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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茨&晴博)旧年

酒吞带来的是一套小型的天文望远镜,观星用的,虽然比起正规的天文望远镜倍数稍差,但是给业余人士使用也足够了。

茨木喜欢摄影,也喜欢观星,他对美的诠释和身边的所有人都相同,却也都很不相同。

帐篷外,青行灯看着酒吞扛着望远镜的支架离开营地,在离他们堆放篝火的场地大概五十米远的地方把支架放了下来,开始组装,那熟练的动作,行云流水得让人惊叹,也不知道操作过多少次了。

她忽然想起旧年里曾经在学校组织的一次天文观察活动,好像是酒吞初识红叶的时候,他和茨木一起观星,茨木一只手不方便,组装的支架迟迟装不好,酒吞在一边帮忙,却心不在焉的,末了到活动结束,两个人都没能把他们自己的天文望远镜支起来。

青行灯还记得当她和刀刀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茨木一个人还在天台上,面前支着他好不容易装好的望远镜,明明楼顶上一片漆黑,只有月光和星光闪耀,却能看到他额头上渗出来的星星点点的汗水。

他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可是眼睛里却有些许笑意,那样温软的眼神让青行灯忍不住心里泛起了些柔软,和妖刀姬一起走上去帮他校对。

白发的男孩带着灿烂的笑容对她们道谢,以及那和灿烂的笑容完全匹配不上的……略带苍白的脸色和深藏在眼底的,说不出口的遗憾。

那是青行灯第一次注意这个叫茨木的年轻人,也因为这一次的注意,就莫名的在意起来,几番来往,彼此就成了能够说上几句话的朋友。

“茨木是一个很单纯却也很复杂的家伙,我可以轻易看透他的内心,却又看不透他的内心。”

这是妖刀姬对青行灯提起的她对茨木的第一印象,不出意外的,和青行灯如出一辙。

那个少年很单纯,天然而又纯粹,对任何事都充满着热血,该张扬的时候绝不收敛,该沉默的时候绝不多言。

可是他的心中却隐藏着很深的秘密,那种秘密似乎让他背负了很沉重的东西,让他整个人都和他原本的性格分裂开来,看上去格外的别扭和奇特。

而这样的奇特,连她和妖刀姬两个和茨木初识的人尚且能够分辨,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那个时候,那个和他再一起整整生活了十几年的酒吞,一直待在他身边不曾离开过的酒吞,却一直没有察觉。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叶障目吧。

那时的妖刀姬如此说道。

而现在,看着眼前的酒吞,青行灯忽然觉得,或许一叶障目……是对当时的酒吞的……最好的形容。

“阿灯?看什么呢?”

抱着一箱水,妖刀姬挑眉朝青行灯看去的方向看去,在看到酒吞的背影后厌烦的抽了抽嘴角,长发一甩,把水放在地上,拽着青行灯就走。

“那家伙有什么好看的,与其看他,还不如来帮我搬东西。”

无奈地笑起来,青行灯任凭她拽着,笑吟吟的由着她拖走了。

茨木洗漱完毕钻出帐篷的时候,初升的夜幕已经伴随着或明或暗的星子满布在天际。

天边还有微亮,并不影响视线,而前方营地的宽阔广场上,已经点起了熊熊篝火,熟悉而又怀念的人们坐在篝火旁边,学妹学弟们围在青行灯身边听她讲那些曾经听过,或者没有听过的故事。

入夜的晚风是带着轻微的凉度的,轻轻拂过面颊时,还带着山野间漫山草木繁花浓烈和淡雅糅在一起的香气,足以让他心旷神怡。

大大伸了一个懒腰,茨木眼中原本还有些抗拒的陌生感在这样的环境下慢慢化出了暖意,四下里看了一圈,刚想要就近走走,就正好迎面遇见了背着妖狐刚回到营地的大天狗。

见茨木似乎精神还不错,大天狗也就放了心,也不打算告诉他妖狐说了一些情况给酒吞听的事,只轻声嘱咐他一应和晴明如出一辙的话之后,也就不再拘束他,只交代了一句千万小心后,放任他自己去逛了。

毕竟,对于现在这个恨不得把茨木揣兜里带着,非特殊情况半点都不肯让他走出自己视线范围的酒吞,他还是比较放心的。

这片山其实茨木早就不知来过多少次,从小到大,每年樱花桃花盛开的季节,他和酒吞也经常会来这里赏花,他知道这片林子有多美,也知道当山风拂过,纷乱的花瓣倾撒下来的时候,站在花雨里的两个人是个什么模样。

顺着记忆里的小路往林边靠近,身后的营地已渐渐远去,喧闹的笑声却冲破寂静涌动进了自己的耳畔,白发青年顿住脚步,回头望向营地里火热的场景,鎏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羡慕和怀念,却最终还是朝着自己想要去的地方走去。

不远的前方就是那片一次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樱花林,樱花林里有一条蜿蜒的小道,不长,也很平缓,而穿过那片林子后,有一片开阔而又平坦的草地,这个季节,上面应该开满了雪一样的零星小花,混合着纷乱的落英,美得不似人间。

记忆中的小路,一如过去那般宁静蜿蜒,身后的笑闹声已经听不见了,伸手拨开垂落下来的樱树花枝,每走一步,都仿佛是在和过去的自己重叠。

眼前豁然开朗的时候,他又重新看到了这片曾经让他惊叹的花林,夜风呼啸着从他面前拂过,掀起一地白色的细碎花瓣,扬着他微长的头发飘过,让他不自觉地遮了遮眼。

眼前恍若浮现出了一些很久远的画面,旧年的他们曾经肩并肩坐在这里的某块凸起的大石头上,许诺以后每年都会来这里赏玩,这是他和酒吞的秘密基地,拉着勾笑言谁都不能喝告诉其他人。

莹润的月光早已经将它的辉芒撒向大地,幽幽的月白光芒仿佛打开了一扇门一般,过去的回忆就这样如洪水开闸般的涌在眼前。

他和他的过去,他所珍视着的,爱着的,痛苦着的,执着着的,全都历历在目一样没有丝毫忘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想要伸手去抓住。

他也确实伸出手去了,就像这五年来每日从漫长的昏迷中短暂清醒过来的那一瞬间一样,毫不犹豫的伸出手去,却最终什么都无法抓住。

而这一次,他伸出的手,却出乎意料地被另一只手紧紧的握住了。

“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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