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架JZT－3B型通用直升机运输功能型匆忙地在蔚蓝的天空赶路。边上是另外一架JZT－3J——JZT－3的武装功能型。

　　“轰！”爆炸的声音传来，震耳欲聋。

　　“唔……”发动机的轰鸣剩下，没有人注意到这一轻微的动静。

　　“……但是得做好心理准备，即使不是……”JZT-3B上，东风荡昏昏沉沉地躺着，隐约捕捉到一些发动机声中夹杂的话语。

　　东风荡挣扎着张开了双眼，一位蓝图军的人正在跟另一位穿蓝图军军装的人说着话，两个人都背对着东风荡。东风荡想要爬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用拘束衣限制住了自由，拘束衣也被紧紧地固定在了“地面”上。

　　东风荡想说话，但是没有力气，只是转动眼珠。东风荡发现自己是在一架直升机上。

　　另一名直升机上的士兵的目光跟东风荡的目光碰在了一起，士兵赶忙起身，来到两位谈话的其中一个蓝图军边上，说了一句：“醒了。”然后又回到他原来坐着的地方坐着，手上拿着东风荡从未见过的枪。

　　两名蓝图军赶忙转身看东风荡。东风荡的视线还比较模糊，但他看到了东风浩的脸。东风浩明显松了口气，蹲下身子：“醒了？太好了。”东风荡想要说话，他有太多要问的了，但就是说不出来，只能勉强动下嘴巴。“放松，没事。”东风浩伸出双手抚在包裹着东风荡的拘束衣上，拘束衣很薄，东风荡能感觉到东风浩的手，“刚刚给你紧急处理了一下，现在麻醉的劲可能还没过。放心躺着就行了昂。”

　　“放轻松，小伙子。”一旁的另一位蓝图军留下一句话，又看了眼东风浩，“你哥快急死了。马上就到医院了，你会接受治疗的。”

　　东风荡没有认出这位蓝图军是谁，也许他根本就不认识他。东风荡没有看清他的具体军衔，但他能迷糊地看到他的领章是个倒三角，下面的两边边上各有一条与边平行的线段——“高”级，这是特务机构才有的军衔。

　　“话说回来……耗子的军衔是一个正的三角加底下的一道杠吧……三角里是二杆还是三杆来着？”东风荡无聊地乱想，“这家伙当兵这么久……好吧，也不久。话说平安军为什么要取消军衔啊……”

　　东风浩见东风荡目光不在自己这边，便收起了脸上的那一丝微笑，悄悄地呼了一口气。边上躺着一挺轻机枪。东风浩光顾着把东风荡送到直升机上，忘了换回自己的DZ-07甲式自动步枪。

　　“我是‘影棚’。附近地区要求空中侦查和火力打击。”驾驶舱出传来通讯器的声音。两位飞行员中的一位回头看了看那位之前跟东风浩谈话的军官。军官点了点头。

　　飞行员拿起通讯器说道：“许可。‘主角’执行。”随即飞行员调了一下频道，又说道：“‘主角’注意！对就近地面单位给予空中侦查及火力支援，单位码……”

　　飞行员将大致信息告知了另一架直升机，另一架直升机根据通知调转机头，向附近飞去。

　　“他们是‘主角’，我们是什么？‘配角’？”东风浩开玩笑地自言自语道。“我们是‘导演’。”蓝图军军官笑了一下，说道。

　　代号“主角”的那架JZT-3J直升机机身两侧挂载有火箭发射巢和一具51.7毫米速射无后坐力炮。此时，机身两侧的火箭发射巢正冒着火焰——一枚枚火箭弹咆哮着向地面的丧尸群冲去。在剧烈的爆炸与火光中，丧尸有的被抛到了天上，又重重地落下；有的被碎片划过身躯，只能半死不活地蠕动；有的被爆炸的火焰烧灼，在狂奔了一阵后永远地倒下……但更多的是被爆炸的冲击波所震，全部被无形的波压倒在地，也许外表无恙，但内部的器官被各种的波震的扭曲、粉碎。无后坐力炮则在火箭弹发威之后逐发逐发地射击，效果比火箭弹差些，但至少备弹比火箭弹多，不说“肆意挥霍”，DZ-07甲式自动步枪说“适当放肆”总可以了。

