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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

惜年忆

秋风阵阵,吹开了将开的菊花,也吹落了枝头的最后一片叶子。再之后,连菊花也谢了,剩些枯枝立在御花园中。

京都的第一场雪,在十二月的一个夜里,悄无声息地落了下来。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足足晚了半个月。

顾珩曜难得起了个大早,打开房门就看到了院里厚厚的积雪,天上也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

他也不管自己身上只穿着件秋衣,欢呼着就往雪地里奔。司贯拿着狐裘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雪地里玩得不亦乐乎了。

司贯头疼地跑过去想把人从雪地里拽起来:“我的小祖宗诶,这天寒地冻的,快点起来。”

顾珩曜乖乖地坐起身,司贯担心他染了风寒,也没管他怎么突然这么听话了,蹲下身把人用狐裘裹了起来。

他这边正在给顾珩曜系狐裘的带子,顾珩曜却突然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司贯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却还是没能快过顾珩曜的手。

有些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一路向下,冻得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摸后背,湿淋淋的衣服贴在身上。要不是他外头还披着一件厚实的裘衣,等这冬日里的冷风一吹,染上风寒的怕就是他了。

司贯铁青着脸,咬牙切齿地道:“顾、珩、曜!”

顾珩曜笑倒在雪地里,刚裹上的狐裘因为带子还没系好的缘故,又散在了地上。

北漠到了冬日也会下雪,那儿的冬日比京都要冷多了,雪也比京都的要大许多。在那里,一场大雪过去,积雪能没过人的膝盖。

顾珩曜打小便不惧严寒,常常在寒冬腊月里穿着件秋衣就往雪地里头跑,任由照顾他的麽麼拿着裘衣追在他身后喊,他也不管,只说是不冷。

麽麼年纪也不小了,哪里跑得过他。若是大少爷或夫人在府里头,那倒还好。只管去请了这两尊大佛过来,顾珩曜便是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听话。可若是不在,麽麼就只能回去煮上一碗姜汤,等人回来了也好祛祛寒。

再往后,司贯他们进了府,这追人的活计不知什么时候竟落到了他们头上去。之后但凡碰到北漠下雪,他们四个就总有一个人拿着裘衣追在顾珩曜身后喊得上气不接下气。

顾珩曜大笑不止,没发现司贯拢在裘衣下的手已经蓄势待发了。

当圆滚滚的雪球出现在手里后,司贯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拉开了顾珩曜的衣领,直接把雪球塞了进去,末了还“贴心”地帮对方拢好了衣领,任顾珩曜怎么去扯他的手,他都纹丝不动。

“嘶——”顾珩曜被冰得倒吸一口凉气,挣扎着就要起来,却被司贯死死地按在雪地里,“冷冷冷冷——司贯!”

司贯挑眉道:“顾小少爷不是不会冷吗?”

顾珩曜没答话,手底下抓了雪就往司贯脖子上拍。

雪遇热即化,就算司贯的裘衣上有一圈毛领,化开的雪水却还是流到了里面,他都能感觉到雪水把里头的衣领浸湿了。

司贯下意识地去拍毛领上的雪,正好给了顾珩曜挣脱的机会。他翻了个身,想要站起来。幸好司贯眼疾手快,抓住了他的衣摆,手底下一个用力,便把他拉得一个踉跄,跪趴在雪地里。

顾珩曜反手又是一把雪扔了过去,司贯抬手挡了一下,另一只手却仍然死死地抓着他的衣摆,没有丝毫的放松。

如此一来,顾珩曜一时半会儿便只能在雪地里打滚了。后面的司贯追上来,拿着一把雪就往他脖子上拍。

顾珩曜可没穿裘衣,脖子都露在外面,当下就被冻得一激灵。

“司贯!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嘶——”

“哈,看来是我略胜一筹!”

“顾珩曜!你看我不整死你!”

“你来啊!谁怂谁是虫。”

弄堂按司贯的吩咐去煮了一碗姜汤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与成年人差不多大小的雪人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这是什么情况?

司贯公子不是给曜哥儿送裘衣去了吗?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雪地里那件皱皱巴巴的狐裘是司贯公子要拿去给曜哥儿的吧?

“曜哥儿?司贯公子?”弄堂不确定地喊道。

她那日从玄极宫回来时,看到司贯和几位主子坐在一起,就知道司贯的身份恐怕不仅仅是近卫这样简单。

弄堂在宫里呆了十几个年头,看人看事不敢说比宫里的那些个姑姑或掌事太监狠辣,但基本的利害她还是能看出一些的。

雪地里的两个“雪人”闻声,不约而同地停了手,转头看向廊下的弄堂。

司贯拍了拍头上的雪,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仿佛还是那个遗世独立的翩翩佳公子。

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弄堂姑娘回来了,把姜汤放到房里就好,有劳了。”

弄堂说:“好。一会儿奴婢再去小厨房拿一碗姜汤过来,天寒地冻,司贯公子也喝些罢。”

她刚刚可是看见司贯公子被曜哥儿直接按进了雪里呢。

对于弄堂的善解人意,司贯很欣慰。

不愧是在御前伺候的人,就是有眼力见。

冬日里天黑的早,刚过酉时,殿内已是灯火通明。

顾珩曜被迫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榻上看书,司贯坐在他对面写着什么。

洗华殿里烧的是地龙,倒也不冷。

只是顾珩曜早间在雪地里滚了一遭,回来后虽然喝了姜汤,却还是打了几个喷嚏,司贯二话不说就把人裹成了个粽子。

顾珩曜被地龙烘得有些热,把棉被拨开了些,立刻收到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顾珩曜皱了皱:“热。”

司贯没好气地道:“现在知道热了?早上让你穿狐裘的时候怎么不穿?”他伸出手又把顾珩曜拨开的棉被拢了个严实,“且热着吧,没一天省心的。”

没一会儿的功夫,顾珩曜实在是热得受不住了,索性掀了被子靠到开了一条缝隙的窗户边乘凉。

冷风从窗外吹进来,带走了多余的热气,顾珩曜舒服得直眯眼,身子也不自觉地往窗边靠了靠。

他这边吹得正舒服,冷风却突然没了。

司贯慢条斯理地收回关上窗户的手,说:“出汗了,别吹风。”

顾珩曜气得牙痒:“我这都是谁害的?”

司贯把写好的东西装进信封里,封好。

“我这都是为了你好。”

顾珩曜抓起一旁的棉被就往司贯头上罩:“我看你就是想折腾我!”说完也不管有些手忙脚乱的司贯,兀自回内室休息去了。

等人转进了内室,栾炯才从暗处走了出来,顺便帮司贯把头上的棉被拿了下来。

司贯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道:“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

栾炯把棉被放到一边,有些不赞同他刚刚没事找事的做法:“少帅在前线,阿曜他……你也莫要作弄他了。”

司贯叹了口气道:“我何尝不知,只是不想他终日惶惶不安罢了。”

顾珩曜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担心着身在前线的兄长。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万无一失呢?

司贯把写好的信递给栾炯:“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没有……”栾炯捏了捏手里的信,想了想还是多问了一句:“问少帅安……写了吗?”

司贯说:“写了。”

栾炯点点头,把信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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