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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狡童初现云苍苍

世有深情,名曰不悔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云山苍苍,江水泱泱。遥看东海之上,一叶孤舟,一抹夕阳,但见长天远波,四望空阔,莫知天地之在湖海,湖海之在天地。

忽然,远处隐隐有歌声传来,圆润清脆,余音缭绕,似是个孩童在纵声歌唱。

待得近些,却听他唱道:“幽谷那堪更北枝,年年自分着花迟。高标逸韵君知否,正是层冰积雪时。” 确是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游的一首况物自比的咏梅诗。

想来陆游文武双全,年轻时意气风发,曾有一首词自赞:“人误许,诗情将略,一时才气超然。”北宋灭国,却是陆诗人一生永远的痛,他一怀忠贞,念念不忘北伐,但一直得不到南宋朝廷的重用。直至死去,中国人都熟悉他“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望告乃翁”的诗句,与这首《梅花绝句》所表达的情绪也是相通的,反应的是在诗人特有的处境下,心念复国,若有所待,非常幽微,非常复杂的心理状态。

可这孩童娓娓叙来,抑扬顿挫,夹杂着无法言说的身世之感,竟似与陆诗人心意相通一般,但毕竟“少年不识愁滋味”,倒也颇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之感。

只见那小舟随风飘行,缓缓移来,显然无人划桨。有一女童坐在船尾,不觉寒冷般的光着脚丫,在与海水嬉戏。纤细的脚踝上缠着一圈金色铜铃,随着摆动发出一阵叮铃叮铃的声响,极是悦耳动听。

她身着一袭牙白色的衫子,外面套着件火红的短裘,直衬得面容比岸边梅花还俏,人面“梅花”相映红。

少焉,她轻叹了口气,荡着脚丫,不时向身后望去,秀眉微蹙,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海上群鸥点点,白帆隐现,遥遥在望。那女童格的一笑,站起身来,朝着远处吹了两声哨子。

过不多时,有艘大船驶将过来。女童慢悠悠地套上靴袜,轻足一点,衣衫微动,犹如一只蝴蝶在夕阳下飞舞,轻盈地落到了甲板之上。

只见那大船足有二三百尺之长,装饰极是华丽。船身朱红,帆白胜雪,其上有不少农民打扮的男子在船舱与甲板之间来回穿梭,搬运着货物,闻起来倒像是盐的味道。

那女童走上前来,细细查看一番,料想此船应是朝廷运送官盐的货船,当下心中一喜,敛衽道:“各位叔叔伯伯,可否载我一程?”

船上众人听到声音,均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突见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女娃娃,尽皆诧异。

这时,内有一中年男子放下了手中货物,走上前来,见这女童秀美绝伦,衣饰华贵,心中惊奇,问道:“你这小娃娃是从何处来的?”

“喏。”女童伸手一指,“我是从那条舟儿上跃过来的。”众人顺指望去,只见有一小舟相距不远,正随着海风随意飘荡。

“娃娃,你既有船,为何还要旁人搭载一程?”那男子蹲下身来,满目慈爱之色,又隐隐有丝伤怀悲怆一闪而过。

女童正在低头把玩颈间的碎发,毫无察觉。这时听到问询,才抬起头来,撅起小嘴道:“我的舟儿太小啦!桨又太沉,我扳不动它。”

众人见她模样可俊,言行又很是讨喜,不由得心下喜欢,皆笑吟吟的瞧着她。那男子亦含笑又问:“那你要去哪儿啊?”

“我要去汝阳寻我大哥哥去!”女童咭咭而笑,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会儿,又拊掌接道:“他明日就要到啦!伯伯,你们也是去汝阳的对不对?”

那男子被她一问,心下纳罕,奇道:“小娃娃你怎知道?”

