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似是故人来

自从白玉京知道穆雨成仙之后，便把他当作自己的同类，对他的态度相比遇到其他人的时候有了差别。以前她对所有人都是有点冷漠的，当时虽然她知道穆雨和书馆的其他员工有所不同，但还是将他视作人类的一份子，直到昨天听到穆雨说了他的身体状况，白玉京才有了头绪，从而得知此人已经成仙。

当然，五五书馆除孟中生以外的员工都不相信她的话，因为他们也不知道白玉京是仙，还以为这人就是一个普通人。当初穆雨把她带来书馆的时候是说了那么一句“我带回了个神仙”，可惜的是那个时候他的神志还没完全恢复，等他变得正常了，其他人也没想过再问，因为此时他们已经确定白玉京就是个水平与穆雨差不多的人类。

只有孟中生在白玉京一进门的时候就知道她就是那天晚上自己看到的巨大白蛇，用和尚、道士的话来说这叫缘分，既然有缘得见神仙或妖魔，那么往后遇到的一些事情就会与当时看到的神仙或妖魔联系在一起，这是一种无法用语言表述的确信感。如果问孟中生为什么这么肯定白玉京就是白蛇，他也回答不出来，这种信念的来源就是这段缘分所致。

虽然如此，孟中生的心中还是将白玉京当作一个普通人来看待的，并没有觉得她是活了千百年的白娘娘，世间人人都在歌颂的白素贞。因为警察出身的孟中生至今还保有无神论者的最后一点习惯——不拜神求佛，就算现在的他已经知道世界上有神佛的存在。

穆雨觉得白玉京过于武断地判断了他身体的问题，他也不觉得自己成了神仙了，因为在他自己的印象里，神仙都是无欲无求的，而穆雨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和很多想吃的东西。况且伤口自动愈合的例子世界上早就出现过不止一回了，光凭这个因素就将他列入仙班未免也太不严谨。

白玉京见他不信，也没有再逼他信任自己，而是向老甄提议自己与穆雨组队，老甄自然是不同意的，他们都知道白玉京的能力不俗，再让她和穆雨组队，那不是没人带还需要提升的员工了吗。而且在穆雨回来的这段时间里，他要一直负责域外之神教的调查，这种事情必须要找一个能力强大的人来单独做，一方面在于一个人不至于太快的暴露，另一方面考虑到如果遇到危险，这个人可以独善其身。

霞边市也渐渐安定了下来，并不是市政府公布了“虚”的消息，而是因为人们再不工作就会把自己给饿死了，大人们停止了罢工，学生们却闹得更欢了，他们觉得此时霞边市的太平就只能靠自己来维护，所以他们闯出东区，分散在各个区域游行。

大人们停止罢工也得归功于现在网络发展的迅速，事情像是一阵风一样来了便去，别看此一时闹得满城风雨，彼一时又会瞬间烟消云散。人类就是这样，所谓的求知欲，是指找寻的东西不知道在何处而产生的，而找寻的东西就摆在那里，大多数的人便不想去了解了，这是一种对于知识的差别性待遇。

自从“虚”被穆雨一拳消灭之后，霞边市的失踪案、杀人案等各种案件都被老百姓怪罪到了“虚”的头上，每个人的心里都有同样的默契，他们不想说穿这件事，他们知道，如果事情说穿了，这座城市承担不了知道真相的后果，人们也一样。只要现在没什么问题，那就可以妥协，接着便又是日复一日的工作、下班，再抱怨着生活的无趣。

很多人以为天灾人祸是可以解决的，事实上并非如此，别说天灾，现在连人祸都没人能想出好的解决方式，如果真能解决，就不会去避开它们了。通常人们的用词都是“避免天灾人祸”，而不是“解决天灾人祸”，看来人们的潜意识中依旧存在敬畏之心，只是他们没察觉。

穆雨正在自己房间整理在IOSE所调查到的资料，这时短信的铃声响起，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叶彩云发过来的，上面写到前几日提到过的白发女生又到咖啡馆去了。穆雨便放下手中的资料，准备去一趟咖啡馆，走到大厅时被林帆梦叫住：“你这是去哪儿啊？”

穆雨便把之前叶彩云告诉自己的事情又复述了一遍，正好此时林帆梦也没有工作，就让穆雨带着她一起去。

没过多久，两人便坐上了开往南区的出租车，车上林帆梦还问穆雨：“哥，你的工作不是调查‘虚’吗？怎么这种事情也管？”

穆雨回答道：“我是怕叶彩云遇到什么危险，你想想，按照她的描述，这个白发的女生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还是赶紧查清楚的好，等我把IOSE的资料整理完可就没那么多时间管这些事情了。”