　　东风浩扭着头看着直升机上的火箭弹发射、爆炸，不由露出羡慕的目光。“你们可真有钱！这种任务还配火箭弹，关键还可以乱打。”东风浩由衷感叹。

　　火箭弹是大约二、三十年前共和联盟刚刚研究出来的东西，现在刚刚开始准备普及共和联军，但是其单发造价高、射程较近等缺点依然是不低的门槛。尽管其射速快、威力大、压制效果好，但也仅能在关键时刻让武装直升机轰两下意思意思，更多的时候叫来的支援还是配有多管无后坐力炮的直升机。

　　“哼。”蓝图军军官不屑地冷笑了一声，开玩笑道，“你可以努力加入我们啊……”东风浩一脸嫌弃地揭底道：“切！我可不想到你们那研究化学。再说这火箭弹是你们自己的吗？”军官被噎住了，这火箭弹其实不是他们的，是从451局借来的——东风赤是“中介”。当然东风浩只知道这些，其实451局跟这位蓝图军军官讲好了价——一发火箭弹换一支某种药或者疫苗，东风赤从中抽取三支的“利润”——当然这是开玩笑，后来这位军官当真给了，被东风赤退回来了，只有451局的厚脸皮收下了。这是后话。

　　似乎局势十分紧张，周围的炮火声不断。

　　“到达！”飞行员例行说道。另一架直升机早已不见踪影，估计是在战斗中杀红了眼。

　　直升机在楼顶的停机坪降落，一旁的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赶忙上前把东风荡抬下来。有三名持有步枪的士兵做着低持枪姿势在楼顶默默注视着东风荡，都是右手食指搭在扳机上，左手紧握护木，随时可以射杀在场的任何人或任何不是人的生物——也许不是生物的也行。

　　东风荡让几个人抬到推车上，几人又推着推车坐电梯来到了不知道哪一层——楼层是用密码显示的，东风荡不懂这些密码，同时视线又还有些模糊。

　　东风荡转动着眼珠，尽可能的搜集“情报”——安保人员大致位置、使用的什么枪、枪用的可能是哪种子弹、战术背心上能装多少弹药、弹药挂是满的还是空的……尽管东风荡其实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实在是没有事干，就只能乱看玩。

　　乱看还是有所收获的，东风荡看到了许多“梦寐以求”的装备，比如模块化步枪，这是只能在网上找到几张图片的武器，还有榴弹发射器、冲锋枪合一的火力枪——这是东风荡以后才知道的名字，在此前东风荡不知道有这种玩意存在。东风荡还看见了一样只能在网上看见寥寥几字描述的装备——火焰喷射器。

　　东风荡被推进了某个手术室，几名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摆弄着各种仪器。东风荡有些紧张。

　　“别怕，先给你做个检查，先要打个麻醉。”一名医生注视着手上的针筒说道，然后给东风荡扎下去。东风荡立刻昏睡了过去。

　　一名医生检查了一下东风荡，确认他已昏睡后点了点头，几名医生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关掉了边上的设备，然后把东风荡转移回推车上，再换到另一个手术室，才开始手术。

　　东风浩被士兵拦在了外面。“不是，几个意思？”东风浩似乎是故意地晃着右手——右手上握着那挺机枪，“我是他……亲属诶！”

　　“嘭！”面前的士兵没有任何警告，直接把步枪对准后面结实的墙壁开了一枪作为警告。步枪的声音和东风浩的DZ-07甲式自动步枪的声音不一样，也许是用了特殊的子弹。

　　士兵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东风浩，没有说任何话，只是把步枪的枪口又指向了东风浩。一旁的军官上前压下士兵的枪口：“好了，他是刚刚那个的哥哥，担心他，人之常情。”

