带你去上古遗域。”妄尘道，“届时向诸位尊者打过招呼，你就可以亲自将巫照道种送入归墟神冢，等他回来。”

他最后还是不放心叮嘱，“时间法则不要再用了，贸然窥伺时间为此界凡人改命，等同于触犯九罪其七，至少要被关押幽冥无间三千年。”

“我并无为凡人改命之意。”巫离歌早就知道此界天道定数，他不过方外之人，一介过客。

“那就好，接下来就是抓捕犯人凰玉心。”黑色符文再度出现在脸上，妄尘气势一凛，无边杀伐血气统统涌现，与之前那和善交谈的书生判若两人。

此刻的他如同一尊杀神。

……

凰玉心，出身凡尘大族的贵女，虽为凡人却不甘卑躬屈膝于男人，也不甘百年之后垂垂老矣归于尘土。

为求长生，她犯下无数过错，却从未回头悔过，以手中超越凡人的力量使得生灵涂炭。

因此触犯九罪其一其二，以权乱世和贪妄长生。

巫离歌以为妄尘知道这凰玉心下落，会去直接追捕，却没料到他居然对其踪迹半点都不清楚，还赖上他借他名号发布通缉令。

这不就打草惊蛇了？

玄鸢不知怎么的，看此人极其不顺眼，但凡他出现在巫离歌身边，她必要死死盯着。

照玄鸢原话便是：此人一身血煞，手中必然有上万条命，她不得不防。

巫离歌也只有随她去。

半月眨瞬即逝，菩提古树即将现世，萧炎一行人已经提前出发前往莽荒古域。

那菩提心和菩提子对巫离歌并无大用，他只想看那菩提树周围是否会有须弥芥子出现。

只是妄尘死乞白赖非要一同前往，巫离歌知道他不太好和萧炎接触，因此晚了几天才和玄鸢前去。

“息壤和须弥芥子在上古遗域根本不算稀罕物，除却息壤因为特性由千机阁掌控，须弥芥子都是小孩子们拿来储物玩的。”妄尘话很多，也不知是本身如此还是憋的，“早知道二百年前就不送给执律司那个木头了。”

巫离歌察觉到上古遗域里似乎对时间概念很浅薄，妄尘开口最少是百年前，仿佛十年对他而言一呼一吸便过去了。

那个地方应当遍地神明，年岁难以估摸，也难怪知道他于虚空漂泊无数年，明巫还是觉得他年幼。

巫离歌不好奇他口中的司命神殿和执律司，也不关心他的感情问题，只想让这人赶紧闭上嘴，让他清净清净。

不过玄鸢懂他的意思，也不说话，就是用那难以忽视的眼神一直盯着妄尘，直到对方最后承受不住做个封口的动作，彻底安静下来。

终于安静下来了。

巫离歌狂归狂，但绝对不蠢。如今这妄尘因着明巫对他似乎亲近几分，但能够当掌刑身上还有如此庞大的血煞，可不是个和外表看起来一样和善的。

更何况他还是半神……

半神可不同于真仙那种可动用法则皮毛的后天伪神，他们以永世放弃证道为代价，换取真神手中法则权柄，成为真神手中最锋利的刀。

凭借货真价实的法则权柄行走万界，代行真神意志。

妄尘便是昆仑君手下的半神，被赐予天厉五刑的权柄。

虽不知那是什么样的法则，但名字就已经很凶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被警告一次，以及差点就使萧玄改变命运，巫离歌都有些头皮发麻。

九罪数量虽少，定义却格外宽广，其刑罚只做参考，具体量刑都是交由易天六道高层审理。

哪怕是妄尘这种半神斗没有资格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