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平宁郡主你说元若不在书房？

平宁郡主端着茶杯，轻轻吹了吹，平心静气喝了一口。

下人小人将点心送过去的时候，公子已经去了后院，和公主……赏景。

平宁郡主下去！

平宁郡主把茶杯重重放在案桌上，茶水溅出来了些许，下人连忙退下。

平宁郡主又是这个昭华，玩物丧志，元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思进取！

齐国公倒不这么觉得。

齐国公或许只是去散散心罢了，元若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清楚嘛，别把元若逼得太紧。

平宁郡主你也觉得我对元若过于严厉了？

平宁郡主眼风一扫。

平宁郡主元若心向昭华，你也如此？

齐国公昭华这孩子，我瞧着也没你想得那么不堪。

齐国公缓缓说道。

齐国公你想想，她一个公主，金尊玉贵的，肯为了元若得罪雍王府，下嫁到国公府。我觉得这孩子为人坦率，她是真心对元若好的。

平宁郡主你是忘了她敬茶的时候是如何欺负我这个婆婆的吗？

平宁郡主气得拍了拍桌子。

齐国公安抚道。

齐国公她是被官家娇宠着长大的，除了官家，从没给任何人低过头。连皇后尚且不能得她好脸色，更何况我们品阶还比她低。

平宁郡主自古以来，媳妇就得伺候公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先是一个惹不起的县主，再来一个更惹不得的公主。

齐国公公主有句话说的不错，元若先前的那桩姻缘，确实是我们二人的过错。公主的确对齐国公府有大恩，你仔细想想，如果元若娶的是嘉成县主，元若的日子，还会像现在这般好过？

平宁郡主这……

平宁郡主迟疑着。

齐国公公主虽然看上去跋扈了些，心却是软的，这个性子，跟你倒是有一些像。若是公主真想和我们家过不去，她有千百种手段，可她自从嫁到我们家，除了你故意刁难她的那一次，可有半点不妥？你就是对她偏见太深，儿孙自有儿孙福，既然元若能跟公主好好过日子，你就不要太过苛责了。

平宁郡主唉……我就是不甘心呐。我一开始，只是想给元若指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怎么……怎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平宁郡主懊悔道。

齐国公默默安抚着平宁郡主。

齐衡母亲！

齐衡

齐衡看上去神清气爽，他推开门，正好看见齐国公宽慰着面容愁苦的平宁郡主，问齐国公道。

齐衡父亲，母亲怎么了？

齐国公你母亲没事，对了，你来做什么？

齐衡哦，是这样的。我打算跟母亲说，如果这次我中了举，我还想让母亲再去替我向盛家提亲。

齐衡有些雀跃。

平宁郡主什么？提亲？你还想要盛家那个姑娘？

平宁郡主惊呼。

齐衡拱手道。

齐衡是的，母亲。

齐国公和平宁郡主对视一眼，向齐衡不确定地问道。

齐国公这事，公主知道吗？

齐衡知道的，正是因为公主的劝慰，我才下了这个决心。

齐国公你跟我们说说，公主是怎么劝慰你的？

齐衡将昭华的话一五一十地都跟齐国公和平宁郡主说了。

齐国公这……

齐国公和平宁郡主面面相觑。

齐衡有些疑惑地问道。

齐衡怎么了？父亲母亲可是有什么问题？

平宁郡主没有，你先回去读书吧，我跟你父亲好好商量商量。

齐衡那孩儿就告退了。

齐衡作揖离开。

齐国公公主竟然如此语出惊人，其见地和学识，不亚于那些朝中文官啊！

齐国公有些欣喜。

齐国公你看看，我就说公主是个顶好的孩子吧。

平宁郡主疑惑道。

平宁郡主昭华竟然会同意元若娶别的女子……

齐国公公主大方得体，博学多识，更重要的是，她是真的在为元若着想。刚刚你还说元若不思进取，公主跟他讲的那番话，可比你把他锁在书房要有用不少。

平宁郡主终于噗嗤笑出了声。

平宁郡主行了，你吵得我头疼。

齐国公这公主，就是我们家的福星。你呀，也别总是挑毛病了，知足常乐。

平宁郡主瞧你这德行。

在厨房看着穗穗腌渍青梅的我自然是不知道，我这一番话，变成了我对齐衡的用情至深，竟然在二人心目中变成了一个大方明事理的贤妻形象。

如果知道了，我也只会嗤之以鼻。若一个女子真的爱她的郎君，绝不可能愿意和她人分享丈夫。所谓妒妇，不过是用情至深的可怜人罢了。世上总爱给女人烙上许许多多的枷锁，让女人变成男人的附属品，不过是怕女人强过男人，盖过自己的风头和名声，以满足自己卑劣肮脏的心理需求罢了。我自小长在皇宫，见惯深宫里的可怜女人，我深知，一个女人，不能只靠男人过活。所以，我对自己的要求一向很高，那些只给男人看的学经论文，我样样通读，甚至是兵书。

可是我是女子，也因为我是女子，所以到了年纪就必须得嫁人。我不是第一次听到皇后要把我嫁出去了，那时候阿翁身体还很康健，因此我并不担心。但现在阿翁……我会害怕他为了我的下半生，就把我托付给一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在这个时候，我认识了齐衡。

于是我出手救了他，也救了自己。