　　士兵又看了一眼，随即放下枪，敬了个礼：“是！子木高尉！”子木，天华区里最常见的姓氏，常见到每个族都有这个姓。而你即使认识几个姓子木的，他们也不一定有关系。比如东风赤身边的子木高阳和东风荡的班主任子木灵正，还有东风浩眼前的这位高尉都互不搭噶。

　　高尉带着东风浩坐直升机走了。

　　天华共和区武安省。

　　这里是一片由沙土所覆盖着的平原。但就是在这片沙土中，有着许多繁华的城市。武安省是天华区里拥有经济型城市最多的省，简单来说就是有最多的夜市。

　　当然了，这片“沙漠”也并不都是繁华的城市，有的地方依然荒凉——有的是因为基础设施不完善，有的是因为连年灾害，也有的是一些人为的原因，比如……

　　一片荒凉的沙漠“小镇”正在夕阳下闪着微弱的光——这是一座地图上找不到的小镇。全球定位卫星系统尚未完善，即使是在军用屏幕上也找不到这座“镇”。但这“镇”却拥有机场，跑道上停着共和联盟最先进的武装直升机和天华区最先进的歼击机——这是一处军事基地。

　　在全球都在紧张地面对丧尸危机时，这处军事基地似乎显得很悠闲。一位位士兵有条不紊地走着，即使是怀抱文件的人也不着急。

　　几位服装明显不同的人显得格格不入，他们在飞快地奔跑着——尽管只是在快走。

　　一名士兵伸手将他们拦在了一道门前。他们中的一人赶忙拿出证件。

　　“117。”士兵在心里念着。随即交回证件，敬了个礼，然后放行。

　　“你们局长在哪？”这行人似乎并不熟悉这座基地，问道站岗的几名士兵。

　　士兵用单兵通讯器叫来另外一个士兵领他们前往。

　　“快点啊！告诉我们就行了。”

　　士兵不情愿的大致指路，这群人便迫不及待冲上去。

　　“河阴河阳那边已经爆发了！”这群人中似乎是领头的那位没等进门就着急的大嚷着，“你在等什么啊！离·赭！”

　　在这间比较狭小的办公室里摆着一张办公桌，桌子的面积有五分之一个办公室那么大——桌子确实比一般的大，但房间着实小于同级别的人的办公室。如果不是办公桌上摆了一台先进的电脑并铺满了各种文件、办公桌后面挂了几副地图，你很难想象这是这座基地最高指挥官的办公室。

　　这位被叫做离赭的人正趴在办公桌上似乎很悠闲的看着桌上的玻璃杯，玻璃杯里正泡着茶，茶叶依然飘在水面，不时有一片茶叶缓缓地旋转着，像是窗外的叶子被风吹落一样飘到杯底。不知道是室内的灯光还是外面的阳光将玻璃杯照的锃亮。

　　离赭抬起眼皮瞥了来人一眼，半晌才慢慢地直起身子，“急什么？别急。”这是离赭的经典语录。

　　离赭是一名理族人，理族素以客观科学出名，算是个比较朴素的民族。这是个少有的很早以前就没有宗教信仰的民族，毕竟在理族人看来探究世界的秘密比去教堂什么的祈祷有意思多了。离赭有着理族典型的外貌——一双比较大的耳朵。理族人的耳朵与常人不同，他们可以真的“闭上”耳朵，省得去听那些不想听的声音，也因此理族人都比较自我，但追求科学的他们很少犯错，即使犯错他们也会很坦然地承认，毕竟是自己没听意见。离赭的两只眼睛的瞳孔颜色不一样，右眼是正常的理族人的蓝黑色，左眼是机械一般的黑色，如果你仔细看可以在黑色中间发现一个红点。几乎没人知道他的左眼为什么是这样的。不过现在，离赭面前的几人中那位领头的知道为什么。

