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武二十五年·惊蛰】
定北军统帅顾珩辰传信回京,称镇南王府或有异样,恳请官家派特使前往颍州一探究竟。
帝准奏,派遣凌烟阁阁主陆庭籍即刻前往镇南王府,务必探得虚实。
同年三月廿一,凌烟阁阁主探得镇南王府内忧外患,传信至定北军中,要定北军统帅即刻出兵,攻打颍州。
然定北军统帅以情况未明为由,拒不出兵。后凌烟阁阁主传信回京说明缘由,官家听闻局势明朗,定北军却拒不出兵,恐错失良机。遂连发三道调令,却都石沉大海。
及至三月廿九,定北军仍驻扎在临川城中,分毫未动。
帝震怒,责令定北军统帅即刻出兵,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
官道上,数十人自北方纵马而来。马蹄踏在潮湿泥泞的道路上,溅起一串泥点子。路上的行人们纷纷避让,却还是免不得污了衣袖。
顾珩曜一路疾行,中途不敢有丝毫懈怠。原本半月的路程,硬生生被他缩短了一半。眼下至多五日,他必能赶到临川城与兄长会合。
数日前,李扶林在御书房大发雷霆,连着三道调令都没能让顾珩辰出兵令他大为光火。
第三道调令还是由李戚和亲自送去的,可如今临川城那边没有动静不说,连李戚和都失去了音信。
“真是反了!连朕都使唤不动他了!”李扶林怒道,“来人,传朕旨意,责令顾珩辰立即出兵南下,否则以叛国罪论处!”
杨丞相踌躇再三,还是站了出来,“陛下,如此行事,怕是不妥。”
顾珩辰重兵在握,虽然顾二公子还在京都,但难保顾珩辰不会直接挥师北上。届时京都腹背受敌,危险的还是他们。
“不妥?朕行事不妥,他顾珩辰行事就妥了吗?”
“这......”杨丞相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官家也算给足了顾珩辰面子,前后三道调令,他不接便罢了,缘由也说不清楚,若是换了旁人早已是地底亡魂了。
更别说如今连成王都没了音信,莫说官家疑他,就是他们这些大臣心里也都或多或少的存了些疑影。
御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李扶林正在气头上,当即就要下令把外头吵嚷的人拖出去砍了。结果话还没出口,引发骚乱的人已经闯了进来。
王复生拦在顾珩曜身前一个劲地哀求着:“曜哥儿,二公子,老奴求求您了,您真不能进去....”
顾珩曜轻而易举地推开了王复生,跑到李扶林面前就是一跪:“官家,兄长不可能无故抗旨,还请官家明鉴。”
李扶林揉着有些胀痛的额头,他就是怕这小子来搅局,才故意找了个由头把人拘在洗华殿内,还让伺候的宫人们管好自己的嘴。
谁知这千防万防,还是走漏了风声,把这小祖宗给招来了。
“草民请命前往临川城一探究竟。”
李扶林想也不想便道:“不行。”
顾珩曜咬咬牙,朗声道:“草民愿立军令状!此番前往临川城查探,若兄长真是因私心而抗旨不遵,草民必...必清理门户,给陛下一个交代!”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此话一出,几乎是把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如今前线情况不明,他贸然立下军令状,究竟是对顾珩辰有信心,还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况且,官家尚需他来牵制定北军统帅,又如何会让他去前线?那与放虎归山又有何区别?
哪料李扶林只是深深地看了顾珩曜一眼,随即像是妥协了一般道:“也罢,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官家!”大臣们见李扶林当真应允了顾珩曜,几乎是肝胆俱裂。
定北军乃是虎狼之师,且现任定北军统帅与当今圣上素无深情厚谊可言,若是没了用以牵制的筹码,到时候虎狼反噬又该如何?
对此李扶林只是轻轻一抬手,阻止了大臣们接下来的话。
“若真到了那一步,定北侯府百年忠烈,你可莫要让朕失望。”
“...草民,遵旨。”
【临川城】
顾珩辰看着手里的信件,心里五味杂陈。他万万没有想到,镇南王背后竟有这么多的人。
看来京都,也并非是铜墙铁壁。
他得想个办法,把这个消息传到顾珩曜手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既不想做鹬蚌,也不想做渔翁。
京都的浑水,就让他们自己去搅和吧。
“珩辰,你找我什么事?”杨思梁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顾珩辰收起信件的动作一顿,“我想请你帮我带封信给阿曜。”
“信?”杨思梁有些奇怪,“何不让缪鸣他们去....”话说到一半,杨思梁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若真是如此,那这封信,的确只能由他来送。
顾珩辰把写好的信递给杨思梁,嘱咐道:“切记,这封信只能经你一人之手,送到阿曜手里。”
杨思梁捏了捏手里的信,压低了声音问道:“可是栾炯传了消息回来?”
顾珩辰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杨思梁:“我知道了。我即刻启程回京,你们万事小心。”
“你也是,一路小心。”
当天,杨思梁带着顾珩辰手下的两个精兵从北城门,趁着夜色一路往京都的方向疾驰而去。
临川城城楼上,陆庭籍居高临下地看着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树林里的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
“阁主,我们真的不追吗?”
陆庭籍懒懒地抬眼,漫不经心地道:“你当真以为我们的杨大人是个老实人?”
下属被他问得一噎,丞相府的公子是不是老实人他不知道,但所有人都说丞相府的公子是位君子。
所谓君子,不应当是一诺千金的人物吗?
陆庭籍意有所指地道:“老实人在朝堂上可站不住脚。”
“那京都那边...我等此次行事并未告知主上,会不会惹得主上不快?”
陆庭籍丝毫没有担心的模样,“呵,事成之后,那小狐狸还得感谢我呢。走吧,睡个好觉,明天可有得忙了。”
黑影在城楼上一晃而过,须臾间,只有月光照在冷硬的城墙上。守夜的士兵打了个哈欠,并没有察觉到城楼上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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