“我爹爹告诉我的!”女童笑嘻嘻的接道。

“你爹爹?他也在这船上么?”言罢,那男子环顾众人,心生艳羡,暗自忖道:“不知哪位兄弟能有此福气。”

“我爹爹才不在这儿呢!”她小嘴微扁,秀眉轻扬,“爹爹他早已避世多年,但天下之事却尽在他股掌之间。”言下甚是得意。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了然,“这船上都是些乡野村夫,怎会有如此娇艳华贵的女儿呢?”心念及此,哑然失笑。

“那娃娃你坐船有银子么?”

“银子?”女童眨眨眼睛,一脸迷惑,“我长这么大,从来没用过银子。”

众人闻言,暗暗称奇,均想这女童笑语如珠,衣着光鲜,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怎会不识得金银?

男子也心中奇怪,上下打量一番,突见她腰间金色丝带旁缚着一根玉箫。此箫通体紫色,泛着莹光,有二尺余长,其上有六孔,前五后一,精美绝伦。

男子伸手指了指她腰间,笑道:“你既没有银子,那用这玉箫做抵怎么样?”

女童闻言,慌忙护住腰间物什,杏目圆睁,“爹爹说这玉箫极为珍贵,可不能给你!”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小娃娃,伯伯逗你的,载你一程便是了。”

女童心下甚喜,正要道谢。忽听得一阵骂骂咧咧之声,自内舱奔出一个官兵来。只见他膀大腰圆,怒目戟指,操着一口蒙古语朝这边厉声呼喝。

甲板众人见了,无不大惊,急忙散开去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女童见状,微微皱眉,一斜眼瞥见那名元兵不断瞟着自己,满面垂涎之色,不禁心下嫌恶,别过头去。

中年男子瞧见,忙把她护在身后。只见那元兵狞笑着摸了摸下巴,走上前来,伸手一指,用蒙古话道:“张九四,她是……”

男子闪身过去,躬身行礼,“幼女牵挂小人,特来看望。大人还请见谅……”他话音微颤,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不住冒出来。

张九四用汉话作答,女童随即会意,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爹爹都许久未归家了,妈妈实是挂念得紧呢!”她语音温软,人又娇媚,此番情景,使人见之难忘,闻之欲醉。

元兵心中一荡,登时情热如沸,喉干舌燥,竟丝毫不顾她年幼,上前便要拉住。张九四见状大惊,斗然间忆起一件悲伤事来,泪水潸潸而下,再也按捺不住,猛起一拳向那元兵胸口撞去。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他拳头将至对方胸口之时,突有一白色物什先行飞来,噗噗两响,那元兵登时不动,呆立当地。张九四缩回拳头,直痛得龇牙咧嘴,眼中又有两行泪水不可遏制地滚将下来。

原是那物什飞去之时,曾先落在他手背上,借其力再反弹向那元兵,是以留在他手上的力道仅三分,七分全去向对方。

隔了一会,张九四疼痛渐缓,记起方才所发之事,心中不免惴惴。他定了定神,环顾四周,见未有元兵冲出,登时松了一口气。

原是海上风大浪大,这批官兵均是好吃懒做的主儿,一般倒也不会经常出来。

其余众人尽是汉人,痛恨朝廷,为生计所累,才不得不为蒙古人做事。

因此,他们虽亲眼所见,但依旧搬运着官盐,皆作未闻。

日渐西沉,四野静寂,只留有海中波涛拍岸之声,时作时歇。张九四慢慢将那被点住穴道的元兵藏进房中,眉头紧皱。正思索间,无意中瞧见甲板上竟有一粒白色鹅卵石,星光熹微之下,莹莹玉光,熠熠生辉。他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心中疑云渐起,忙伸手招呼那女童,“娃娃,你可曾看到是何人相助?”

女童负手而立,笑吟吟地看着他,也不答话。

其时云开月出,数星在天,张九四用完晚饭,呆呆地回到房中,却见里有一美貌女子以手支颐,另一纤手轻扣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音,但见她秋波流转,娇腮欲晕,虽然年齿尚稚,实是生平未见之绝色。

张九四一惊,还以为自己撞见了仙子,急忙揉了揉眼睛,却发现竟是白日里的那个女童。

女童见他进来,笑嘻嘻地迎了上去,扯着他衣袖道:“伯伯您可回来啦!”