　　“别急？能不急吗？三号单位都被袭击了！”领头人火急火燎地嚷着，右手往兜里塞证件。刚刚跑的太急，证件还没来的及塞回去。现在一急，手没对准，证件掉在了地上，证件上清楚地标有他的名字——子木·天素。又是一个姓“子木”的，而且和前面的所有姓子木的毫无关系。

　　“你急，您能干怂么捏？”离赭拿着调侃的语气不痛不痒地微笑着说道。

　　子木天素急得差点冲上去拍桌子，其他几人因为办公室太小呆在外面，也急得慌。

　　离赭看着眼前的子木天素，“噗嗤”一笑：“好了，不逗你了。我已经让451局把三号单位带到南都的某个医院了。你们在那边的同型单位也在配合行动了。”

　　子木天素没缓过来，愣在那里。“你……你可急死我了。我看你坐办公室里闲着，我当……”

　　离赭摆摆手，又趴在桌子上“观赏”玻璃杯里的茶叶。“好了。不是我摆谱，我们271局是第一个专门负责军事行动的二级保密的一型编制机构，我要真是整天坐办公室里闲着我也不会坐在这张办公桌前。没事走吧，食堂到饭点才供应外部人员的伙食。”

　　子木天素还想说什么，话到嘴边，看见一心“观赏”茶叶的离赭又憋了回去。“走吧。”子木天素带着同行的人离开。

　　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

　　离赭抬头看了看被关上的门，又看了眼窗户。正值黄昏，夕阳点燃了天际边的云朵，一片橙红色。他起身拉上窗帘，确认外部无法看见办公室内的情况后，又坐回办公桌前，抽出右下角的抽屉。抽屉里装着一台满是按钮的仪器，仪器上有几根电线连着办公桌和地面。离赭按下一个按钮，办公桌上的那只“玻璃杯”闪了两下，随即消失。

　　“哼哼，还不错。”离赭自言自语道，然后合上抽屉，又从另外一个抽屉里拿出一只真的玻璃杯出来，拧开杯盖，凑到嘴边吹了几下，然后稍抬起杯子，将茶水送入嘴中。喉结往下一跃，又爬了上来。

　　离赭拨通了一个号码。“老明？你那玩意不错，我……好好好，不是玩意，发明，好吧？你们那发明不错，给我搞几个利于实战的玩……发明呗？”

　　电话的另一头，正是蓝图军131研究所——又称“珍宝”局的所（局）长明·雷。珍宝局可是蓝图军的一件珍宝，有太多的装备都出自珍宝局之手，小到子弹大到导弹，地上的坦克天上的战机水中的舰艇都有珍宝局的份。

　　“喜欢啊？”明雷歪着脑袋把手机抵在肩上，手上的笔在面前的文件上飞舞，“啊呀，你说这个‘伏挺’造出来多不容易啊？经费换算成共和币将近两百亿制吧？我送了你五架吧？还有那个你提议的那个‘透水晶’，我们现在砸了也有四千多万制共和币在上面还没出成果啊，你的初始方案基本上除了设计目的和大致原理还剩着其它好像都被我们改过了。还有那个专门给你们局用的‘超能’系列枪……”

　　“好好好！开条件！”离赭赶忙拦住明雷说下去。离赭知道，任他说下去可以说到半夜，毕竟有太多东西是131所给的。“哼哼哼，小伙子，别急嘛。”明雷露出奸笑一般的表情，“还有上回那个‘水装甲’……”“我挂了？”离赭使劲憋笑，尽可能用冰冷的语气说道。“哎哎别！这样，你看一顿海鲜怎么样？”明雷见好就收，赶紧开出条件。“好！可以！”离赭说完赶忙挂上电话，生怕明雷再开出什么条件。

　　当然，离赭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太多时间跟明雷扯。他从另一个抽屉里抽出地图，再从某个保密柜里找出一份文件。

　　这时，电话响了。

　　“嗯，上码。”离赭要求对方报出身份识别码。“额这个小离啊，海鲜要蒜蓉的……”电话对面传来明雷的声音。离赭冲着电话“滚！”了一句，又挂断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