林帆梦觉得穆雨很在意这个叶彩云，就问道：“穆雨哥，你是不是喜欢叶彩云啊？”

穆雨摇着头说：“叶彩云是个好姑娘，她对我也很好，只是恐怕这份情谊，是从安仔身上转移过来的。”

林帆梦疑惑道：“那有什么呢，感情是真实的啊，而且安仔也不在了，你和叶彩云在一起也没什么吧。”

穆雨笑着说：“怎么可能没问题呢，叶彩云既然将对待安仔的感情放在了我身上，那么就意味着她有可能将我看作安仔，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她惊觉我和安仔根本不是同一个人，那个时候又怎么办呢？”

林帆梦皱着眉，想了很久才说：“我觉得是你想得太多了，世界上会有人蠢到弄不清自己喜欢上了谁吗？而且要是叶彩云一直喜欢着安仔，那她也不可能对你示好吧。我觉得你再这么下去，早晚会伤到人家。”

两人就这么一直争论到了彩云咖啡馆，推门进去，发现一个白色长发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们坐在穆雨喜欢的位置上，叶彩云见他们来了，赶忙招呼他们来到吧台，说：“她已经在这儿坐了很久了，说今天要等一个人，但是那个人现在都还没来。”

穆雨见这个女生身体周围有几缕蓝色的气体萦绕，当然，普通人是看不到的，他发现这气体竟然和自己身上的一模一样，于是就小声对林帆梦说：“小心点，这个人的实力最差也是和我一样。”

林帆梦一听便警惕了起来，她知道穆雨的实力，眼前的这个女生虽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杀意，但是穆雨的话应该是不会错的。

穆雨慢慢地向白发女生走了过去，走在她身旁时，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时女生回过头来，却让穆雨愣在了原地。

林帆梦见穆雨就这么愣住了，迟迟没有动静，还以为是他中了术，于是自己也向前走去，看到了女生的真容，她也像穆雨一般呆立在了原地。

这个女生带着一脸淡淡的笑容，唯有看透了世间一切的人才能这么笑，她眼睛似乎无神，又似乎在看着某处，就算于她对视的时候都感觉不到她的视线。女生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依旧是那副恬静的笑容，穆雨眼眶湿润地看着她，林帆梦哭了出来，直接抱住她，这个白发的女生，名叫莫闻秋。

穆雨红着眼对叶彩云说：“彩云，今天的事要保密，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过来找你玩。”

叶彩云呆呆地点了两下头，她也是第一次看见穆雨这种状态，所以什么也不敢多闻，只是目送三人离开了咖啡馆。

回书馆的路上，莫闻秋好奇地盯着车窗外的城市，就像孩子一样新奇的看着这个世界，其余两个人问她话她也不回答，只是以笑容回应着二人，还没等车开到五五书馆，她便睡着了。

回到书馆后，众人见穆雨抱着一个白发女生回来了，就问怎么回事，穆雨先将莫闻秋安置在了自己的卧室中，再向同事们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55部的几个人都难以置信地反复追问两人这是不是真的，然后又开心又伤感，很明显，莫闻秋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在她身上发生了许多事情，这些事情就是导致她变成这个模样的原因。

没过多久，五五书馆便开起了紧急会议，老甄说道：“如今闻秋是个什么状况，咱们暂时还不知道，所以我想请大家说说自己的看法。”

穆雨补充道：“我能看出闻秋的身体里蕴藏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的来源应该与我身体里的力量是一样的，也就是说，她也是在西藏得到的这股力量。现在闻秋的状况应该和最开始的我一样，只有些片面的记忆。十年前安仔提到过叶彩云，这也是为什么她只能找到彩云咖啡馆，至于她发色和皮肤的改变我就不得而知了，这是我没遇到过的情况。”

柳相怜提议道：“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先将闻秋的记忆找回来，这样的话也方便问出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李墨说：“鉴于穆雨之前也是这种情况，我觉得咱们倒没必要太着急，就让她先歇着吧，穆雨最后不也恢复正常了吗？”

方志明也同意李墨的观点：“我也觉得没问题，闻秋好不容易找到了我们，咱们还是多陪陪她，这样也有助于记忆的恢复。”

林帆梦说：“那就让我来陪她吧，检查阵法的任务本来也挺轻松的，现在的老员工里恐怕只有我有这个时间了。”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讨论，老甄终于决定让林帆梦工作之余陪着莫闻秋，其他的老员工有时间再陪她，白玉京负责找出让她记忆恢复的方法，其他人照常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