“你这小娃娃,怎么跑到我房里来了!”张九四笑嗔道。

“这船儿无甚好玩,我无处可去,就来找伯伯啦。”她嬉皮笑脸的道。

张九四见她古灵精怪,心下喜欢,但又怕她生的过美,会再令贼人惦记,不由得担心非常。

“娃娃,你当真要独身去汝阳么?那里有座王府,蒙古人很多,你怕不怕?”

女童格格笑道:“怕甚么?他们要随便欺侮人,我就把他们的舌头拔出来,给我爹爹泡酒喝!”

月光映照之下,只见她秀目生光,梨涡浅现,甚是娇俏可爱。

张九四心中一痛,仰头向天,缓缓接道:“阿隰若是能如你这般,就不会……不会……”话未说完,便抽噎着哭了起来。

女童见状,将手搭在他手背上轻拍,张九四直觉她手掌心柔腻温软,登时胸中悲痛更甚。

“她若是安好,现下也要十一岁了……”

当年,爱女惨死,他却懦弱无能,依然为蒙古人做事,苟且偷生至今。

过了良久,张九四抹了抹眼泪,笑道:“你如我阿隰一般大,我此生未能保护好她,但今日护了你周全,九泉之下,阿隰也会开心的罢。”

女童眼泪未干,娇小的鼻头已微微泛红,哽咽道:“伯伯没了阿隰,还有冰儿呢!冰儿会如同对爹爹妈妈般对伯伯好的。”

“冰儿?你叫冰儿?”

女童揉了揉眼睛,破涕而笑,“因我生在冬季,正值冰雪正盛时节,爹爹便给我取名‘冰儿’。这是妈妈后来告诉我的。”她说完撅了撅小嘴,又道:“但我爹爹却说,我出生时,王冕大人新做了首题画诗,道是‘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说的是白梅生长在冰天雪地的寒冬,傲然开放,不与桃李凡花相混同。诗人赞美墨梅不求人夸,只愿给人间留下清香的美德,实际上是借梅自喻,表达自己的人生态度以及不向世俗献媚的高尚情操。 我爹爹性子直接,极不喜这世间的弯弯绕绕,这才避世不出,潜心研究武功绝学,天文术数,经常一两个月寻人不见,都不爱冰儿啦!”女童言罢,擤了擤鼻子,眼圈泛红,神色甚是可怜。

“我本来想效仿前人,做个脏兮兮的小叫化给他看,但我……不喜欢,妈妈在天上看到会打我的。”一言方毕,冰儿越想越觉得委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张九四长叹一声,心想这娃娃也是可怜,做爹爹的怎能对儿女不管不顾呢?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何曾担起过父亲的责任,当即心下一痛,惨然闭目。

月色溶溶之下,张九四木立船头,只见一望无际的海面上,粼粼波光闪动,宛如无数珍珠,极是耀眼夺目。

忽而有阵海风吹来,寒意渐起,他回过神来,低头摸了摸自己单薄的衣衫,轻叹了一声,蹑手蹑脚的退回去了。

推开房门,只见屋中柴草之上,有一女童蜷缩着身子早已熟睡,肤白唇红,脸上犹挂着泪痕。张九四俯下身来,轻轻帮她掖了掖被角,却突然摸到一袋鼓鼓的物什,竟像是银子。

张九四心中诧异,暗想:“冰儿不是说她从未用过银子么?”他思量一番,叹了口气,便靠在柴草的另一头睡下了。

息一忽儿,突听得一声巨响,房门被人撞开。张九四心中大惊,登时出了一身冷汗。方睁开眼,便直觉脖颈旁凉意森森,怕是已被人用刀剑抵住,以至无法动弹。

他定睛一看,却见是一群元兵闯了进来,心中叫苦不迭,忙转身一探,见冰儿也已被惊醒,大大的眼睛里尽是茫然。

张九四暗自忖道:“我今日怕是活不成啦,只希望能顺利让冰儿逃脱,这样就能安心去见阿隰和孩儿他妈了……”

心念及此,他惨淡一笑,用蒙古语说道:“深夜闯入,不知……”话音未落,颈前刀子已入寸许,鲜血渐渐渗出,他满头大汗直下,倒吸了一口气,颤声道:“冰儿快走!”

冰儿还未站起,双手也已被元兵缚住,动弹不得。只见烛光映照之下,她长发微乱,双目流动,秀眉纤长,容貌娇丽无匹,当真世上罕有。

所来元兵竟都呆呆地看傻了眼,直觉双颊飞红,心头滚热,急欲与之缠绵温存一番。

张九四惊呼一声,涕泪交加,颈上鲜血直流。冰儿被推到房屋正中,突然回过身来,依旧是那番笑嘻嘻的模样。

“伯伯你说,汉子欺辱女娃娃,世上真有这般荒唐事么?”

张九四放声大哭,竟说不出话来,突然大叫一声,晕厥过去。

其余元兵也不再管他,径向冰儿扑去。她双手无法动弹,一直笑着,却也不着恼,任由他们推来搡去,突然柔声道:“你们怕不怕?”

话音甫落,她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手一挥,搧灭了烛光,登时四下里漆黑一片。

晨雾氤氲,海上烟雾更浓。突听得波的一声,似是有人跃入了海中。黑沉沉之下,但见一条水线笔直的通向岸边。

突然之间,半空中如鸣琴,如击玉,发了几声,接着悠悠扬扬,飘下一阵清亮柔和的洞箫声来。过了一个时辰,方才止歇。

待得天将大明,远远看见一道青影自船上闪出,如鬼如魅,令人骇然……

张九四缓缓睁开眼睛,突见有道日光射入眼中,刺目无比。可他浑似不觉,只记得昨晚之事,心下巨痛,躺在柴草上嚎啕大哭,不能自制。

忽然,他手指无意中碰到一光滑柔韧之物,似是丝绸布料。他心下一惊,想到冰儿又是悲痛万分。听得拍拍两响,脸上赫然多了两枚手印。

“我对不起阿隰,也对不起冰儿……”他涕泪交流,突然仰天长啸,咬牙恨道:“我张九四不驱除元室,誓不为人!”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尖叫之声,极是悚然。张九四连忙走出,见到眼前景象,当即被骇得腰酸腿软,胸口直涌上一股恶心欲呕之意。

只见甲板上猩红遍布,尸横遍地,竟都是赤身裸体,皆伤痕累累,条条血痕的脸上露出呆笑,似是死前见到了什么珍爱之物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腥臭糜烂的味道,久久不去,仿佛天地之间均是如此臭不可闻。

张九四捏住鼻子,用力朝前面走去,却见尸体身旁散落着些许碎片。他俯身捡起,思索一番,立时惊觉,“他们死前扯掉了自己的衣裳!”

此言一出,满船俱惊。说来也怪,所死之人皆是元兵,搬货的汉人却得幸免,无一例外。

张九四大喜,也不顾如何腥臭,在甲板上来回走动,哈哈大笑。

众人见他这般模样,均吓一跳,呆呆地望着他。

这时,自人群中挤出三个人来,相貌竟颇为相似,只听他们叫道:“大哥!大哥!”

张九四回过头来,顿时泪眼婆娑,“弟弟们,你们怎个来了?”

为首的那人笑道:“前几日,士信说大哥你在去汝阳的官船上,我们三个就赶忙开船来寻了……咦,大哥你脖颈怎么啦?”

“无妨,弟弟你接着说。”

张士信含笑接道,忽然皱了皱眉,“今早我们刚到之时,曾看见有道青影自船上飞出,一闪就没影儿了。我们初时以为眼花,不甚在意,谁料发生了这档子事儿。”

张九四低头不语,苦苦思量,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倏尔,他心中微微一动,疾步向屋中走去,出来时手里赫然多了个火红的丝绸锦袋,他打开一看,只见里面白花花一片,哪是什么银子?全是鹅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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